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
因此,徐子青為儘快回復,就想要一次多吃下一些。
果然那兩粒神木籽入了口,喉中的清流越發濃郁,體內的木氣霎時間暴漲起來,簡直如同河水沖刷,一波一波,迴蕩不休。
徐子青的整個內世界幾乎都浸泡在了這種濃烈的生機之內,全身上下好似浸泡在溫泉里,當真是每一個穴竅、毛孔都散發出融融暖意。
如此享受,讓他禁不住眯起眼,神色間也顯出了幾分懶散來。
《萬木種心大法》在丹田裡不斷運轉,每一次轉動都把那陽木之力吸收,丹田裡那些淬著乙木之氣的真元,漸漸地也開始了波動。
這正是陰陽吸引。
當甲木之氣入得體內,初時只為滋補、療傷,待傷勢幾近痊癒,再有多餘,就將要用作增強修為了。
徐子青此回也不睜眼,抬手又是三粒神木籽,全部咬破吞下。
滾滾陽木之力灌入腹中,便是由溪流變作江水,在經脈中四處涌動。
因著之前在如意仙莊受到大能威壓相迫,經脈大損,而徐子青卻將此事利用起來,在運轉陽木之力療傷時,把經脈又往外頭拓寬幾分。
如今經脈比之從前能容納更多真元,陽木之力在其中流動之時,聲勢便也更加浩大了。
徐子青想起師兄曾經教導,一發狠心,就趁丹田尚未完全彌合,把所有陽木之力積聚起來,狠狠地衝擊而下!
丹田裡真元承接陽木之力,與陰木之力瞬間相融,陰陽調和間,兩種木氣混合一處,化作一種更具生機的力量!
這力量讓真元里也帶上了一種更加曠遠的意味,好似原本只有半個意境,在此時忽然增加了部分,將另一半漸漸地補充起來。
徐子青無暇思考,可冥冥之中,卻仿佛對木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天地間有五行靈氣,分五色,入人體。
其中青色為木氣,於乙木盛之地則乙木之氣多,甲木勝之地則甲木之氣多,若是尋常之處,則木氣不純,難分甲乙。
待甲木乙木相合之後,就成混沌木氣。
而同為木氣,越是高等的糙木,內中所含越是精純。
天地間的木精,不論甲乙,便是最精純的那一種了。
徐子青勝在本為單木之體,又吸收乙木之精,更得了那陰木之中極暴戾卻也是最為厲害的嗜血妖藤,因此在木之道上,陰木之面已是很能通達,比起旁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去。
只是他到底乃是一個男子,初陽泄去後,體內陽氣更少,長此下去,恐怕不利。幸而現下得了神木籽,雖不如甲木之精、能與乙木之精相匹配,但也是難得的陽木之力,中和一二,大有裨益。
《萬木種心大法》頓時更快地運轉起來,不斷地讓陽木之力與陰木之力結合,淬鍊真元,使其擁有混沌之氣的力量。
可惜陽木之力到底不如乙木之精的力量純粹、高等,故而那混沌之氣也始終偏於陰柔。不過因著到底也有所調和,倒是將來日裡可能會有的一些隱患消去了。
如此一面吞食神木籽,一面行陰陽調和之事,徐子青不斷改變真元屬性,讓它更加適於功法,其質也更加強大。
這般一連耗費了三日三夜,食用了足足九九八十一粒神木籽,才總算將那些真元全數調理,使得他的這一身修為,也更加精純了。
待徐子青終於再度睜眼時,他的修為已是化元初期巔峰,不僅境界很是穩固,那滿身的重傷,也已然盡數痊癒。
他張開口,吐出一口濁氣,便是遍身清慡,滿心愉悅。
與此同時,雲冽也睜開眼。
他能察覺,此時徐子青周身的氣息,比起以往來更加平和,甚至多出了一種能融於天地的意味。尤其當他站立於地面時,就更加有一種極穩的意境。
似乎……已然領略了一些萬木埋根於土、亘古而立的精髓。
而且如今的徐子青,身上因傷勢過重而生出的頹敗氣息,也是一掃而空,現下甚至能感知其體內生機滿滿,幾乎就要溢出來一般。
雲冽神識掃過後,心中有數,目光就有些緩和下來。
徐子青微微一笑:“師兄辛苦了。”
雲冽略頷首:“你已痊癒,甚好。”
徐子青唇角微彎:“也是虧了師兄贈我的神木籽,才有這般功效。”
師兄弟兩人說了兩句,氣氛頗為融洽。
雲冽卻是又道:“我不日就要下山,正要同你說起。”
徐子青一怔:“師兄要去哪裡?”
雲冽說道:“莽獸平原。”
第203章 莽獸平原
徐子青回憶起來,依稀想起剛來這大世界時,師尊對他提及師兄多年修煉之事時,便說到這個莽獸平原。
當年悟得劍意之後,入莽獸平原十年之久,殺戮無盡,將劍意完滿,其修為也自化元初期躍入中期,之後將這十年領悟細細琢磨,入得劍洞後,再十年,便是化元後期巔峰修為!
可說師兄的積累,在那莽獸平原的十年裡磨練最多,才有後來那般深厚的底蘊。徐子青更知曉,師兄步步紮實,從不輕忽,故而也絕不貪圖境界,才有如今這樣的潛力。此間種種,均是努力而來。
而如今師兄又要前去莽獸平原,想必也有他的緣由。莫非……是修為到了瓶頸麼?
