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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媚狐也不以為怪,他往前走了兩步,緩聲說道:“我內丹被禁,已無力獨自逃脫,盤山拘我在此,亦不會給我逃脫的機會。”他徑直走到床邊,抬腿靠坐下去,“因此我這裡是設了禁制的……不論是什麼人,都不能將神識滲入。”
這隻妖狐誘惑力著實太大,盤山大王深知他的能力,哪怕是有人用神識看他,也能被他想法子弄得痴迷不已。而這種妖狐也是天地生成的靈種,天生就能操縱他人的七情六慾,故而徐子青的《遁木斂息訣》再如何厲害,方才他情緒也有所變化,就被這妖狐察覺出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徐子青心裡雖仍有狐疑,但也有些動搖。
此時雲冽將神識放出,直往室外而去,意料之中,就在剛剛觸及外圍之處時,就立刻消融下去,果真是不能傳出——那外圍處的一圈,自然也就是禁制了,亦是不讓外頭的神識進來。
之後,雲冽才開口道:“子青,解術。”這一回,他並未神識傳音了。
九玄媚狐聽得雲冽聲音,微微挑眉:“咦?”
徐子青依言而為,很快就將術法解除。
兩個人的身形頓時暴露出來。
九玄媚狐的視線,恰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轉了一圈。
但饒是如此,徐子青也不曾放開。
若是此處有什麼異動,他總要有所防備不是?
不過這九玄媚狐也只是看了看,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子青的肩頭,面上的笑意也越發濃了:“原來是我的孩兒將你們帶來……她與我血氣相通,難怪能尋到我了。”
徐子青一怔,雪兒果然是他的孩兒?想到此處,他心念一動,就把胡雪兒身上的青雲針收回。
不想下一刻,他肩頭上頓時一聲尖嘯,隨即一條白影電she而出,急速朝那九玄媚狐撲去!
半年下來,胡雪兒這等異種早長出尖尖利爪,只是因著它乃是一頭靈獸,徐子青並不欲讓其早早見血,才不曾真正使用。可此刻它竟將爪子顯露出來,雙目之中也帶上一絲猩紅血光!
徐子青大為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由看向師兄,雲冽見到,略略搖頭,顯然也不知曉。
徐子青便做好準備,要隨時應對狐王發難了。
而那幼狐卻是沒能成功。
只見九玄媚狐抬手一拍,腕上的鎖鏈已是“鏘鏘”作響,生生地將胡雪兒打了回來!
第224章 父女
九玄媚狐伸舌舔了舔唇,霎時眼中也蒙上了一層血霧:“乖孩子,為父雖被封了金丹,也不是那般好欺負的。”
胡雪兒正被打得撞在牆上,跟著小腿一蹬,已是再度急沖而回!
只是這一次它卻沒能衝到九玄媚狐面前,而是被徐子青一伸手撈了住,將它的舉動遏制了。
徐子青微微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道:莫非雪兒要為它娘親報仇麼。
九玄媚狐輕笑兩聲,目光投到胡雪兒身上,也是有一抹貪慾閃過:“天狐之軀乃是大補,可惜被它逃走,如今被送了回來,不如你們將它給我,我也情願付出些代價,把它換來。”
徐子青一聽,就是怔住。
他便覺有些不對,當下一手按住胡雪兒頭頂,將神識送進它的腦中,轉了一圈。到底是滴血認主的寵物,即使還不能更好溝通,但這種法子用出,倒也能窺得一些。
可這一窺探,徐子青就倒抽一口涼氣。
那胡雪兒腦中除卻對徐子青這一番親近之意外,餘下竟全是漫天食慾,一心一意只念著那九玄媚狐的心臟,恨不能立刻把它挖出,活活吞吃才好!
按方才所聞,這兩隻狐狸理應是親生的父女,可如今看來,這哪裡是父女,分明就是相殺的仇人!
莫非獸類天性如此不同,竟要使父女相殘?亦或是有什麼其他奧妙,讓他不能知道?
心裡有諸多疑問,徐子青再度看向九玄媚狐,卻見他雙目微闔,周身儘是一股子壓抑的饕餮之欲,想來對他的孩兒的肉身,也是貪戀無比。
但約莫是為了取信徐子青,不多時,那媚狐就把事情原委道出。
原來這九玄媚狐的確是被盤山妖王囚禁於此,可狐性魅惑卻自由,哪裡會心甘情願?故而盤山妖王一面將他內丹封禁、鎖住他的肉身,一面又要讓人前來侍奉,不使他受到什麼委屈。
若是讓男子前來侍奉,以妖王的性情,是必然不肯,若是普通的女妖,他也信任不過,後來就派遣了貼身的寵妾前來。
上一位侍奉狐王的,正是青狐胡楣夫人。
盤山妖王待九玄媚狐的確不錯,首先派了胡楣夫人來,一是這位夫人本身很受他的寵愛,二來是胡楣亦是狐族,也是寬慰狐王的意思。
不料九玄媚狐本來就媚術超絕,尤其同族之人,對這頂端的狐王更是心生崇拜,結果九玄媚狐還未如何操縱,那胡楣已是滿心痴迷,沉醉不已。
狐王誘惑胡楣,自然也是要利用她來鑽鑽空子,可這一來二去的,胡楣就珠胎暗結,對狐王更加死心塌地。
九玄媚狐知道,倒是吃了一驚。
需知如他這等異種,最是難以繁衍後代,何況還是一隻普通青狐,竟也能懷上他的子嗣?後來他稍稍一探,就是欣喜若狂。
徐子青聽狐王慢條斯理地說到此處,心裡就隱隱有些猜測了。
他亦感知身畔師兄殺意蠢蠢欲動,不由輕輕將師兄手掌捏了捏,以作安撫。
雲冽微微一頓,並不說話。
不過他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平緩一些。
此時,並非是動手的時機,而那九玄媚狐口中的言語,也有幾分用處。
再說狐族龐大,頂端有幾個異種,天狐與九玄媚狐皆在其類。
其中九玄媚狐為至yín之種,而天狐為至清之種,可想而知,二者即便身為同族,亦是天生的對頭。
九玄媚狐能與普通狐族生出天狐來,不得不說乃是物極必反的結果,此二者相剋相生,互為滋補。
因此,天狐若能吞食九玄媚狐的心臟,則資質、潛力、等級都將有極大的增長。幼體食之,能儘快度過幼年、步入成體;而成體食之,整個等階都會更上一層,甚至有更多的機率覺醒天賦神通!
