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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在成婚之前出了什麼意外?
想必應是如此了。
雲天罡略思忖,便看向徐子青,說道:“待我記憶恢復,重得修為,便與你行成婚大典,你意如何?”
徐子青本是心中平和,現下忽聞此言,不由一驚:“師兄你……”記憶理應不曾恢復才是,難不成這般快卻又恢復了麼。
雲天罡知他疑惑,便道:“不曾恢復。”
徐子青越發訝異:“那……”
雲天罡說道:“我托生之軀亦對你有情,自當是托生之前便已有之。”
徐子青恍然:“我對師兄的心意,師兄也看得明白。”
雲天罡道:“不錯。”
徐子青不由一笑:“師兄果然還是師兄。”
當年他尚在糾結於心中情思,於坦言與不坦言之間有些掙扎,一時想要只陪伴師兄便罷,一時又有些難耐,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師兄先是入了魔,將他心境攪了個翻滾,隨後回歸本真,又是一言不發,要他心裡生出諸多雜念。
結果泰骨荒漠一行,師兄竟是直言成婚,才讓他知道,師兄以為入魔之後同他本真之念並無不同,入魔後既然有情,自然就當結為道侶,長生相伴。
當日情形與今日情形,仔細想來,竟是沒什麼不同。
思及從前那些心思酸澀羞窘處,徐子青面上笑意越發溫柔。
雲天罡見狀,知他憶及往事,心裡不知為何,也有了些許歡喜來。
他便說道:“我從前也曾如此待你。”
徐子青輕輕點頭:“是。”
雲天罡又道:“你自然也應允了我。”
徐子青微微地笑:“……是。”
兩人之間一時溫情脈脈,而後擂台上諸多比武之事,他們也不曾一一看過了。
雲天罡已然覺醒劍意,再多武學打磨,於他眼中皆是一掃而瞭然,再無磨練之功效。
故而待得最後幾場比斗之時,他入得場內,不多時,已將人鬥敗。
此回玄武大會,毋庸置疑,便是雲天罡得了魁首了。
之後兩人十分默契,就攜手而行,回歸那別院居所之內。
大會之後,許多武者並未離開玄天城。
玄武大會上諸多佼佼者,就有數人被先天看中,親自指點。
而雲天罡,也接到了一位先天的帖子。
邀請他前往一敘。
第338章 先天之謀
那發下邀請帖的乃是個先天四重的強者,若是尋常武人見到,只怕是立時就要欣喜若狂,飛奔前去。
而徐子青見到,則有些思忖。
這先天強者名為程久鍾,平生最為擅長的,乃是一種錘法。
以錘法入先天者,一身武學定然極為強橫,威力無匹,重若泰山,但這錘法同劍法,可是沒有許多相通之處。
就讓人有些思量了。
如今雲天罡劍意覺醒,倒是不懼。
徐子青道:“師兄以為如何?”
雲天罡答說:“且去就是。”
兩人便應邀前往,到了那處,才見到除雲天罡外,尚有三五人受到邀請,皆為玄武大會上表現出眾的才俊,那幾人見到雲天罡,都是同他寒暄,不過雲天罡到底寡言,多還是由徐子青虛以應付了。
那程久鍾倒也是跟他們指點一些,雲天罡與徐子青旁聽時,卻是不曾發覺有什麼不妥。
如此幾人都被留在那先天府內,每日切磋武道,一住就是七八日。
這一日,忽然又有人前來拜訪。
卻是秋玉臣與秋扈。
那程久鍾神色慡朗,將兩人迎了進來,一同探討。
秋玉臣含笑以對,不多時,就說道:“我先前觀雲少俠比武之事,略有一些心得,欲要同他探討,只是大會之後人多事忙,有些走不脫身。如今恰是消停了,才聽聞雲少俠已被程兄請來,才冒昧拜訪,還望程兄莫要怪罪才是。”
程久鍾自然說道:“哪裡的話,兩位秋兄既然也來了,不妨在此小住,也是方便。”
秋玉臣自無不允,就與秋扈要住在雲天罡兩人左近。
程久鍾也連忙安頓不提。
到得晚上,切磋終了,眾人都要回去房間裡。
待到亥時過半,徐子青與雲天罡本在相對打坐,外頭就傳來叩門之聲。
徐子青將門打開,果然,就是秋玉臣與秋扈二人。
秋玉臣進屋後,就要秋扈在門邊守著,自己則走了過去,拱手道:“子青,你與雲少俠倒是安穩,竟不做些防備麼。”
徐子青一聽,便知乃是有要事相告而來,便笑道:“若有什麼詭計,就算千防萬防,也未必沒有疏漏之處。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累玉臣為我操勞,就是我的不是了。”
秋玉臣知曉徐子青胸有成竹,一身修為也是非凡,但此事非同小可,實不能讓他不提醒一二。
徐子青為他斟上一杯茶水,聽他細說。
秋玉臣便道:“程久鍾早年曾受雷霆門長老雷洪救命之恩,如今就是他報答之時了。”
徐子青洗耳恭聽。
秋玉臣一番敘說,將自己所得消息盡皆坦言。
原來那時雷厲被雲天罡所殺,使他那師兄任平峰痛恨不已,立時將他屍身帶走,以門派妙法傳訊於雷霆門,把一應事件都說給了當代門主、雷厲之父雷琿。
雷厲年少有為,又兼具謀略,正是雷霆門之希望所在,更是當之無愧之門派繼承人。
聽聞此事之後,雷霆門上下俱是勃然大怒,要任平峰將那雲天罡拖住,勢必要他償命!
