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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心病狂!”宿忻想起自身血仇,怒聲罵道,“魔頭該死,當千刀萬剮,元神盡喪!”
血魔面上蒙一層薄薄血光,猖狂笑道:“我先吸食了你,再去吃了你的同夥,到時候你等去我肚子裡……”
話音未落時,宿忻已是急性子擎劍斬來。
血魔一聲嚎叫,血蛇蛇瞳閃爍,數百蛇軀亮出獠牙,齊齊朝宿忻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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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找到血魔肉身後,就立即跟隨飄得極快的雲冽,一同來到了太子東宮。
還未及走近,兩人已然覺出不對來。
東宮上空兩色光芒交織,該是宿忻與血魔正在纏鬥。然而四處卻一片寂靜,只嗅到極濃烈的新鮮血腥氣味。
心中暗覺不好,徐子青加快了步調,才落在了地面上,瞳孔便是一縮。
東宮門口,原本應有十數宦人、數百兵士把守,可現下卻是躺倒了一地骨架,只留下一層人皮、一把挨著頭皮的毛髮、以及脫落了一地的衣裳。
那血魔,竟又濫殺無辜!
雲冽周身寒意大盛,劍氣縱橫,“嗞嗞”作響,居然有割裂天空之勢。
徐子青見狀,反倒按捺下怒火來,快步走到好友身側,說道:“雲兄,此番你我攜手除魔罷!”
雲冽道:“必誅此魔。”
兩人不再交談,身形晃動,遁身而入。
一路白骨累累,乾屍堆積,徐子青心中不忍,便目不斜視,直穿而過。
不多時,兩人已到院中,正見到血魔與宿忻,一個跨在血馬上,一個浮在半空里,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氣氛里滿是硝煙。
宿忻此時被逼得極狠,他不過鍊氣五層修為,天資再如何卓絕,亦不能與那老魔頭相提並論。更何況那血蛇吸足了精血,各個兇狠毒辣,靈活無比,糾纏上去實在難以招架。
不得已,那一團青焱寶火也又給吐了出來,附在宿忻飛劍之上,使劍光大作,生出碧藍火光足有一丈多長!
血蛇遊走肆虐,卻不能觸碰那火,但只消挨上一挨,就是煙消雲散。宿忻依靠飛劍,不斷催動靈力,可惜血蛇太多,他為防其近身殫精竭慮,靈力消耗也是極大。眼見漸漸氣力不支,宿忻便牙關張合,想要咬舌吐出一口精血,再度催發飛劍,不過恰在此時,他卻見到有熟悉人形現身外側,不由得也略鬆了口氣。
徐子青來了!
此番宿忻自覺來了幫手,血魔也發覺來了陌生仙道修士,便是一凜。
方才因催生血蛇,分了心神,如今定心下來,他卻忽然覺出不對。
是肉身!
血魔可算是目眥俱裂,他辛苦滋補肉身,可現下元神卻與肉身失去聯絡,叫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的肉身被奪了!
知曉此事,血魔看向宿忻,對他生出無邊恨意。
他這是中了聲東擊西之計了!
早在禁制被觸時,他便該快快回去,偏生被人阻撓在此,使他幾乎功虧一簣。如今非得殺了這幾人,奪回肉身,才能做其他打算!
血魔也是心性堅定之輩,此時他不再掛懷焦塗肉身,再不壓抑靈力,將元神挾來的力量全數釋放!
肉身被奪,他性命危矣,哪裡還顧得上奪取王朝氣運?先過了這道難關再說罷!若是被滅了元神,再要焦塗這肉身,也是毫無用處了!
既然有所取捨,血魔雙臂微張,手掌間便現出一面血旗,與徐子青二人於魔窟里所見有所類似,卻看著不知是何種奇異之物所制,自外觀瞧來是有若烏金,但想必要更加堅硬百倍。
那血旗沉甸甸,被血魔揮起,就如一柄長槍,十分威猛。而旗上血光瀰漫,腥氣撲鼻,更顯得它凶戾無比。
再說徐子青見宿忻被血蛇逼迫,就在足下生出兩枚碧葉,騰飛起來,要去與他援手。然而血魔動作卻是更快,還未等他出手,已是祭出血旗,就連血蛇也生出許多變化。
只見血旗揚起,血蛇紛紛自宿忻身畔退回,之後便如同撲火飛蛾,爭先恐後,盡皆投入血旗之中。
血旗血光大放,每吞入一條血蛇,就更明亮幾分、也更腥臭幾分,越發地顯得邪異。血魔嘎嘎怪笑,不時噴出一道血氣,也給血旗增加不少光華。
不過眨眼工夫,血旗已然被祭煉得邪氣滾滾,而血魔將它一把抓起,就是狠狠一個搖動——
“刷!”
血旗動,內中噴出無數血霧,與方才血蛇出現前相比,更加濃烈數倍。這鮮艷血色愈來愈粘稠,不住往人口鼻里灌去,使人才一嗅到一星半點的氣味,就直欲作嘔,甚至神魂都要發暈起來。
只是這卻並非最後,這一片血海似的血霧中,竟漸漸發出些奇異的怪聲。
“咯吱……咔、咔!”
“噼啪噼啪——”
徐子青在臉上抹了一把,頓時眼中青芒閃動,這才讓他看清了血霧之中景況。
這時他才發覺,原來有無數披著血皮的骨架晃悠悠站起來,朝著那血旗一步一步走來。
這些骨架初時還有些遲緩,但很快徐子青就發覺,隨著血霧的越發濃郁,骨架們的步子也越發快了,甚至動作也漸漸靈活。過不得多久,它們就變得敏捷而兇猛,竟是四肢著地,猶如猛獸一般急奔而來!