反過來,九玄媚狐若能吞食天狐,效用亦是極為顯著的。
如今狐王被囚,一身力量都使不出來,此時如若吃下天狐之軀,那藉助這等力量,不僅能立刻衝破封禁、恢復原本實力,甚至可以更上一層!
故而當狐王發覺青狐腹中胎兒靈氣盎然,居然是天狐之種時,當真便是欣喜若狂!為了避開盤山大王發覺,他更是使出了看家的本領,才能將這胎兒遮掩。
只是天狐便是胎兒,也有些趨吉避凶的能力,胡雪兒在腹中孕育時也能察覺父體惡意,更有對父體的貪慾之心。
它到底是至清之狐,對九玄媚狐的狐媚之術皆有抵抗之力,這一種能力,也短暫地傳給了母體。
胡楣夫人對狐王愛慕極深,雖是不受術法干擾,心意也未變化,只是她後來察覺狐王對其腹中胎兒垂涎之意,登時驚慌失措。一面是深愛之人,一面又是至親骨肉,她兩個都不捨得,暗地裡也隱隱有了一些籌謀。
許是為母則強的緣故,她剛剛生下孩兒之日,靈氣極為旺盛,狐王因要遮蔽此事,便有個短暫抽不開手的時候,胡楣夫人竟是利用這個時機,不顧產後創傷,利用了之前留下的後手,耗盡了人脈,終是帶著孩兒逃了出去。
後來如何被莽獸追殺,如何躲避盤山大王派遣的妖獸搜尋,就都是後事了。
直到最後胡楣夫人還是不能逃脫莽獸的追捕,慌不擇路之時遇上了徐子青。
九玄媚狐說了這許多,將他與胡雪兒的異狀自是解說得一清二楚,可卻也隱藏了不少東西,都輕描淡寫地帶過。
例如他與那盤山大王究竟是何關係,那位大王因何一定要囚禁於他?又說這狐王勾搭了盤山大王的寵妾,似乎也並未受到懲治……雖說看著像是那大王覬覦九玄媚狐美色,才如此行事,可不知為何,卻又讓人覺得有些微妙的異樣之感。
在如此直覺驅使下,徐子青和雲冽,都不能妄下結論。
二人沉吟間,那狐王不肯罷手,再度開口:“如何,若是肯換,我自有好處奉上,必不會讓你們失望就是。”
胡雪兒被九玄媚狐一雙血眸死死盯著,好似遍身生了芒刺,而胸中那股暴虐之意,又叫囂著要立時撲過去,活挖出他的心臟吃掉!
它天性就很明白,眼前這一隻與它有血脈之親的妖狐,就是它不死不休的仇敵,是它的獵物,也是它的大補之物。它更加十分清楚,只要能吃掉這顆心臟,它就能立刻長大不少,也能幫上它主人的忙了。
兩隻妖獸如此對峙,雙方滿眼獸性都幾乎要溢出來了,一個年幼,一個被禁內丹,氣勢年幼的弱上一籌,依然寸步不肯相讓!
徐子青見狀,皺了皺眉頭。
此時可不是讓雪兒與狐王拼鬥的時候,不過那狐王的要求,自然也不能答應。
當下他便一口回絕:“雪兒已被我收作獸寵,恐怕要讓狐王失望了。”
九玄媚狐瞳孔驀地一縮:“你不問問我的價碼?”
徐子青搖頭道:“原則所在,不論價碼。”
九玄媚狐深深看了徐子青一眼,眼裡的血色,居然漸漸地消失了。此時他卻沒了方才那般獸性的表現,反而同兩人剛見到他時那般,既是冷靜,又有誘惑,顰笑間就將七情六慾盡皆掌控起來:“也罷。”他挑眉一笑,“你們兩個倒是不同平常,尤其是……這位。”
早在他再度提及要將雪兒換去吞吃時,不僅徐子青身上多出許多疏離,而雲冽的殺意如劍,也再度將他鎖定。
那殺意極為凜冽,直把狐王包裹其中,莫看他顯得十分鎮定,可他額角也生出絲絲細汗,能讓人看出他也覺頗為煎熬。
徐子青緩緩撫上胡雪兒的脊背,慢慢把真元送入,將它安撫,漸漸地,它也逐步消除了一身戾氣,重新變得平和又靈動了。
而胡雪兒再看向九玄媚狐時,雖無之前的猙獰神色,眼珠子卻也是連番轉動,很是活潑狡詐。
那邊狐王對兩人說道:“這位修士七情凍結,功法很是殊異。莫非……是無情殺戮劍道?”
雲冽看他一眼,神色冰冷,並無絲毫憐惜之情:“既然知曉,當知此地便為汝葬身之所。”
說完殺念更熾,眉心裡劍意涌動,一徑迸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