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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眾人方才發覺,他們立足之處,乃是一條墓道。
這墓道極為寬敞,恐怕足足能容納數十人從中進入。
但兩邊卻並沒有墓室,而是在牆壁兩側都掛著一些燈盞,外頭泛起淡淡的焦黃,似乎不知多少年前,內中的油脂便已燃燒殆盡了。
徐子青並未放開雲冽袖口,而是看向軒澤,等待他的指令。
這一條墓道很奇怪,在他所擁有的地圖上並沒有顯示——事實上,那地圖上所繪的,是一片丘陵、野地,甚至有河流、山川,但很顯然,並非是如此時一般的陵墓內部。
因此從最開始,徐子青就不知這天瀾秘藏竟然會是一處大墓,反而以為是如同曾經去過的秘境一般,內中有山水,如同山嶺、原野等地。
此時不必徐子青多言,已然有一位身著寶甲的元嬰老祖開口:“王爺若是有地圖,不妨拿出來同我們說說。”
又有一位元嬰老祖說道:“不錯,如今情況奇異,不得不謹慎行事。”
軒澤也知在這秘藏之中,還有不少事情要仰仗這些元嬰老祖,自不會要引起他們的不滿,就點點頭,將一物拋出:“我正有此意,諸位不妨同我一起參詳。”
果然下一刻,就有一塊玉符在半空里閃爍濛濛白光,只一瞬間,就有一副地圖虛影懸浮在眾人頭頂,將一部分地形顯露出來。
那地圖上,是一條山脈,形態如同猛虎,虎爪有河流,也有一片凹陷之地,似乎是一處盆地,可惜只截出部分,餘下的地界,只怕是在另一張地圖之上。
其中山脈間有幾處迷霧,想來就是可以一探的所在,另外一些猛獸巢穴、洞府,上方隱隱也有提示。
眾人看後,都是微微點頭。
若是地圖是真,有了這一張地圖後,起碼能探之地都約莫有些瞭然了,不至於同那些無圖之人般胡亂摸索,反而容易喪了性命。只是這地圖上,也不曾繪製有關於此處墓道之事……又難不成會是一張假圖?
不過疑慮歸疑慮,可既然是秘藏開啟前噴出的地圖,真的可能性必然比假的可能性高,墓道之事,許是在其他的地圖上有所標示罷。
這般想著,眾人商討一番,軒澤便道:“不論前景如何,還是要先走過這一條墓道再說,各位以為如何?”
而今之計,原本就只能如此,眾人便都沒有異議。
徐子青和雲冽走在軒澤右側,其前方、後方、以及外圍都是他的心腹,更有元嬰老祖掠陣,乃是為了防備墓道中或有機關。
但是直至走了半個時辰,此處卻依然毫無動靜。
就仿佛,這墓道里,空無一物。
良久,軒澤終是覺得有些不對。
這墓道未免也太長了些?
忽然那殷承浩“咦”了一聲,突然喚道:“王爺!”
軒澤早將他當做智囊,自是立時回應:“怎麼?”
殷承浩說道:“王爺且看。”他說時,指點墓道上一處燈盞,上方正垂下一條細細絲線,紋風不動,“原先走了一炷香工夫,我就在一座燈盞上做了這標識,不想如今又看到了。”
另一個幕僚說道:“你如何能不予知會,就先行如此行事?若非王爺擔憂這墓道里有何怪異之處,莫非我等還要單憑走的、不知早些弄點手段麼?”
他說的倒是實言,其餘眾人,也有些惱怒了。
不過殷承浩卻不慌亂,徑直解釋道:“這絲線乃是凡人之物,毫無靈氣,自然不會有所妨礙的。”
聞得此言,眾人方才心下微寬。
軒澤點了點頭:“我等走了許久,卻仍舊見到此物,足見方才都是白費功夫,若是再走下去,怕也只是重頭再來罷了。”
既然想要順勢而為已然不行,定是只能用上第二套法子了。
他堂堂皇室貴胄,一旦有所決定,便絕不遲疑:“諸位盡可動手,看能否將墓道毀去罷!”
當下眾人應聲,也立刻使出手段來。
這些個元嬰老祖之前不曾發覺自個走了冤枉路,而今心裡警惕之時,又有幾分羞惱,便紛紛運轉了八成力量,往兩側牆壁上轟然打去!
