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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些時候,終是將主宗外門也都越過,外頭就是一派天朗氣清,靈氣呼嘯耳邊,口鼻之中,儘是一片清靈。
兩人如今所要趕去的,乃是荒雪冰原,位於極北之處,百萬里一片冰封,傳聞尋常修士進入其中,都要被冰雪凍僵,體內功法無法運轉,而金丹真人過去,也有刺骨冰寒,只有元嬰老祖以上的修為,才能視若平常。可這不過是氣候之可怕處,若談及內中有多少妖獸、一些隱匿其中窮凶極惡的人物種族、甚至傲立其中的還有無數修煉冰法的大小門派……即便是元嬰老祖,也未必能來去自如。
掣風雕趕路不綴,中間更有雲冽以劍意撕裂虛空,於fèng隙間穿梭行走,隨後再度乘掣風雕調息養神,如此下來,也足足過了十五六日,才堪堪靠近冰原。
但只是靠近,已然是極冷了。
徐子青修行多年,早已是寒暑不侵,但遇上了這等奇異之地,也不由得感覺到陣陣寒意。
就仿佛,真元的運轉都要有些生澀一般。
雲冽取出一件長袍,為徐子青披上:“此地極寒,且去坊市一行。”
徐子青呼吸間都是寒意,自然點頭:“是,師兄。”
於是兩人就轉了個彎,抬腳走近了一個法陣。
在那法陣里,就是一處極為廣大的坊市,其規模之巨,竟不在徐子青曾見過的一些商行、拍賣會之下。
但在這乾元大世界裡,也不過只是一個尚可的坊市罷了。
那法陣前有修士把守,收了兩人各十枚下品靈石後,就將人放了進去。
徐子青踏腳而入,頓時一股暖流襲來,將周身寒氣盡皆掃盡了。
“這法陣之力,當真奇妙。”
雲冽神情不動,只神識往前方一掃,就往右側走去。
徐子青自是跟上,約莫數百步後,就見到了一家“玉寶齋”。
玉寶齋里有許多珍寶奇物,但多數之物卻是在冰寒雪地里得用的,尤其是一些有禦寒之能的法衣、法寶,甚至本身就有妙用的妖獸皮毛,在此處多不勝數。
雲冽直走向一處貨架,那裡有數個法陣閃爍光芒,而法陣之內,則分別掛了許多獸皮成衣,以及一些防寒衣物。
徐子青也走過去,他抬眼看了看,竟仿佛覺得看到了前世里的衣店一般,不同於之前他所見的成衣鋪里皆為輕薄法衣,這裡的衣物有許多都極厚重,當真是十分不凡。
雲冽一眼看過,便取了兩個法陣上的符籙,交予前來服侍的女婢,說道:“可以一算。”
女婢見到,自是笑靨如花:“一件火蛛絲並萬年火玉線織成的法衣,一件六階吞炎獸成獸皮毛大氅,都是絕佳禦寒之物,若是穿了去冰原內,定不會受寒風所苦……”她言語輕快,立即說道,“略算一算,總數也不過兩萬中品靈石。”
雲冽不同她多話,只伸手一抹,前方已現出二百枚上品靈石,靈氣逼人,光芒刺目。
女婢趕緊也是一拂手,那些上品靈石就被她食指上儲物戒收了去,她隨後再往法陣上打了幾個手訣,就將裡面的兩件衣物暴露出來。
雲冽伸手拿過,交予徐子青:“換上。”
女婢很是乖覺,她一聽此言,立時殷勤開口:“店中有換衣之處,若前輩不嫌棄,不妨隨我同去?”
徐子青看一眼師兄,知曉這是師兄一片拳拳愛護之意,神色自然很是溫柔:“那我便去了。”
雲冽略頷首:“我於此處候你。”
徐子青心裡越發生出暖意,就轉身換衣去了。
雲冽目光收回,又往其他幾處法陣之內看去。
果真不愧是在冰原之外坊市里極出名的商鋪,不少妖獸皮毛都天生自帶炎力,一披上身就如爐火包裹,溫暖無比。又或者不少法衣皆在煉製時布上隔絕寒氣之法陣,精妙絕倫。
他略思忖,再買下七八件內外衣裳,又有數件大氅,盡數收在儲物鐲中。
此去荒雪冰原不知有多少日子,他有元嬰境界自是不懼,但師弟修為不足,若無足夠衣物,恐怕十分不利。
店鋪里尚有不少其他客人,原本都是各自挑選,此時留意到雲冽舉動,都是不由詫異。
荒雪冰原雖是極為險惡之處,可內里資源也極豐富,就能引來許多人趨之若鶩,這些個禦寒之物自也不愁銷路。可越是上好的禦寒衣袍,越是價錢高昂,除非是一眾人結伴同行的,尋常一兩人,還當真不會買下這許多的衣物。
但先前所見,這名冷峻青年分明只有一人相伴……如此大手筆,怎能不引人側目?
