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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修士中有一位老者,名叫王興,是一位深受王康德信賴的管事。見眾人已然到了嶺前,就走近一步,說道:“諸位道友,家主言明,入嶺後分開而走。六人隨同英悟少主,餘下三位少爺則各有三人陪伴護持。”
他話音一落,王家修士中便走出兩人,站到了王英悟身後,另三人則分別站到三個王家庶子身後。
王家人分好了,王興也是去了王英悟身後,又道:“諸位道友也請……”
這九個僱傭而來的修士,就彼此對視起來。
不說旁的,自然是修為高的先說話。
因而在場有三個鍊氣八層的,便是年泓智,王俊與徐子青。既然修為最高,就得去護著身為最高的,恰人數也是正好,就無需多言。
年泓智便笑道:“徐道友,看來不消約定,我們也要搭一次伴兒了。”
徐子青也是一笑:“年道友,王道友,請罷。”
王俊則是回頭,對阮元亮打了個手勢。如今他們兩個對一個,且毫無破綻,正是大好時機。
鬼陰陽姐妹“咯咯”嬌笑,挑了個年紀最小的庶子,輕快走過去。嚇得那庶子臉色發白,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剩下那四人有三個是同來的,互相也有了解,亦是很快分出一個,與阮元亮搭夥。於是短短片刻,就已確定了下來。
然後互相道個別,眾人就分了四個方向,往陝堰嶺中行去。
徐子青走在左側,與其餘五人一同把王英悟圍在中間。他們走的是右邊的山道,沿著野糙痕跡,隨步向上攀爬。
道路兩邊山木掩映,奇石嶙峋,看著頗為怪異。
此處還是陝堰嶺外圍,並沒有嗅到什麼妖氣,路面上也有一些野獸的蹄印、經過痕跡等,可看起來也是平常野物,不至於造成危險。
既然是王英悟歷練,其實來護持的幾個修士都只是看著些就好,除非王英悟遇著危及性命之事,不然也不必動手。否則,就失去了歷練的意義。
王興之所以跟在王英悟身邊,也是有一個督促的作用。
王英悟自個也很是明白,初時就把那柄如意擎在了手裡,也將體內的靈力放出,在體表附著了薄薄一層。他這般動作消耗不大,也能警惕四周。
王興在旁見到,眼裡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年泓智與王俊是站在同一邊的,因徐子青正與另一人防備那側,他們兩個就私下裡傳音起來。
王俊說道:“大哥,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可見上天也有明示,使我等能得償所願。”
年泓智笑了笑:“我等在嶺中有兩日工夫,你我聯手,這幾人不足為懼。不過徐子青要死,王英悟則不可出事,否則牽扯到王家,卻是個大麻煩。”
王俊道:“大哥放心,我曉得。來日裡我等築基之時,還需王家的雙紋糙,這一回的任務自然不能馬虎。”
兩人這般商議了一陣,決心還是見機行事。
嶺中妖獸眾多,只消惹惱那麼其中一個,以徐子青的個性,必然不會獨善其身,到時他們再將人引開……勿論如何去做,都是方便。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已是快到半山腰了,卻仍是只見到幾隻山雞野兔之類,有妖氣的是一隻也無。
眾人先停了停步,王興疑道:“莫不是入了哪個山大王的領地?”
妖獸之中,往往以本能分高下。
高階妖獸對低階妖獸有極大的威懾力與控制力,如果哪個高階妖獸占據了某個山頭,那麼它所在的這座山里,除卻它准許的以外,旁的妖獸都不能進入。而且越是離它所處之地近,越是沒有其他妖獸出沒。
這座山里要是真有強大的妖獸在,清空了其餘妖獸也是大有可能。
一聽說此處可能有能占山為王的妖獸在,王英悟頓時變了臉色:“這、這該如何是好?”
倒不是他膽小,只是他不過鍊氣三層的修為,便是再有勇氣,又如何敢挑戰那等強悍的妖獸?就算去了,也不過是給它口中添了道菜,純屬白白送命。
有一個王家修士也不由出口:“能在陝堰嶺占據山頭……”
另一人接道:“那山大王的修為應有四階。”
四階妖獸修為等同於築基修士,而在場眾人,修為最高也不過鍊氣八層。如若惹惱山大王,他們一個也逃不了!
徐子青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並沒有驚惶。曾經面對過化元期修為的血魔,也見識過海上妖獸鋪天蓋地的氣勢,他已然沒那麼容易被嚇到。
而且目前的狀況來看,便是被嚇到了又能如何?是生是死,都在那妖獸一念之間。倒不如冷靜下來,尋得一條生路。
想定了,徐子青便往旁邊走了幾步,俯身撕下一片糙葉,而後又屈指一彈,打下一枚樹葉接住。他方才就觀察到,在這一座山上,這種糙株與樹木最是常見,他便可以利用它們,探聽一些消息來。
只見他雙手合攏,把糙葉與樹葉夾在掌心之間,相對揉搓。而後靈力運起,掌心裡就泛起一層青光。徐子青再將手攤開,就見樹葉與糙葉化作粉末,被他輕輕一吹——
粉末徐徐升空,四散開去,越飄越遠。
徐子青合上眼,只覺得周圍寂靜無聲,良久,他皺起的眉頭鬆開了。
之後他便說道:“諸位道友,前方半里處,有妖獸匍匐。”
眾人還未有神識,不然只消神識一掃,方圓十里纖毫畢現,就無需如此忐忑。此時聽聞徐子青這般言說,頓時都看過來:“徐道友,此言當真?”
