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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暗暗琢磨,倒覺得很是不錯。便笑了笑,將此名告訴妖藤知道。
妖藤越發歡欣:“謝……娘親!”
用詞簡短,卻是教而不改。
徐子青面色有些古怪,忽而轉頭,看向好友:“雲兄,我……”
雲冽道:“你可直言。”
徐子青輕咳一聲:“妖藤喚我……”他頗有些說不出口,“喚我‘娘親’,我百般教它,它卻不聽,這……”
雲冽聽得,則頓了頓。
徐子青訕然。
雲冽開口:“妖藤原為種子,自被你納入丹田後,以《萬木種心大法》催生而出,可說乃是為你丹田孕育,自然將你視為母體。如今仍是幼小,能表意而不能明意。”
徐子青揉了揉眉心,很是無奈。
便也是說,如今的妖藤如同嬰孩,能認得“娘親”,簡潔表意已是很不容易,若當真要它聽懂……它卻是不能聽懂。而要想當真讓它改了這稱呼,就非得等它再度進階、能明意時方可。
只是妖藤進階豈是那般容易?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也罷,事已至此,徐子青也不是死死把糾結一處之人。不過一個稱呼罷了,他若不提,也只有雲兄知曉。且以雲兄的性子,也不會嘲笑於他。
如今妖猿不知在哪處搜尋,也不知何時就要尋到自個,徐子青按下腦中諸般思緒,盤膝而坐,專心修行。
才剛剛突破了鍊氣九層,他還得好生鞏固一番才好。
這一入定,又是兩個時辰。
期間徐子青是一動不動,而雲冽竟也不曾回到儲物戒中。徐子青因有好友相伴,打坐起來也是安心許多。
午後。
同樣闔目而坐的雲冽,突然睜開了眼。
與此同時,徐子青似也有所覺,同樣睜眼,看向雲冽。
他能察覺出好友周身的氣息改變,方才收斂的威壓,也已是充滿了整個洞穴。
“雲兄?”徐子青有些疑惑。
雲冽卻站起身:“妖猿將至。”
徐子青驟然驚醒,心中頓時生出無數戒備,也是起身而立。
雲冽神色不動,抬步而行:“隨我來。”
徐子青也定了定神:“是。”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就遇著徐子青所布下禁制。
徐子青剛欲將其解開,卻見一縷金芒後,雲冽穿行而過,竟是絲毫不為其所阻。原來是以劍氣將禁制打破,無聲無息,更顯不凡。
又走十多步,就到了洞外。
雲冽道:“莫多話。”
徐子青又應聲:“是。”他心中有些明白,又有些遲疑。不過到底是對雲冽的信重占了上風,果然不多言語。
不足一息工夫,妖風大作,一片黑光自遠處極快飛來。極強的威壓同時而至,一尊極為高大的巨猿昂然站立於黑風之上,金光耀耀,聲勢赫赫!
正是那堪比築基期修士的四階妖獸玄罡巨猿!
徐子青被這強烈罡風激得腳步不穩,急忙後退幾步,把住山壁。
他心中也有擔憂,立時看向雲冽。
雲冽身影似有若無,然而處於這罡風之中卻是安然若素、不動如山,便是髮絲也不曾被吹起些微。任那妖風再如何暴烈,竟也不能將他撼動半分!
下一刻,妖猿口吐氣團,直衝而來!
雲冽抬眼,十多道劍氣自周身而起,化作條條白痕,“嗞嗞”而去。氣團才遇劍氣,霎時便被割裂,七零八落,轉瞬即散。
妖猿於空中大怒,昂頭捶胸,張口連吐數個氣團,猶如爆竹,接連而至!然而方才氣團散而劍氣未散,正面迎上,又是將其全部打碎,猶如戳破夢幻泡影,是聲息俱無。
之後,無數劍氣凝聚雲冽周身,層層盤旋,仿若巨繭,又似颶風。
雲冽於劍風中回頭,雙眼中爆出兩團金芒,如同一柄巨劍,正是鋒芒畢露!那劍壓驚人,鋪天蓋地,直使人呼吸不能!
“你且看。”他言道。
徐子青睜大了眼。
只見那劍風團團脫離,於半空化作一柄金色長劍。長劍破空而出,妖猿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已被它生生穿過,整個炸成了齏粉!
好強!
徐子青瞠目,視線久久不能離開。
那白衣人影看似虛浮不已,可此時卻顯得如此銳利剛強,重如山嶽!
徐子青目眩神迷,不知是為那絕強的劍壓所震,還是為那快若閃電、烈如雷霆的一劍所惑……
一時之間,他卻覺得這好友背影變得那般陌生,就仿佛在兩人之間劃出一條極深的溝壑——他明了,這便是實力之差,是修為之差!
再回想一日夜來這妖猿如何逼迫自己、他又是如何拼命逃生才勉強撿回性命,徐子青只覺恍如隔世。
堪比築基修士的玄罡巨猿,在雲冽手中竟如土雞瓦狗,如此不堪一擊!