任平峰同雷厲自小一同長大,對這師弟本是愛護有加,恨意不在雷琿之下,得了令後,當即聯絡愛孫慘死、同樣對雲天罡恨意深重的先天彭旱,要他多多召集人手,自己則去求見程久鍾,要他將雲天罡留下。
需知雖說玄武大會期間,先天不得向手持玄武帖之武者動手,但若是會後,則是無妨。
故而往往身負仇恨者皆要在大會終了時即刻離去,為保萬一,才要程久鍾行這邀請之事。
之後順理成章,雲天罡被程久鍾留下。
而彭旱已然在召集多年老友,許以重酬請來數位先天,同時雷霆門也傾盡一派之力,將門中許多長老、太上長老盡皆派遣出來,日夜不停,趕來這玄天城。
秋玉臣本在忙碌,只秋扈偶然得見彭旱行蹤隱秘,刻意留心之下,才發覺些許端倪。
之後秋扈告知秋玉臣,秋玉臣推知一切之後,就立刻前來告知徐子青了。
徐子青聞言,輕輕一嘆。
秋玉臣這份情誼,他且記下了。
不過到底是晚了些,七八日工夫里,那些人等必定已然要準備妥當,而雷霆門若是拼些氣力趕來,怕是也要到了。
如若不然,今日程久鍾見秋玉臣兩人前來,便不會這般泰然自若了。
顯然,程久鍾的承諾已是即將達成。
這些徐子青心中有數,卻並未對秋玉臣言及,他只道了謝,就說道:“此事我已心中有數,玉臣身份不同,切莫攙和此事中為妙。待得明日,就同秋扈兄一同離去罷。”
秋玉臣皺眉:“我既然來到此處,便是要為你調解一二,此前我對你一見如故,你不必如此同我生分。”
徐子青搖頭笑道:“非是生分,不過是不懼怕罷了,那深仇大恨想必也是無可調解,自無連累你二人的道理。”
如此說得一陣,秋玉臣只好信了一些,就想著要留心著些,若是這兩人對付不成,也好出手相幫。
徐子青並未多言,只等那先天出手,秋玉臣兩個自會知曉。
何況秋玉臣而今這般出力,幾乎是將身家性命也託付過來,區區兩個萍水相逢的友人,就算再如何投緣,也不當這般才是。但如今徐子青卻知,是前生東黎熙與焦塗受過他的恩惠,今世他二人輪迴投胎,無形之中,也願報答。
只是徐子青感念東黎熙與焦塗這一份心意,卻也不願他們轉世之身再度留下遺憾,自不會讓他們當真插手。
仙凡有別,這些牽繫也當在此番了結。
次日,秋玉臣與秋扈告別,那程久鍾面上不顯,心裡著實鬆了口氣。
再兩日,程久鍾設宴,言道要請幾位先天友人來此,為他所邀武者同做指點,若是運道好,說不得能被其他先天收為弟子,也算一場造化。
除雲天罡外,其餘幾個武者多日受到程久鍾指點,早已對他敬重有加,只是這位先天似乎並不欲收下弟子,就讓他們有些失望。而今聽聞這消息,越發對程久鍾感激,程久鍾再有所言,他們便無有不從了。
徐子青聽聞此事,便看向雲天罡:“師兄。”
雲天罡略點頭。
來了。
宴席就在露天之處,正是當晚明月升空時。
眾多僕從將幾位後天武者盡皆安排座次,等待其餘貴客到來。
不多時,半空里傳來風響,有數人衣衫獵獵,踏空而來。
先天強者能騰空而飛,此時一行人朗聲長嘯,其中快意,著實讓人欽羨。
幾個後天武者仰頭看去,神色里都是崇敬。
很快先天強者們落下地來,除卻程久鍾外,尚有四人,都是風姿卓絕,氣度非凡。
其周身縈繞先天之氣,雖與靈力不同,但也有一種超脫之感。
徐子青見到,將那四人一掃而過,打量一番。
即便這幾個先天表現得頗為自然,但徐子青卻能見到一種違和,更有一人眼角餘光偶然瞥過此處,就有一種深藏的刺骨恨意,讓人察覺後,便不寒而慄。
此人……想必就是雷霆門中人。
五位先天強者看來都力量強大,至少也有先天三重境界,不時受那幾個後天武者問答,表現得頗為大度寬和。
一時之間,似乎和樂融融。
雲天罡端坐位上,不曾對那幾個先天生出絲毫親近之意。
徐子青在他身側,不時端茶啜飲,神色也很自然。
這一對師兄弟如此表現,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酒席吃過一遍,明月也移到頭頂,夜色已晚。
此時有姿容動人的婢子送來幾壺珍釀,各自為眾人滿上。
待得到徐子青二人面前時,仍是十分殷勤。
而徐子青此時,卻不由有些好笑。
前生為凡人時,倒是聽說過古早年代皇城江湖風雲詭譎,其中有一物很是了得,名為“九曲鴛鴦壺”,能以一種酒壺倒出無毒、有毒兩種酒液,坑害不少有為之士。沒料想此生卻見到了,這倒在杯中的酒水裡,亦有那無色無味之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