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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察覺,都是一瞧。
竟是有人傳訊?
那青光一直落下,就往雲冽之處打來。
雲冽抬手一抓,手掌里,就現出一柄青色小劍。
他將神識探入一查,神色微動。
下一刻,他竟站起身來。
姬文靖等人見狀,都有些詫異:
“雲兄?”
“雲道友?”
雲冽只道:“有人尋我,我去迎來。”
之後,他步子一動,也不如何動作,整個人已出現在數丈開外。
徐子青剛進蘆川城,便覺城主劍氣沖天,更有許多劍道意境瀰漫,仿佛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淡淡的鋒銳之氣。
城中男兒多半都有剛硬之感,女子也往往英姿颯慡,叫人眼前一亮。
不過也正因城中各種劍修氣息濃郁,倒讓徐子青一時不能察覺師兄去向。
略想了想,徐子青照舊走到一處酒樓里,只在一樓坐下飲茶,又將周遭言語聽入耳中。
與豐瞿城不同,那處因離得遠了些,故而論劍大會召開一段時日後,議論之聲就少了許多,而這蘆川城裡劍修雲集,論劍大會尚未結束,故而仍有許多人在討論。
不多時,徐子青也不消如何打聽,已知道不少消息。
城主總有十餘家劍道會館,皆為姬文家為劍修所設。
凡身具劍意者,俱有人引至這諸多會館內入住招待,更因同會館裡有這些劍修同住,每每就能互相接觸,彼此溝通。又因凡領悟劍意者,劍道修為必定不弱,多方切磋下來,各自都大有益處。
更有人提及論劍大會時,凡鬥劍者,敗者退下,勝者輪戰,每一輪以二人、三人、四人依次往後,有人曾十餘輪全戰全勝,諸多劍術如百花齊放,叫人目不暇接。
還有人說起大會時不以境界論高低,只以劍道修為定勝負,便是有境界低者劍術強,亦可要境界高者敬服。
總之各種言談,都大多誇讚,幾無詆毀者。
徐子青聽過後,不由微微一笑。
此處果然是師兄的好去處,想必此時也正是樂在其中。
坐了片刻,徐子青留下一塊靈石,起身走了出去。
略作思忖後,他就不欲往每一家劍道會館尋找,而決意傳訊於師兄。
想來在同城之內,那傳訊自是立刻便能尋到師兄,理應不會有人攔路截獲了。
這般決定後,徐子青自儲物戒里取出傳訊玉劍,將師兄氣息注入,頗猶豫一會,方將話語說出:“師兄,我已出關,正身在蘆川城……”他一頓,往四周看看,續道,“……南街仙居酒樓前。”
說完後,也不知再說什麼,就將玉劍打了出去。
……之後如何,師兄自然會告知於他。
玉劍破空飛出,徐子青便行至酒樓旁一株碧樹下。
他輕撫樹幹,神色平和,心境亦很平和。
不多時,他忽然有所覺察,回過頭去。
果然就在不遠之處,一道白衣人影邁步走來,不疾不徐。
行來時仿若帶來冰霜冷寒,一切喧囂俱寂。
然而徐子青的心,卻倏然跳得有些急促起來。
第407章 會見群友
晃眼間,白衣人影已在眼前,可不就是雲冽麼。
仍是那般氣息冰冷、氣質冷峻,也仍是那般氣勢強烈,叫人移不開眼去。
徐子青多年不見師兄,不見時尚且能按捺心中思念,見到後竟一時有些恍惚起來。
眨眼間,雲冽已到徐子青身前。
兩人脈脈對視,徐子青一笑,喚道:“師兄。”
雲冽略頷首:“你已結嬰,甚好。”
徐子青眉眼柔和:“許多年了,師兄可好?”
雲冽伸出手來,往師弟側臉略貼了貼:“我亦突破了。”
徐子青心裡有些悸動,就將手掌也覆在師兄手背。
兩人都沒什麼動作,氣氛卻忽而繾綣起來。
過得一會,雲冽手微動,徐子青含笑,就手掌相貼之勢與他十指相扣。
隨後二人攜手,就一同飄然而去。
一路上,自也有交談。
徐子青心裡溫情脈脈,言語間越發柔和:“師兄方才是從何處來?”
雲冽便答道:“先前在會館與人論劍。”
徐子青一笑:“想必同為習劍者,應有與師兄志同道合之人。”
雲冽略思忖:“性情俱堪稱直率,唯獨姬文靖心思複雜,但其劍心甚堅,也堪一交。”
徐子青聽了,若有所思。
他這師兄劍心通明,自身行事往往磊落,不過與人相交時,倒很是寬容,胸懷極為廣闊。如今他格外提及那姬文靖,可見此人心思之深,在以往諸多人上。但又說他可堪一交,想必在劍道上極有見地,亦非極惡下作之輩。
這般想著,他就開口問道:“師兄,那姬文道友劍道修為如何?”
