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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泰卻是眼中溢出一絲狂熱,但隨即又隱沒下去。
那一指再如何厲害,也不是刀術。他此生以刀為道,便是其他諸般大道再如何玄妙,也不能使他動搖!
冷靜之後,張天泰朝季半蓮抱拳:“承讓。”
季半蓮胸口微微起伏,面上也有些發紅,是銀牙緊咬。可敗了就是敗了,她也不至於要讓自個更加難看。於是也擠出一個笑容來:“……小妹自愧不如。”
轉身落座,季半蓮心中卻恨恨不已。神刀門之人竟敢對她這淨樂宮中人下如此殺手,待到大世界,她定然不能饒他!
兩人回去各自座位上,手中籤條上都是光芒一轉。頓時張天泰的籤條刻上一個“勝”字,而季半蓮的則是一個“敗”字。
看著“敗”字,季半蓮越發心中不甘。她抬頭看向唐文飛,卻見他對自個微微頷首,神色間也並無不滿之色,這才略略安心。
不過雖然季半蓮落敗,卻並非從此就沒了留下的資格,她到底也是鍊氣十層的修士,只是暫失一局罷了,到最後之時,她仍可向那勝者中人發出挑戰,搶到那個名額!
這時宿忻卻捅了捅徐子青的手臂,調笑道:“你若再不出聲,美人兒可要給人搶走了。”
徐子青一怔,隨即也聽得低沉人聲自旁邊響起,便側頭看去。就見一身凌厲的華服公子正與徐紫棠說話,略略一聽,便知是在為其講解方才一戰中種種奧妙之處。他才曉得為何徐紫楓要特特坐到徐紫棠身側,原來就是為此。
之後他卻反應過來宿忻之言,不由哭笑不得:“阿忻賢弟快莫胡說,紫楓公子乃是紫棠姑娘的親生兄長,你如此言語,可是失禮了!”
宿忻一縮:“是我說錯了。”而後卻不死心,“子青兄只說他兩個是兄妹,卻未言對紫棠姑娘無意……”
徐子青嘆氣,正色道:“我的確對紫棠姑娘無意,這等頑笑,日後莫要再開了。”然後也有幾分認真地開口,“我看阿忻賢弟對紫棠姑娘很是在意,若是當真心慕於她,就當坦率直言,不可再來拿我試探。否則恐怕於緣分有礙。”
宿忻難得見到徐子青這般嚴肅態度,當即縮了縮脖子,覺得有些脊背發寒。
他還真不是對徐紫棠有意,不過是因著昨日徐紫棠主動尋了徐子青說話,他看在眼裡覺得有趣,就時不時想要撩撥徐子青一番,沒料想反倒是給徐子青誤會了,真真是冤枉之極……
第85章 雷法
徐子青正在此處告誡宿忻,實是一片好心,而宿忻雖知他是好心,卻是聽得焦頭爛額,直恨不能方才沒開過口才好。
而半空里簽筒再度顫了起來,又有兩支簽分往左右飛去。
宿忻立時說道:“子青兄,快看,第二場也擇出比斗的對手來了!”
徐子青應聲轉頭去看,果然座上又走出兩個人來,已然站到大殿之中去了。
宿忻見終是成功轉移了話頭,暗暗擦了把汗,笑道:“這回的賭局,要讓子青兄先猜。”
徐子青以為他心中有些不服氣,就極好性子地笑笑:“也好。”
兩人再來觀戰,各自去比較那對戰雙方的長短之處。
這回上場的卻是兩個男子,同樣是使聚靈通寶發出紫光的鍊氣十層修為。
其中一個男子身高九尺,是個虎背熊腰的昂然大漢,並無法器在手;另一個則身材瘦削,細眉薄唇,腰間纏著一條紅色長鞭。
那九尺大漢抱拳:“擎天門羅吼。”
細眉薄唇的這位抽出長鞭,“啪”地抖了一下:“雷火派刁子墨。”
羅吼與刁子墨都是男子,從前似乎也與對方打過交道,在面對之事,眼中都是警惕。
雙方的靈力在周身鼓盪,漸漸形成兩個極大的氣流漩渦,在半空中對撞!
“轟!”
兩個漩渦都被撞碎,羅吼彎了彎腰,雙拳重重打在地上!不過他雙足卻是穩穩噹噹,並未有半點移動。而刁子墨則後退一步,脊背挺得很直。
這一遭正是半斤八兩,鬥了個旗鼓相當。
徐子青也不由得專注起來,一面將意識沉入戒中:“雲兄,我還是頭回看到這般對戰的。是在試探麼?”
雲冽說一聲“是”,又道:“二人修為相若,氣勢尤為重要。”
徐子青暗暗在心中將此記下,想道:的確比斗之時,若能初時就將對方壓制,必然占據上風。而對方要奪回先機,就極為困難了。
他憶起之前好友雲冽與人對戰時,那等氣魄幾乎能使人神魂凍結,莫說是反抗了,便是掙動一番都是不能。雖說其中有實力鎮壓,又焉知沒有氣勢的震懾?果然要好生學習一番。
羅吼與刁子墨試探過後,刁子墨才一站穩,手腕一振,就先行出手!
那條紅色長鞭霎時舞出一道殘影,又倏忽間化作百道、千道鞭影,四面八方把羅吼籠罩起來!
羅吼仍是沒有取出法器,他雙拳對撞,頓時有有一股大力自其中迸發而出,形成一條靈力長龍,搖頭擺尾,直往鞭影中撲殺而去!
游龍很是靈活,雖不知哪條鞭影是真、哪條是假,但它卻毫不顧忌,肆意衝撞!很快,就鑽進了鞭影包圍之中!
