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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血神子同樣打出一道紅光,化作了一座血橋,正迎長綢而去。
不多時,二者相連。
血神子晃身而來,虛虛站立在長綢之上,對鬼屠陰山伸出了手。
那鬼屠陰山妖媚一笑,把手撫上,與他攜手同行,一齊踏上了血橋。
這正是邪魔道成婚儀式之始。
下一刻,情景突變。
只見那血橋兩側,都密密麻麻出現了無數不同袍服的邪魔修,而他們每一位的手裡,都捏著一個仙道修士的脖頸。
之後,就好像在進獻什麼祭品,那鬼靈門捉住的仙修身上陡然顯現出一陣黑光,他們的面容頓時變得極其扭曲,頭頂之上,也有一道虛影被緩緩抽出,讓他抽搐顫抖不已,痛苦至極,哀嚎不止。而血神宗捉住的仙修則是仿若被人吸取了鮮血,不僅肌膚在剎那間就失去光澤,飽滿的肉身也立刻乾癟下去,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裡,居然就化作了一具乾屍,看起來猙獰可怖。
這一撥人倏忽間弄出了許多屍體,而圍觀的邪魔修們卻越發興奮起來,而這些屍體被狠狠摔落下去,聚成屍堆,又有另一撥的邪魔修替換了前一批,同樣各自抓住了仙修,也同樣炮製出類似的屍體。
就像是以此為賀,在鬼屠陰山與血神子自那血橋上走過的一段路程之中,不下於七八撥的同門邪魔,都這般施為,待他們做完,便自下方飛出許多其他勢力的邪魔道修士,各自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他們捕捉而來的仙修,作為那兩尊元嬰老祖成親之時的餘興趣事。
那些仙修被折磨得越狠,慘叫聲越是悽厲,就好似這成婚的喜氣越是濃郁、氣氛越是熱烈一般……
這樣的成婚場景,不僅僅是在厄婁城裡的邪魔修盡數可以看到,也大喇喇地被周遭萬里之內的所有修士瞧了個清楚明白。
魔頭們這般放肆,可說是視北域仙修如無物,半點也不曾將他們看在眼裡。
這一瞬,所有看到如此景象的仙修,都不由得捏緊了十指。
魔頭猖獗……可恨!太可恨!
徐子青深吸口氣,按捺住胸中翻滾的怒火。
雲冽周身殺機一個迸發,又在呼吸間收斂進去。
還是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即便再如何想要直接去絞殺那些聚在一起的魔頭,可到底人手不夠,那被至少是大乘期以上修士封鎖的虛空,也絕不是輕易就能夠破壞。
徐子青握住自家師兄的手,心裡忽然下了一個決定。
第610章 裝模作樣
鬼靈門與血神宗的聯姻到底十分順利,儘管北域裡仙道中人盡皆十分惱怒,可形勢比人強,此域中也幾乎沒有能中型以上的宗門門派,以至於再如何義憤填膺,卻不能成就一種勢力,也就無法真正與他們對抗。
仍舊只能是“忍”。
很快鬼屠陰山與血神子攜手進入血神子的樓船,隨即那樓船騰空而起,化作了一道艷紅光芒,急速刺破蒼穹而去。
邪魔道還有盛典,可是在已然彰顯過魔威後,那儀式的細處,卻再不會給四面八方的諸多北域民眾看到了。
徐子青看向雲冽:“師兄,如今我等勞碌數月,也不能真正尋到奇礦下落,若是想探得更多,唯有……”
雲冽略點頭:“潛入血神城。”
徐子青神色微斂:“……是。”
師兄弟兩個決意冒險,就不再遲疑。
兩人立時回歸到暗哨之中,跟凌遷相見,同時,也去見過了早先被他們吩咐以另外路途趕來北域的星級弟子們。
如今在這裡跟隨徐子青和雲冽身邊聽從使喚的,是徐子青座下的兩位二星女弟子童苒苒與尤霞文,她們兩個每位麾下還有兩支金丹衛隊,在到來之後就被徐子青安排與凌遷配合,為的是增強暗哨搜集消息之能。
至於其他的四位星級弟子,他們在來到之後匆匆拜見兩位師兄,就立刻分散開去,深入這北域廣闊之地。
兩個女弟子雖說也想要與其他師兄弟們一般獨自前去打探,不過她們也知道自己的攻擊之力弱了些,且對此地不甚熟悉,擔心反而壞事,就按捺住心裡蠢動,聽從了徐子青的言語。
果然,有她們與其麾下星奴們相助,五陵仙門的暗哨也因此變得更為隱蔽強大了。
徐子青這次要與師兄同去血神宗所在城池,就把童苒苒與尤霞文更交代數句,叫她們不論聽到事關他二人的什麼消息,皆不可輕舉妄動,隨後還給兩人各自一塊木符,為的就是聯絡之用,也叫她們放心。
之後,師兄弟兩個就心無旁騖,前去血神城了。
——在這裡,有兩個女修打理,就有化神甚至出竅的星奴坐鎮,再不必不放心的。
血神城。
這一座城池與其說是城池,不如說是血神宗豢養奴隸之地。
在城中入住的凡人為羔羊,仙修如螻蟻,都是任由邪魔道踩踏,無法脫身逃離。
一入城裡,可見內中行人神情麻木,多如行屍走肉一般,只在許多身著血色長袍之人長鞭之下辛苦做工,目中皆無光芒可言。
左右商鋪中,往往有一些仙修用其真元打磨仙道法寶,待將其中的不同屬性真元驅逐之後,再以精血煉化己身真元,就還原成如同初初煉製成型的法寶一般,可供邪魔修用己身魔氣淬鍊了。還有許多鋪子售賣魔道靈藥,它們常常以人血、真元催生蘊養,故而也要有不少用上不少仙修——而邪魔道中人,則只需督促,將其奴役罷了。
此類情景,在血神城裡屢見不鮮,眾多仙修也習以為常,他們修為低下,早已被血神子下了那血神咒操縱,神魂俱在他人之手,若是想要離開,就會在剛剛踏出此城剎那引爆那法咒,將他們炸得一絲不剩!