徐子青並不了解那莽獸平原,卻開口說道:“師兄,我欲與你同去。”
他曉得,若是師兄覺得對他有利,自然初時就直接要領他去了,此時並未主動提出,便是要讓他自己來拿主意。
那莽獸平原里,想必有好處,也有不妥之處罷。
事實也的確如此。
雲冽聽他如此堅決,才頷首應道:“你可多多收拾靈丹符籙等物,莽獸平原不比別處,更在西域境內,需得更為謹慎才是。”他說時略一頓,又道,“你如今傷勢痊癒,也要先去拜見師尊,而後再來我處,同我啟程。”
徐子青見師兄叮囑這般仔細,心中更加警惕,立時說道:“是,師兄。”
說完就站起身來,要先去小竹峰了。
小竹峰依舊氣氛和煦,上空靈氣環繞,顯出一派祥瑞氣象。
徐子青徑直來到山腰,進入了丘訶真人的洞府,裡面仍是那般繁花似錦的仙境景象,不過從前他只覺得處處精妙絕倫,現下看起來,倒也識得其中一些痕跡、手法了。
這便是境界不同、眼界也不同的緣故。
在兩邊花叢之中,有幾個女子正在盤膝打坐,地底的靈氣上涌,沒入她們的體內,讓她們的容顏也多出幾分飄渺之意來。
她們似乎沉浸在某種意境之中,並未察覺有人前來。
這時候,木門被人推開,有一個青年走了出來。
他穿著樸素,面相也有些憨厚,正是丘訶真人的親傳三弟子丘澤。
說來那回宗門大比之後,丘澤並駱堯等四人就一同在小竹峰開闢了洞府,除卻丘澤能住在此處外,另三人則在山中其餘之處了。
後來駱堯到底還是入了杜家,跟著杜子暉那少爺,一面接受杜家庇護,一面也在精心制符,竟是與杜少爺相處得不錯。這也算是當初不打不相識,使得他們反而成了好友。
隆宣與岳珺倒是一直呆在小竹峰,不過二人在大比上頗多領悟,已是閉關多日,很久不曾出來了。
丘澤見到徐子青,立時行禮道:“見過二師兄。”
徐子青笑道:“師尊想必已知道我來了。”
丘澤也一笑:“確是知道了,讓我出來迎接的。”
徐子青就抬步跟他走了進去。
徐子青很快進了門,丘訶真人照舊似個花農般,就地而坐,他身旁還有一個蒲團,想來是之前正在向他的親傳三徒兒傳道。
早先因雲冽與徐子青俱是不能被他丘訶真人教導,讓他頗多遺憾。而今丘澤屬性相符,也極為尊師重道,丘訶真人對他便是精心指點,倒是多了許多樂趣。
不過即便如此,丘訶真人對徐子青依舊十分疼惜,見到他走進來,就笑著讓他坐下,眼裡也有許多慈愛:“聽雲兒說,你傷勢頗重,現下可好了?”
徐子青面色溫和,回答道:“多虧師兄相助,已是大好了。”
丘訶真人面帶笑意,點了點頭,卻把一個玉盒拿出,推給徐子青去:“此物你拿了,替為師還給雲兒。”
徐子青一見此物,便覺眼熟,很快認了出來,這分明便是裝了婆娑果的匣子。當下他便明白過來,這必定是師兄拿來孝敬了師尊,而師尊初時不知乃是何物,待到開了盒子瞧清楚,又覺得如此寶物應要留給他最心愛的大徒兒,就要讓他這與師兄交好的二弟子代為送回……這一片拳拳愛徒之心,竟連如此珍貴之物都能視而不見,真真讓人喟嘆。
但這既然是師兄贈予師尊的,他又怎會拿回去惹師兄生氣?
何況師兄之心,徐子青也並非不知。
早先師兄斷絕血緣之親,乃是師尊將他撿回養大,多年照顧,師兄即便凍結七情,卻也不是不識好歹,自是明白師尊心意,也是對師尊極為敬重的。
此回前去如意仙莊,師兄之所以那般用心,怕是並非要給自己結嬰多些把握,而是起初就打著要拿婆娑果送給師尊的念頭罷。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徐子青只消略一思忖,就能明白。
他這位師尊四百多年才能結丹,資質並不甚好,早先的積累也不雄厚,乃是自行從弟子居里掙扎而來,上頭更沒得師尊護持。
如今師尊的壽元雖說是有八百之多,可也是四百多歲的年紀,修為更只在金丹初期罷了。餘下的短短三百多年裡,便是想要將境界提升至金丹後期也是很難,更莫說還要結嬰,幾乎就不可能。
但師兄既然尊敬師尊,怎會放任師尊如此消耗壽元?自是但有什麼法子,都要試上一試了。
如此心思,徐子青也極為認同。
想到此處,徐子青就又將盒子推回,說道:“師尊既然明白師兄的心意,便還請收下,也讓弟子放心。”
丘訶真人嘆氣:“子青,你可知此物為何?”
徐子青笑道:“弟子隨師兄一同前去仙莊,自然是知道的。”
丘訶真人聞言,眉頭皺起:“你既然知曉,便應明白此物於為師用來,同浪費無異。可若是你們留下,不論哪個,總是比為師強些。”
徐子青搖頭:“師尊此言差矣,若要結嬰,我兩個還有許多年月可以修煉,心裡也多少有些計算,此物在師尊手中,原本就比我們更加得用。且我與師兄俱將師尊視為至親,也絕無浪費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