雲冽說道:“亦在劍魂一煉間。”
徐子青登時明了,劍道境界至於此,的確能與師兄結為良友。
只是他既姓姬文,恐怕也與這召辦論劍大會的姬文家頗有關聯,盼望他也對師兄有一番誠摯才好。
很快,師兄弟兩人略說了會話,那求劍會館已在眼前。
他兩個直接走入其中,一直來到後方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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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姬文靖等人正論劍時,卻見那素來冷淡、唯獨談論劍道時多些言語的雲道友因接了一封玉簡傳書,竟匆匆起身離去迎接。眾人詫異之際,心裡不由也有許多猜測。
就有一人笑道:“我倒不曾料到,雲道友居然也有此舉。”
若是旁人自不奇怪,但云冽分明與人疏離,莫非還有什麼好友,能得他那般看重不成?
另有人卻是調侃:“說不得是心上人也未可知。”
還有人則道:“以雲道友的性情……若說心上人,我卻不信。”
其餘人等也都笑道:“雲道友待會將人迎來,自然一見便知。”
這些劍修平日裡修習劍道十分專注,此時卻都生出了好奇心來。
不怪他們這般,著實是雲冽今日舉止與平時大相逕庭,叫他們有了興致。
——也是與雲冽不在此地有關,若是雲冽在此,他們反而噤聲,總覺得不好與他說這玩笑。
只有姬文靖,眉頭微微一皺。
他對雲冽很是看重,將他視為劍道上難得的知己好友,有心要同他深交。故而以他這大族子弟的想法,就有心與雲冽聯姻。蓋因他有一個嫡親妹子,在劍道上頗有天賦,區區百歲已有金丹修為不說,就連劍意也將要領悟。豈不與雲冽很是匹配?
若是兩人能成為雙修道侶,他自然就做了雲冽的大舅哥,情誼也自然更加深厚,平日都可以一同切磋劍道,可不是再好不過麼——而且雲冽若是日後有成,定還能做他們姬文靖一位得力外援,越發值得了。
如此可謂一箭數雕。
姬文靖料想以雲冽兩百餘歲的年紀,又有這般拒人千里的性情,想必本來並無道侶。他更已然差人去將妹子自本家接來,既可在論劍大會上走一遭,又好來與雲冽見上一面。
雲冽這般人才,乃是大好佳婿,對妹子而言乃是極好歸宿,妹子想必也會歡喜。
但如今妹子還有一兩日就能到達,怎麼卻仿佛有雲冽看重之人前來?
會館裡其他劍修對雲冽乃是敬重之情,只管尋他指點劍道,並不比姬文靖對雲冽觀察細緻,還有那些念頭。故而他們頑笑幾句也就罷了,而姬文靖卻留意到,能讓雲冽這般態度者,在他心裡地位定然非同尋常。
如此想了一遍,姬文靖按捺心思,只等雲冽歸來。
到底接個人也用不了許久,不多時,道場外就有人走來。
姬文靖一眼就瞧見了雲冽,再往左邊一瞥,則看到個一襲青衣的年輕修士,正與雲冽並肩走來。
不由得,他就仔細打量一番。
那年輕修士面相俊雅,也有元嬰的境界,看來天資極佳。若僅是如此也沒什麼,讓人較為驚異的,乃是他體內所蘊含的可怕生機——還是因著他凝鍊劍魂、遠比旁人敏銳方能窺見一絲,而僅僅只是這一絲,已有些駭然了。
這樣一看,此人所具功法也極了得。
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這年輕修士的氣息。
柔和,平緩,叫人如沐春風,即便不同許多強者站立當處就氣勢凌人、叫人刺目,卻是不能輕易忽視。
反倒自然而然地,讓人一見之下,就心生好感。
甚至讓人想要親近。
如此影響力,作為一個元嬰修士,當真是極為可怕了。
除此之外……
姬文靖心緒有些複雜。
這年輕修士與雲冽站在一處,走來時氣息相融,像是十分和諧。
照理說,他兩個所悟大道應是截然相反才對,彼此也該難以成為知交,可眼下看來,居然全不是那般。
不知為何,就使人覺得毫不相斥。
很快,那兩人已走到近前。
姬文靖整理心情,起身笑道:“雲兄,不知這位是……”
雲冽道:“道侶。”
姬文靖心裡一緊。
——居然當真是道侶!
道分陰陽,天地也分陰陽,修士尋求雙修道侶時,往往尋找與自己相合之人,自也是陰陽相合最為便易。
故而大多修士都是男女互為道侶,男男、女女雖不算如何怪異,卻也極為稀少。
這叫姬文靖如何能夠想到,這氣質冷峻無比的劍修,看著分明便是一心追尋劍道之人,卻不僅在兩百餘歲時就結了道侶,其道侶更是男子,真叫人難以置信!
而他先前的算盤,顯然也是打不響了。
不過好歹也是極出眾的年輕俊傑,姬文靖心念轉動間,面上絲毫不顯,已然對年輕修士抱拳道:“在下姬文靖,同雲兄乃是以劍會友,不知閣下……”
那年輕修士也溫和一笑:“在下徐子青,見過姬文道友。”
另一些劍修也十分吃驚,尤其方才調侃雲冽心上人者,此時不由怔愣了住。
本來不過是玩笑,哪裡曉得玩笑原來是真?
但他們也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分別走來見過,也都認識了。
徐子青將眾人一一看過,心裡也有計較。
果然如師兄所言,這些劍修都為一心求劍之人,心心念念都在劍道之上,對人情世故、交往來歷都不甚在意,如今跟他認識過了,也就將他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