又有人問:“你如何知曉?”
徐子青笑道:“不過一個小竅門罷了。山中樹木頗多,我修行木屬功法,故而能有些用處。”又說,“既然前方有妖獸潛伏,想必此山或無妖獸稱王?”
王興說道:“如此說來,方才我等不曾察覺妖氣,許是因為有妖獸狩獵,圈下這一方土地,使其它妖獸之類退避了。不知徐道友可知那妖獸是何階位?”
徐子青定神再探,一觸即回:“約莫是二階妖獸,我等不必畏懼。”
二階妖獸等同於鍊氣五層至七層的修士,只是不知這隻妖獸修為是在二階前期、中期還是後期,無法將其對上號來。
徐子青說完,年泓智則看向王興,問道:“道友欲如何?”
王興卻不做主,而是看一眼王英悟:“此行老夫不過督促罷了,其中之事,還要少主親自決定。”
王英悟聽聞並非是四階妖獸,便冷靜下來:“既然晚輩前來歷練,斷無遇上難處就退避的道理。二階妖獸雖說厲害,卻未必能要了晚輩的性命,不如繼續前行,也讓晚輩見識一番。”
他這話說得有理,眾人也不反對,更有王家修士露出躍躍欲試之色來。
但凡是這等歷練任務里,若是被護持的子弟不能順利獵殺妖獸,護持之人自然可以動手。而動手得來的妖獸屍身,也是盡歸那人所有。
故而只要不害了歷練子弟的性命,路上遇著什麼獵物,護持之人也大可以出手,將其收用了。
如此就一同向山上走去,要尋那妖獸的晦氣。
左右若不是妖獸吃人,便是人獵妖獸,並無僥倖之理。
年泓智與王俊也跟著眾人前行,兩人方才見到徐子青出手,心裡各有打算。
王俊傳音道:“那徐子青術法很是奇妙,大哥可能瞧出什麼?”
年泓智也很是慎重:“他乃是木屬修士,照理說攻擊力並不強大。雖說術法敏銳,可修為也不過鍊氣八層而已。你我需謹慎行事,卻不必過於憂慮,反而失了常心,誤了事。”
王俊正色點了點頭:“之後若是遇上難以對付的妖獸,先引徐子青多多出手,儘量消耗其靈力,以便你我下手。”
年泓智亦是應許:“就這樣罷。”
徐子青毫無所覺,因著他不再施法,那些個糙木粉末也就隨風而去,不再給他做那探子了。
過了一刻,山路開闊起來,左右亂石與林木交錯,蓬蓋掩映,使人很難覺察其中動靜。
忽然間,一道妖氣撲面而來,頓時有腥風盈鼻。破空聲響起,一條毛尾有如長鞭,狠狠地一個橫掃——
這一掃仿若重於千鈞,若是砸實了,必然要筋肉盡斷、骨碎腰折!
因要歷練,王英悟走到最前方,這一下正是沖他而來。
當時情勢危急,他躲閃不能,只得將如意祭起,口中叱道:“看打!”
那如意頓時化作一道烏光,夾著呼嘯風聲,迎著毛尾用力撞去!
第59章 鐵皮巨猿
長尾被如意烏光掃到,霎時倒退回去,而後一尊高過二丈的巨影突兀現身。
“轟轟——”
兩根粗壯下肢重重落到地上,使地面發出沉悶的呻吟。
這時眾人才發覺,原來這妖獸乃是一頭鐵皮巨猿,它雙目赤紅,通體黑灰,雙臂極長,足足垂到膝蓋以下。
而這巨猿身後更有一條成人大腿粗的長尾,就如同一柄重型兵器,只要被它擦到一絲兒,就會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如意打回了那條長尾,卻並未傷到它半分,反而惹毛了鐵皮巨猿,讓它不管不顧杵在前方,一雙紅眼裡也儘是憤怒與貪婪。
王英悟一擊過後,算是給他自個贏得了一點喘息之機,便立時後退數步,再抬手將如意收回。
方才已是他全力出手,竟不能傷到鐵皮巨猿皮毛,實在泄氣!
王英悟驚道:“這是什麼妖獸?”
王興見多識廣,自然答道:“的確是二階妖獸,名喚‘鐵皮巨猿’,若要進階,則皮毛轉為金色。少主,你看它皮毛仍是黑灰,連一根金毛也無,可知其修為不過在二階前期罷了,不足為慮。”
王英悟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如今低它兩個層次,卻未必不能一搏。”
王興道:“既然如此,我等為少主掠陣。”
王英悟吸一口氣,把如意擎在手裡,再度躍入戰局,與那鐵皮巨猿對峙。
王家三名修士便向外散開,不擋住王英悟與鐵皮巨猿相持。
年泓智則對徐子青說道:“徐道友,王少主到底與鐵皮巨猿修為有些差距,你我還是做些防備為好。”
徐子青聞言,也覺有理:“年道友之意?”
年泓智道:“我與二弟招式以攻擊居多,不過倒有一套陣旗,可布下迷霧之陣。若是鐵皮巨猿有意逃脫,必然陷身其中。只是此陣卻經不得衝撞,不知徐道友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