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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焦塗活著,於他與邪魔修對上之事,卻是大大不利。
他這話一說完,東黎熙目光閃動,卻不知在想什麼。
徐子青料想,既然東黎熙與焦塗曾為至交好友,又與其分享諸多隱秘,想必那時雙方能以性命相托。而後生出諸般事來,東黎熙定當對焦塗有許多恨意,可如今得知焦塗實為旁人所控,該當又不能不為之擔憂罷。
不過這卻與徐子青沒什麼干係,他此時只想道,要對付焦塗,總要曉得他究竟有何目的。黑蛟與金龍交合乃是為了化龍,可如若黑蛟化龍,於那邪魔修而言又有何用處呢?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可若是不能弄個明白,又唯恐將此事辦不周全,使天道怪罪了。
思及此,徐子青便將所憂慮之事與東黎熙說了。
東黎熙想了一想,便道:“這些時日焦塗入夜必定到我寢殿裡來,到時我見機打探一二就是。”
若論勾心鬥角、套話奪權等事,徐子青這世外之人自然不會是他這些皇子龍孫的對手,交予東黎熙去辦,倒比他自己去尋摸更妥當幾分。
做下決定,徐子青並未帶東黎昭離開。他要辦下此事,必得與東黎熙時時商量,還是離得近些為好。
傍晚剛過,焦塗果然又來。
徐子青擔憂為邪魔修察覺,早早將東黎昭以禁制圈住,自個則使了個木遁之術,將周身氣機皆藏於一盆蕙蘭中。
那焦塗進得門來,抬手就將東黎熙摟過,在他臉上胡亂親了一通,又噙住他口唇翻攪夠了,才笑道:“你今兒個倒乖順。”
東黎熙看他笑面,卻不言不語,臉上神色也是冷淡。
焦塗見狀,訕訕放開手:“你這般看我作甚?”跟著腆臉上去再摟了住,還要親他,“良辰苦短,莫要在這裡浪費春宵。”他說時,將東黎熙手掌按在下身,那物已然昂頭探首,是硬得發疼了。
東黎熙勾起嘴角:“你來尋我,就只為做這yín事,當我是任你褻弄的玩意兒了罷。”
焦塗臉色數變,見東黎熙不為所動,便抓了抓頭,說道:“我對你如何,你還不知麼?怎會當你是件玩意兒!”
東黎熙冷哼一聲:“說得倒好,做得卻又是另一副嘴臉。”
焦塗有些急躁:“你今日是怎地了,為何與我說這?”
東黎熙只冷笑:“我不欲再與你做那事,你待如何!”
焦塗在屋中轉了幾圈,急得正如那熱鍋上的螞蟻:“你也並非毫不慡快,作甚這般矯情起來!”
東黎熙與他針鋒相對,笑得很是嘲諷:“你倒是慡快,不若給我壓上一回?我堂堂儲君,被迫雌伏,還要我謝你不成!”
他態度這般激烈,聽得焦塗更是躁動:“你、你……”
東黎熙一面用言辭引那焦塗,一面卻在觀其神色。
他從前一心以為被焦塗背叛,恨到極處哪裡還會有這般心情!可如今有了心情,卻能瞧見焦塗眼裡一抹擔憂,讓他越發對徐子青所言之事深信不疑,且也覺出這焦塗似有苦衷來。
焦塗卻不知東黎熙心中所想,只滿心憂慮。若要他再度逼迫東黎熙,他並不捨得,可這等性命攸關之事,他要如何與他言說?
東黎熙見狀,語氣軟了一些,說道:“你我多年相交,乃是能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我恨你如此折辱與我,卻一直忘了問上一句,你因何要這般待我?”
焦塗聞言一頓,先是重重嘆了一聲,隨即看向東黎熙,目中神色難辨:“你既然一直不問,為何今日卻問了……”
東黎熙定定看他:“勿論是何種因由,你總要給我一個痛快。”
那焦塗卻苦笑道:“哪裡有什麼因由,不過是我心慕於你。若你成了君王,我只為臣子,便是兄弟情誼仍在,我卻忍不得你三宮六院。到時我再想與你在一處,就越發千難萬難了。”
東黎熙心中不啻於掀起了驚濤駭浪。
且不論真正緣由是否僅止如此,可東黎熙深知焦塗,卻覺出他這番話語儘是實言。以往焦塗與他強行歡好,東黎熙只當做是焦塗色令智昏、起意要將他這太子壓制,以滿足其征服之感。而如今看來,即便黑蛟與金龍交合的確只為化龍,但焦塗對東黎熙為所欲為,卻有許多是真心所願了。
焦塗對東黎熙,真有那一番痴念……
東黎熙眸光沉沉,卻開口責道:“只因如此,你便可以毀我江山,將我囚禁於寢殿之中麼?你這等愛慕之意,未免太過無恥!”
焦塗終是沒能忍住,眼中皆是痛楚,隨即他閉了閉眼,麵皮一陣抽搐。再睜眼時,已是帶上狠辣之色:“成王敗寇,何必說這廢話!你乖乖與老子到床上去,張了你的腿,不然……哼,老子就卸了你的骨頭!”