鞭影十分密集,在靈力長龍剛剛昂頭之時,霎時千道化為一道。眾人眼前一花,再定神,就見長龍被紅色長鞭緊緊捆住,困在中間掙扎不休。
刁子墨冷笑道:“給我絞死它!”
那長鞭立時鎖緊,硬生生把靈力長龍軀幹絞碎,使它不能再聚集成型!
羅吼臉一沉,他的確曉得這長龍不能奈何刁子墨,卻沒料到這樣輕易就被打散,著實讓他有些驚訝了。
不過,他們擎天門之人,從不畏懼法器之利!
這兩人已然鬥了幾個回合,宿忻看得大呼精彩,他朝徐子青說道:“賭局再來,子青兄,快選一個!”
徐子青方才也看了不少,點了點頭,說道:“我便押那刁道友罷。”
宿忻自個看好的卻是羅吼,他性情頗有幾分暴烈,自然更喜好那等蠻橫強硬的同道,便連忙開口:“我押羅道友,他如此強橫,定然能勝!”
徐子青微微一笑:“過後便知。”
兩人不再對話,都又看向殿中。
那羅吼與刁子墨之戰,已然是如火如荼。
擎天門中弟子肉身最為堅實,從不仰仗法器,而以拳頭硬抗,很是了得。只見他一個猛衝過去,雙拳高高掄起,就要砸到刁子墨頭上!
刁子墨不慌不忙,長鞭一繞,正是狠狠抽向那拳頭,而身形俯下,雙腿交錯一分,已然是躲開了正面。
“哈!”
卻聽羅吼一聲大喝,右拳與長鞭相觸,左拳卻是變招,用力抓住鞭尾!
下一刻,他便是身形僵硬,落下地來,連連倒退有七八步之多!
眾人頓時大吃一驚,刁子墨那長鞭分明是一件上品法器,原本就極為凌厲,可羅吼一拳砸實後,不止倒退不已,那拳頭之上更是焦黑一片!
刁子墨唇角微勾,紅色長鞭上一陣“噼啪”作響。再一細看,就見長鞭上儘是藍紫電弧,“嗞嗞”不絕。
此時眾人方才知曉,原來他這鞭子上,卻是帶電的。
“那、那是雷!”
“刁子墨竟能將雷電附著法器,不知是如何做到?”
“不愧是雷火派的高徒,居然指使雷電!羅吼是恐怕輸定了……”
“羅吼師兄,運道當真不好!”
眾修士見狀,都是議論紛紛。
就連唐文飛,似也有些意料之外。
徐子青驚訝道:“這是什麼功法?”
雲冽略思忖,說道:“應為《萬雷心經》殘篇衍化而來。”
徐子青聽雲冽講述,方才明白,但凡是雷訣,多半脫胎於《萬雷心經》。不過這《萬雷心經》為傳奇功法,早已失傳,僅留下許多殘篇,被得到的宗門各派細心補救,衍生出許多雷屬法門來。
然而卻又並非所有人都能習得雷法。
眾所周知,天下法訣千千萬萬,然而歸根到底,卻都在五行之中。
雷法乃是一種極難之法,妖獸之中或有不少有這天賦神通,可若是修士想要習練,那麼對資質與靈根,要求都是極高。
比如說,首先便需得同時擁有水、火兩種兩根,且非得火靈根粗於水靈根,否則,也不能習練雷法。
其次,學雷法者初時要將自然之雷引入靈根,受雷火焚心之苦。多番淬鍊之後,還得領悟自然雷道,才可繼續。
以上兩點,其一靠天賦,其二不止要有天賦,還要有狠心、恆心,故而能當真學得雷法者,是少之又少。
而一旦有所小成,非但在日後的諸多天劫中能占上許多便宜,而且在同等修為中人之間,就能橫掃無忌。
雷法一出,這場比斗再無懸念。
羅吼的確厲害非常,肉身亦是極為強悍,然而刁子墨卻學會了雷法,因此三五回合之後,刁子墨一記雷鞭掃出,羅吼便已落敗!
刁子墨收起長鞭,眼角微挑:“待你習得你門中《金剛不壞大法》後,方有資格與我一戰。”
羅吼也並不多做糾纏,敗了就是敗了,也很是灑脫地抱拳:“那便到時再戰!”
刁子墨笑道:“到時我雷法大進,你莫要再輸給我。”
羅吼眼神凌厲,寸步不讓:“今日勝者,莫要成來日敗者才是。”
兩人說了這幾句,就各自回座,同時也是各領了勝敗籤條。
連續兩場比斗,皆是精彩之極,而比斗雙方亦是極有風度,不曾使用什麼鬼蜮伎倆,自然是讓眾看客都頗覺過癮。
之後便是最後兩名鍊氣十層的修士,一個是使聚靈通寶上顯出深紫光芒、幾乎與築基期只有一線之隔的天衍門少門主嚴伯賞;另一個,就是六名頂層高手中唯二的女子之一,散修盟的卓涵雁了。
這最後兩人,頭頂都懸著一柄飛劍,靈光吞吐,看似最普通不過,卻也最一目了然。
之前一直興致勃勃的宿忻,在這時卻是嘆了口氣。
徐子青以為他因方才再度賭輸了而著惱,只是若要出言安撫,又怕有炫耀之嫌,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宿忻並未發覺徐子青的為難之處,只是很是苦惱:“子青兄,我連輸兩局,此局恐怕又要輸了。”
徐子青怔了怔,原來並非為賭輸著惱……可為何又如此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