宿忻此時站得最高,他的眼裡是兩團碧藍火光,也將下頭的情景看得清楚。當下就失聲呼出:“這是什麼玩意兒?”
徐子青也不知此為何物,卻也知道它極難對付,於是開口便道:“雲兄,我去相助宿忻。”說罷足下碧葉一動,就帶他往宿忻那處飛去。
卻說徐子青足下生出碧葉後,周身乙木之氣四散,煥發蒙蒙青光,竟如一盞青燈,在這血霧裡漫遊起來。
而血霧粘稠,原本纏得人動彈不得,不想一碰著青光便如流水散開,真真讓人奇怪非常。
眼前遮擋之物一觸即散,徐子青也不遲疑,快速飛到宿忻身側,說道:“我來助你。”
宿忻見徐子青周身青芒,頓時大喜:“你是木屬的修士?”
徐子青點了點頭:“正是,怎地?”
宿忻笑道:“木性生機勃勃,你看那些個站起來的都是骨頭架子,原先也都是給血魔殺了的,它之所以能動起來,約莫是血魔使出的術法所致。不過……”
徐子青也明白過來:“不過既然是死物,必有死氣。”
宿忻也道:“而死氣正為生氣所克。”
怪道宿忻如此歡喜,那血霧骨屍這般詭異,歸根到底卻還是死氣生發而成,有木屬的修士在場,多多少少都能對其克制幾分。
下頭血魔顯然也覺出來了,不過他卻對這術法極有自信,便是有木屬修士又如何?修為所限、經驗所限,未必是他這些個屍魔的對手。
他只暗恨如今的修為有限,若是仍是那化元期巔峰的修為,哪裡只會弄出這樣低等的屍魔來!
不等兩個少年修士反應,血魔張口打了個呼哨。
霎時屍魔們齊齊嚎叫,身後血皮顫動不休,渾身骨節更是咔吧作響。很快就有數根骨頭自背脊突刺而出,連串響動,猶如爆竹。這一陣噼里啪啦後,骨頭迅速粘合,竟變作了一雙骨翼,一拍就飛到了空中來!
徐子青與宿忻正欲揮劍斬魔,就見數十隻屍魔突然來到面前,那速度猶如極光,只一閃便露出森森獠牙來。
幾乎是下意識反應,徐子青掌心現出千年鋼木,劈面斬去——
“啪啪!”
這一具骨頭架子竟就在這一斬之下碎了,一下子散落在地面上。
徐子青睜眼四顧,才發覺已然被屍魔包圍,後方還有無數屍魔也冒出骨翼,爭先恐後地直飛上來。
當下不再猶豫,舉起千年鋼木就是一通橫劈豎斬!
白衣人影安靜地浮在這一片深沉血霧中,周身數尺內無一隻屍魔敢來進犯,他卻是一動不動,似並無加入其中之意。
直到徐子青出手,他才幾不可查地微微蹙眉。
宿忻手中長劍通紅,上頭則附著一層碧藍,舞動時灼浪滾滾,每一揮劍必定激起長長火焰,凝聚不散。
他動作極其凌厲,劍光吞吐間自有章法,絲毫不亂。而這劍術似與其屬性相合,但只要斬中一隻屍魔,就讓它化作一片焦灰!
兩人先前還是並肩而戰、各自為政,現下因著屍魔太多,反而漸漸挨在一起、背靠了背來。好在火氣暴烈,木氣平和,而後者又能促發前者,故而這般與屍魔交戰,二人力量都顯得頗為不凡。
屍魔源源不斷,才斬落一隻後者便又接上,不多時,靈力已然消耗一半,可屍魔卻是前赴後繼。再這般下去,恐怕就要被榨乾靈力了。到時候屍魔再群撲而來,他兩人也難逃魔手!
徐子青也是有些對戰經驗之人,見勢不對,先道:“我來引開屍魔,你尋找時機,去撲殺血魔!”
宿忻自然並無異議,他也心知徐子青身懷木氣,比其他來存活可能更大。當下答應:“我先撐得一刻,你給我辟出一條道路來,可行否?”
徐子青道:“可以一試。”
兩人匆匆說定,宿忻身形一晃,就將長劍橫掃,霎時把徐子青周身清空。
後面屍魔更要過來,徐子青卻已抬起手臂,左手捏成拳狀,再猛然打開一灑!
頓時無數綠色光點自他手心迸發而出,正如無數綠色浪花,又好似蓬蓬細雨,方圓三尺之處,皆被籠罩起來。
若是細看,能瞧見這分明不是光點,而是許多瑩瑩葉片,晶亮可愛。每一枚葉片上都帶著極精純的乙木之氣,與撲面而來的血腥一個接觸,血氣就退避三舍。而若是有屍魔碰到葉片,便很快被貼個滿滿當當,乙木之氣與死氣此消彼長、互相消弭,終是死氣褪去。屍魔立時無力支撐,重又化作骨頭架子,自空中跌落下去,變作了粉粉碎碎。
宿忻喜道:“好招數!”
徐子青微微一笑,心中也穩當幾分,再度灑出一片綠光。這回他是對著血魔方向,順著那道路極力推出。這些瑩綠葉片也很是聽話,當即如漲cháo般直直蔓延,所過之處死氣全數散去。
宿忻也隨之而動,他緊跟葉片之後,飛速前行,眼前血霧不斷消散,他便不斷向血魔接近!
十尺、八尺、三尺——血魔近在眼前!
且說血魔因焦塗肉身所限,是全神貫注地操縱血旗,不能有絲毫閃身。
這一種法術以血旗為眼,喚作“屍魔蝕骨大陣”,乃是一種七品法陣,十分陰毒。此陣切合《血魔大法》,勿論血魔修為幾何,皆能引動被其吸食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