而自外面進入血神城的仙修,不論是因為什麼緣由,都會被血神宗通緝,待他們被血神衛捉拿到手,就也會成為血神城裡的奴隸之一,再也沒有從前的自由風光。
在這裡,被奴役著的仙修境界不等,雖說金丹期元嬰期的仙修極其罕見且早已被血神宗攝走,可築基期化元期的修士,在這裡卻絕不少見。
統統,都陷入絕望了。
這一日,城門外走來兩個青年,他們周身的氣息不強不弱,大約在金丹初期,從頭到腳,都被籠罩在一件斗篷之內。
如此能隱匿住大半氣息的斗篷,守城的城衛盡皆認得,那是影篷,也是許多邪魔修喜愛之物。
然而,若是這兩人要進入血神城,卻不能就這般不露形貌。
於是當他兩個交了靈石之後,便被要求取下兜帽來。
這兩個青年似乎頓了頓,但並沒有拒絕,在城衛提及後,就分別把兜帽放下。
在兜帽里,顯露出兩張較為普通的臉——看起來果真很是年輕,但那魔氣卻是實打實的真切,且他們二人眉心間都有一股惡氣沸騰,顯然是修煉了同一種魔道功法,看起來更是一對同門。
城衛沒查出不妥,就將他們放行。
血神城裡,除卻血神宗之人外,還有不少邪魔修樂於來此。
只要他們能繳納大筆靈石,就可以藉助城內瀰漫的澎湃血氣,修煉自己的魔功。
每一年每一天,如這兩個年輕邪魔修來到此地者,都是不少。
更有許多邪魔道的厲害人物,都願意進城碰一碰運氣——除卻修煉魔功外,或者有幾分可能被血神宗收為弟子也未可知?
血神宗藉此狂斂資源,年復一年,發展壯大。
那兩個青年進城後,將兜帽復又拉起。
這樣的人有無數個,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自然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們的面容在拉起兜帽的那一個剎那,又再度發生了變化。
無疑,他們就是決定潛入血神城這危險之地的徐子青與雲冽了。
在到來之前,有作為暗哨的凌遷掌柜相助,他們得知了許多進入血神城所需注意之事,而進城之後許多常識之事,也全數記了下來。
果然在進城時被城衛攔住,要查驗他們的相貌,不過這倒不怕什麼,兩人境界遠遠勝過那築基期的城衛,自然在那一剎那可以用幻術將其蒙蔽,進城之事便也是輕而易舉了。
這師兄弟兩個最需留意的,乃是在城裡不論見到什麼,不論得知什麼,都不可輕舉妄動,即便是嫉惡如仇以殺止殺的雲冽,即便見到滿城叫他們憎惡的邪魔,都不能下手誅殺。
血神城,正是諸多血神宗魔頭的根基之地,在這裡,種種令人髮指的行徑,俱是十分尋常……
徐子青佯裝無事,默然走在城中大路之上。
以他們“金丹初期”的修為,等閒的血神衛並不會刻意為難,那商鋪里的掌事們,也會盡力招攬客人。
在這對師兄弟之間,素來由徐子青對人溝通,但即使他向來溫厚,善於與人相處,卻也從不曾覺得似如今這般難受。
他沒有逗留太久,只是根據凌遷提供的消息,很快來到了城內的一座血崖前。
它坐落在與血神宗遙遙相對的血神城接近核心之地,許多血氣從血神宗所在的龐大建築群里迸發而出,又在半空像是被什麼物事彈回一般,以一種極詭異的角度,落在了血崖上。
霎時間,這血崖表面也籠罩上濃濃的血氣,越是高的所在,那血氣也越是濃厚。
而血崖下,有許多血神衛把守,還有一些看起來是血神宗弟子之人,分別手持紙筆,一面從來到此地的邪魔們手裡收取大筆靈石,一面在不斷地記錄什麼。
付出靈石最多者而被痛快放行者,事先賄賂者,在得到一塊令符後被他人驟然下手搶奪了令符者,比比皆是,在此處只要不對血神衛出手,那便沒有任何秩序,也沒有人追究任何有關互相殘殺之事。
徐子青和雲冽見狀,只覺得烏煙瘴氣。
他們站立在隊伍最後,眼見前方有數人一齊圍攻剛剛得到了令符之人,殺了個血流成河,也是仿佛毫無所覺般,來到了那負責收取靈石的血神宗弟子身前。
徐子青遞出去一個儲物袋,啞聲說道:“要最好的。”
那血神宗弟子用神識探查過裡面的靈石,眼裡露出一絲貪婪的光:“可以給你最好的,但這裡的數目……只夠一間。”
徐子青並不多話,再取出一個儲物袋遞過去。
血神宗弟子見到,很是滿意,他心裡幾乎生出了濃濃的惡念,看向徐子青時更是恨不能直接將其誅殺,把他手裡的靈石全都搶過來——但是他僅僅只是想了想,卻發覺這人的同伴仿佛將目光看來,頓時叫他仿佛被無數長劍凌遲,慘嚎不已,痛苦難言——不,這只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