一時間,就有人猜測雲冽身份,一面想他是否是大宗弟子,亦或是名門公子?一面心裡也各自打起了主意。
有許多心黑手狠的,難免也生出了一些惡念來。
正此時,內房門帘打開,徐子青走了出來。
他素來一身青衣,氣息平和溫柔,但如今內衫大氅俱是火紅,乍一看如同被烈火包裹,就讓他平日裡的秀雅面容顯得格外昳麗起來。
當真是,眉目如畫。
第二十卷:荒雪冰原事
第370章 豐奇
雲冽一眼看去,目光微動。
徐子青一笑,喚道:“師兄。”
兩人這般對視一眼,中間旖旎雖不明顯,但也讓人能瞧出一份不同。
旁人得見,都是看了出來。
原來這是一雙道侶,先前尚不能確信,而今倒看得明白。
修煉講究陰陽調和,雖並非拘於男女之間,可體性相合的男性道侶並不多見,若說還要互相戀慕至結成道侶的境地,就越發稀罕。現下遇上了,便讓他們不由多瞧了兩眼。
徐子青走來,也取一件大氅出來,用靈石買下,送到雲冽手邊:“冰原酷寒,師兄也應留心。”
雲冽略點頭,就將大氅披上。
原本元嬰修士在冰原里並無妨礙,只是兩人不過是去尋找神水,並不欲如何引人注意,自是僅顯露出金丹境界就好。
徐子青見師兄如此,心中有些暖意,就伸手為他將前方暗扣緊上。
雖說此番不過是為了掩飾,但師兄穿了他相贈的衣裳,亦是讓他十分歡喜。
凡人夫妻間細節之處自有濃情,他們身為修士,平日裡修煉居多,卻難得有這機會了。
如此兩人都裝備得了,也不同他人攀談、詢問,就走出這家商鋪。
隨後又尋一家頗古老的店面,買下一份冰原地圖,內中記載頗為詳細,應當很是得用。跟著兩人再置辦一些仙家烈酒、不化火炭、踏雪厚靴等可用之物後,再甩開一些心懷不軌者,才沒入了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荒雪冰原上,遍地茫茫。
在這廣大無邊的地界裡,日日寒風,凜冽如刀,割面生疼。
無數冰雪之山綿延遠方,四處少有綠意,幾乎只有一片皚皚。
“快!快躲開!”
“那是銅魔獸!趕緊布陣,施符籙!”
“豐英,豐博!快祭飛劍!”
“其餘人等,速速退開!”
在那一座雪山腳下,有一眾身穿黑色皮襖的男女正圍成一團,有個領頭的修士口中呼喝,頓時眾人就將手裡術法、符籙一應使出,都很快反應過來。
好容易將那頭猛獸圈住合擊,陣法符籙也有妙用,但待這頭猛獸受得重傷後,忽然從旁邊雪堆里撲出一頭更為兇狠的妖獸來,一口就咬斷了其中一個青年的胳膊,疼得他登時慘嚎起來。
領頭之人見狀,趕緊再度指揮合圍,孰料那猛獸三兩下撞開幾人,其兇狠遠勝先前那頭。
不多時,有好幾個修士都受了重創。
而其餘人等見到,都是驚慌起來,居然難以再重置陣型了。
豐奇是豐家的子弟,雖是分支中人,可因其膽大心細,平日裡頗有才幹,在家族裡地位倒是不低。此次本是出來辦事,特特帶了一些依附在他手下的同族一起,沒料到剛剛才出來不久,便在經過一叢雪荊棘的時候,給兩頭銅魔獸盯上了。
銅魔獸素來都是獨行,雖是六階妖獸,但豐奇本身是金丹修士,其他同族修為也都不弱,理應能將它收拾。可他們哪裡能想到,這來的居然是一雄一雌兩頭呢?
先出來的雌獸力量弱些,被他們輕易困住,然而雌獸卻引來雄獸,而雄獸的等級,竟是接近七階了……
可想而知,他們遇上了大麻煩。
豐奇真是欲哭無淚,這短短片刻間,他手底下的人已經死了兩人,還有三個都被甩到一邊,正是生死未卜,剩下的一些,看來也都心裡懼怕,眼看就要不成了。
更讓他不安的是,就連他自己,也絕非這雄獸的對手。
一橫心,豐奇立刻咬破指尖,在自己的本命飛劍上塗滿了鮮血,然後一指點去,就要這飛劍急速穿行到那就要撕裂一人的雄獸身體。
雄獸一時沒有防備,被那飛劍一下刺透了前肢。
剎那間,一股鮮血驟然湧出,將飛劍染得更紅,也更加詭異了。
雄獸吃痛,立刻嘶吼一聲。
然後它竟牢牢收住肌肉,讓飛劍居然不能被再度召回。
豐奇暗道一聲,不好!他心念急動,但飛劍卻不不能動,好似就被困住一般。
而與此同時,雄獸卻生生忍了劇痛,更放棄了其他一眾修士,就直往豐奇處奔來!
豐奇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再提出一把大刀,就和雄獸廝殺起來。
雄獸力量極強,每一動作,都是兇猛無比!
但普通的金丹修士,單憑肉身同它搏鬥,又哪裡能敵?
眼見雄獸撲殺之勢越來越狠,豐奇越發難以抵擋,心裡絕望也更加分明。
莫非……此回果真要死在此處?
他不甘,他不甘哪!
正這時,豐奇忽然看見不遠前方風雪中有兩個人影。
他們步伐不慢,卻不知是什麼樣的人……
但是沒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
心裡僅剩的一點希望促使豐奇馬上開口,急聲呼道:“兩位道友救命!在下豐氏子弟,若得道友相救,必有重酬!”
他用了狠勁強行抵抗銅魔雄獸,又再連呼了好幾次,只盼能有一線生機。
好在,他這回的運道不錯。
那兩個人影越走越近,之後好像有一人使了個不知什麼術法,就有數條怪藤急速竄來,三兩下刺透了銅魔雄獸的皮肉。
然後又是眨眼間,這頭雄獸的就只剩下了一張骨皮。
緊接著,這些怪藤又撲向被另幾人勉強抵抗的雌獸,同樣將它吸食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