東黎熙心中一凜。就在方才,因他心思縝密,已然發覺焦塗眼裡有一縷黑霧閃過,而如今他這般姿態,便叫他瞧出不同。
若當真是焦塗,除卻床上調笑,絕不會這般言語侮辱,更不會出言威脅。
思及過往種種相處,東黎熙已有幾分瞭然。
果真便是附身。
與此同時,隱匿於糙木中的徐子青,也生出同樣的想法。
與東黎熙不同,東黎熙能察覺,純屬因他思緒敏銳與對焦塗熟知。可徐子青卻是立時覺出焦塗氣息改變——就在東黎熙叱喝後,突然變得詭秘邪氣起來。
東黎熙今晚很不配合,焦塗對他不肯用強,便被那邪魔修壓制,要親身上陣。徐子青隱隱也有所感,那焦塗似與邪魔修有些溝通,也並非對如今狀況全然不知。
由此徐子青便有猶疑,倘若邪魔修要動東黎熙,卻不曉得對他有多少害處。原本固然是想先探明情形,然而萬一將東黎熙搭上,便是大大不值了。
正此時,邪魔修附著焦塗的身子,已然是大手一抓,要把東黎熙拉上床去。
徐子青心裡一緊,還是決意動手。
不過下一刻,東黎熙卻冷笑一聲,一把匕首刺入心口!
邪魔修立時喝道:“你做什麼?”
隨即他便見到東黎熙臉色發白,匕首入肉處鮮血汩汩而下,轉瞬就是重傷。
邪魔修頓時大怒:“來人,叫御醫!”
東黎熙癱軟在地,眼裡都是冷芒。
徐子青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位太子當真果決,竟敢如此對自己下手!若是一個不慎,便有性命之憂!
邪魔修鼻息粗喘,氣得臉色漲紅,跟著他神色連變,用手將額頭捂住,拂袖快步出門。
很快數名宦人進來,跟了個鬚髮皆白的老兒,提了藥箱,匆匆講東黎熙扶到床上。跟著便是一陣手忙腳亂,徐子青無聲嘆息,而東黎昭是忍了又忍,才不曾急衝過去。
好容易那御醫忙活完了,也下了診斷,言道要東黎熙靜養一段時日,不能再動得狠了。宦人去給邪魔修說明原委,便只聽得他發出恨恨之聲,就大步遠去了。
東黎熙面色蒼白,雖未昏迷,卻是滿頭細汗。
那御醫不敢做什麼激烈診斷,唯有讓他含住參片吊命,給他拔出匕首來。而後再忙乎得伺候東黎熙躺下,才敢去配藥云云。
見御醫離去,東黎熙叱了一聲:“都滾出去。”
為首的宦人自是不肯,要在床邊守著,而東黎熙刻意連連喘氣,像是氣得發昏,才讓他不得不也跟著出去了。
待室內總算是安靜下來,徐子青布下禁制,才與東黎昭一同出現在那床前。
東黎昭雙目發紅,顫聲道:“大哥,你怎麼能對自個下這般狠手,要讓我心疼死麼!若是母后在天有靈,都會給你氣壞了!”
東黎熙虛弱一笑,眼裡有兩分歉意,卻全無悔意,說道:“昭兒,若我讓他今日再度得逞,使氣運黑蛟化龍,使我承璜國易主,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如今不過受點小傷,又算得什麼?”
他不過一介凡人,怎知那邪魔修有甚其他手段?只有自傷其身,才能暫時逃過一劫。
東黎昭也知此事事關重大,可畢竟是相依為命的兄長,便是明白這道理,又豈能當真說服自己呢?
東黎熙見弟弟仍是滿面不敢愧疚,不由看向那少年修士,說道:“想必徐先生也是贊同熙的。”只是這一看,卻見徐子青似有發怔,忙輕聲喚,“先生,先生?”
徐子青卻是將意識沉入儲物戒中,在與雲冽說話。這時回過神來,便走過去,握住東黎熙手腕:“且不說旁的,我予你一道靈氣,以引你體內生氣,當能讓你生機不絕。待我再配一劑藥來,你喝下之後,便可無事了。”
東黎昭明白徐子青術法神妙,也見識那一味神藥,當即喜道:“多謝先生!”
東黎熙也是因有修士在側,加之極有膽識,才敢如此。現下聽到此言,心頭鬆了大半,也是一笑道:“多謝先生。”
此時徐子青想起方才與雲冽所說之事,又往戒中喚道:“雲兄,雲兄,你亦見了這邪魔修,可有什麼發現麼?他究竟打了什麼主意?”
第43章 奪運改命
雲冽倒是留意著戒外之事,當即便有回答:“此人所習為《血魔大法》中‘血霧奪命歸元篇’。”
徐子青面色微微一變。只聽這功法名稱,就覺一道血氣撲面而來,很是詭異。
之後雲冽便將此法來源用處詳細說來。
“奪命歸元者,乃是奪取他人的性命、掠去他人氣運,待吸進其人精血,便能盡化為己身修為,而氣運亦能補足自身氣運,使道途坦順。”
徐子青心中驚疑。
假使真如友人所言,這邪魔修乃是要將整個承璜國氣運收歸己有!一國氣運何其龐大,何況此國正值鼎盛之時,若能得到,當能使其自身氣運蒸騰、猶如華蓋……到時若能逃脫天道誅殺,再有氣運相護,定能成就魔道巨擘!
難怪天道要仙修與魔修相抗,左右不過是為了考校雙方。天道雖要以仙修為刀,可也有道消魔漲之說。這邪魔道若當真在此劣勢下能把仙修中人鬥敗,則魔意大盛,規則允許。天道也奈何不得。
徐子青再將焦塗之事來龍去脈梳理一遍。
這邪魔修以焦塗這下九洲梟臣氣運化作黑蛟,再奪取龍氣,待黑蛟變為黑龍,再斬殺東黎昭這也身具龍氣之人,承璜國氣運便盡歸焦塗一人之手。
之後邪魔修再將焦塗吞食,就把焦塗氣運轉嫁己身,勿論是肉身還是元神皆能得到極大滋補,氣運也必將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