徐子青有些恍惚。
如果,他也有雲兄這般修為……
雲冽收起氣勢,周身劍氣也倏然消散,而後他轉過身,緩步走來。
“徐子青。”他開口道,“去取獸丹。”
徐子青醒神,此時他再看雲冽,見他這般肅然立在面前,便又覺得仍是那個雲兄了。隨即他就微微一笑:“是,雲兄。”
走到洞外,徐子青見到地面滴溜溜滾動著一顆金色的珠子,大約有嬰兒拳頭大小,通體渾圓,妖氣逼人。
這顆妖丹與他以往所見的獸丹都不相同,不僅色澤上更加毫無瑕疵,就連入手的觸感都大不相同。與一階二階獸丹相比,便有如珍珠與魚目,著實光彩奪目。
將妖丹收入儲物戒中,徐子青再看看四周,難免咋舌。
以他如今的目力去尋找玄罡妖猿屍身,居然連個稍大些的肉塊都無,可見那一劍之威何其浩瀚,才是其落到如此地步。
到此時,徐子青也略略明白雲冽要他觀其誅殺妖猿那一幕的用意。
雲冽在向他展示大世界中的龐大力量,遠遠不是小世界中可比!這也是要告知於他,若想當真能掌握己身性命,便要堅定道心,時時緊迫起來。一山更有一山高,徐子青需得開闊眼界、放開心胸,而不能將心意局限於小處。否則,就將成為他人的腳下之石!
徐子青銘刻於心。
雲冽此舉,便在他心裡埋下一顆種子,使他得知仙途無盡、而追求力量也無限的道理。
從撿到妖丹到慢步走回,再出現在雲冽面前的徐子青,氣質又有了一番新的變化。仍然俊雅親切,但似乎眼中卻多了些什麼,而整個人也從之前毫無稜角任人拿捏的浮萍,變成了紮根於土壤深處的林木。
儘管還未曾長成參天巨樹,卻是根須牢固,不畏風霜!
雲冽沖他微微點頭,下一瞬,就已回去儲物戒中。
徐子青則換了個方向,抬步快走。
妖猿已死,可重華蹤影全無。重華右翼受傷,也不知現下情況如何,讓他怎能不憂心?
順著來時之路,徐子青小心灑出幾把糙木灰,而後循著於重華那一點相連的血氣,仔細搜尋它的下落。
好在重華早已是他獸寵,故而只要未死,就不會當真失蹤。不過饒是如此,在發覺兩人牽繫仍在時,徐子青仍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重華還安然無恙……
徐子青如今是“無傷一身輕”,身形一晃,已然是木遁而走。此回木遁便是毫無負擔,眨眼間就遁出數里之遙。
幾息後,他停在一株千年巨木下,此木極為古老,軀幹也很是粗壯,恐怕要幾人才能環抱。
徐子青抬起頭,這巨木高不見頂,蓬蓋如雲,在方圓數丈之內投下厚厚樹蔭。
之後忽然一聲鷹嗥聲響起,很是喜悅,而徐子青卻聽出其中氣息不繼,想必是重華傷勢嚴重,因而連飛下樹來,也是不能。
心裡擔憂更甚,徐子青也顧不得其他,當即使了個御風術,就是飄搖而起。
繞樹上行,很快見到幾根粗壯樹枝,想四面延展開去,形成分杈之勢。樹杈中有茂密葉片遮掩,重華氣息與嗥聲皆從內里傳出。
徐子青伸手撥開枝葉,於那能躺臥的樹杈上,見到了幾乎是奄奄一息的雄鷹。
“重華!”他失聲喚道,立時落在它的身側,低頭去看重華傷勢。
重華趴伏於樹枝之上,右翼給飛劍洞穿,創口頗大,流出許多血來,盡在那處乾涸。其中筋肉也已有許多斷裂,能飛到這裡,只怕也是強行所致。
除右翼上傷口之外,它之翎羽也脫落許多,鳥爪與鷹喙均有傷勢,其餘部位亦有血痕……當真是遍體鱗傷。
許是終於等到了徐子青的緣故,重華大喜之下,氣息也越發微弱起來。
眼看著,就要不成了……
第70章 重華瀕死
徐子青心中焦急無比。重華這一身重傷可說全是為救他而來,傷後他逃命這一日夜裡,重華不止是無法療傷,更加要忍受旁的妖獸襲擊——那其餘傷口便是佐證,能活到現在都殊為不易。
可多年來重華與他為伴,早已不是獸寵,而是家人。
家人瀕死,徐子青五內俱焚。
他這裡一陣慌亂,而重華氣息越發微弱。
徐子青於獸寵之事所知不多,見識又很淺薄,根本不知該如何救下重華。而他雖有許多靈糙,可除非那等天地靈物,不然妖獸即便食用,也於事無補。
可惜的是,林原小秘境雖好,裡面的靈糙亦是很多,但都並非天地靈物……不!也不能如此說。
徐子青想起來,湖底洞天裡聚成乙木之精,乃是極為出名的極佳靈物。只是這靈物卻已被徐子青吃下,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想到此處,徐子青忽然福至心靈。
的確,他吃了乙木之精,血肉中木力充沛,或者有用!
想到便做,徐子青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另一手則並指成刀,對著脈門輕輕一划。霎時劃出一條三分長的血口,鮮血立刻汩汩湧出。
徐子青急忙抱過重華,掰開它鷹喙,使鮮紅血線流入其中。
重華飲了這血,黯淡鷹目慢慢有了生氣,而那原本已有些褪色的墨羽金翎,也逐漸煥發出淡淡的生機。
有用!
徐子青心中大喜,立時將手腕湊得更近,也輕輕按壓脈門左近之處,使鮮血流出更多。
那血清香濃郁,然而不多時,卻引來許多蠢蠢欲動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