他們定要將這墓道粉碎,方能挽回自己的顏面來!
同行之人都出了手,徐子青自然也不例外。他豎起手指,往眉心一點。
剎那間,一縷青光激she而出,極快地飛到了牆壁之上,“啪”一聲,炸了個脆響。同時雲冽劍意也立時飛來,正中徐子青所打之處,十分精準。
隨即那牆壁就仿佛泛起了無數漣漪,將這些力道盡數收入了。
徐子青一驚,急忙抓緊雲冽袖口。
兩人身形一個恍惚,居然往牆壁上直撞而去。
其餘人等也並不例外,每當有人將力量打在牆壁上,都被那牆壁吸收,但是下一瞬,他們也都紛紛足下一輕,是天旋地轉。
只是微微一剎頭暈,徐子青的眼前一花,已是拉著雲冽一起,站在了一間極大、極古老的石室中了。
此中的器物,也一應顯得極為古拙,甚至有些淡淡的凶氣。
四根獸雕石柱,兩條長長石几,几上有數件靈光湛湛的寶物。
正中間有一個黃銅台,四角處各有一個燈座,上方的火燭居然尚未熄滅,在室內靜幽幽地燃燒著藍火。
銅台上,燈座之內,則是一座巨大的棺樽。
這顯然是一間墓室。
兩邊之物,便是墓室主人的殉葬品了。
眾人也立時見到墓室中的情形,都是目光微亮。
天瀾秘藏乃是上古遺留之所,內中既是墳墓,想必便是上古修士埋身之地?只是他們這類修士,元神寄託天地,一旦肉身消亡,元神或是被仇人打碎,或是轉世輪迴,或是奪舍重生,都有說頭,而肉身卻往往任它天葬,不去處置。
又有哪一個那般麻煩,居然還為肉身修建墳墓、埋葬起來?
故而才剛剛喜悅一瞬,眾人的心裡,又生出了一些戒備來。
——越是遠古之物,他們理應更加小心才是。
軒澤眾人很快遏制貪慾,也是深深呼吸。
若是這棺樽里,真是上古修士的遺骸,那能建造出如此大墓的修士,身份定然不凡……於他們而言,也是一筆極大的財富了。
心熱也好,謹慎也罷,眾人俱都不曾動作。
徐子青前世為人,對亡人屍身倒是頗為尊重,並不同他人一般,意圖自那古修屍身上得到什麼,自然也比旁人更加平靜。
軒澤忽而說道:“且不管棺樽中如何,諸位可自行取用殉葬之物。”
雖說那些寶物靈光有些黯淡了,但到底都是上古遺留的東西,說不得就有什麼特殊之處,他倒不好分配,不如讓這些門客、客卿自行挑選,也免了麻煩。
眾多元嬰老祖並不客氣,各自神識掃過,就奔著兩邊的寶物取用起來,那些個金丹修士則稍慢一步,只將老祖棄之不取的拿來分辨,隨後不拘好壞,也都受用了。如此不過一時半刻,石台上的寶物盡皆掃空,並未留下一物。
徐子青自知修為最弱,不堪獨得,就同師兄一同挑選,是拿了一套極小巧的飛刀,總共有六十四口。
觀其靈光,不過是下品靈器,合成一套,則堪比上品靈器。正適合他那八位師妹,一旦築基能成,就可以分執八口,練就陣法,增強戰力。
其餘寶物徐子青也曾掃過,有寶器,亦有靈器。
寶器自是都被元嬰老祖取走,而靈器更多,老祖看不上,就歸了金丹真人。
一時之間,各自都還頗為滿意。
軒澤堂堂皇子,並不把這一個墓室中的寶物看在眼裡,只將它們拿來犒勞心腹了。而他自己,卻是走到了黃銅台前,看向其中一個燈座。
上面的火焰湛藍,經年不息……
他略想一想,取出炎玉盒收取其中一朵,見火光不滅,而棺樽也無變化,隨即,再將餘下三朵全數收下。
正此時,棺樽上方,棺蓋忽然一個顫動。
軒澤眯起眼,緊盯那處。
那些已然取得寶物的眾多修士,也紛紛來到了他的身後。
那四根石柱上,獸雕忽然浮動起來,仿佛有一些虛影在石柱上不斷掙扎,幾乎就要掙脫出來。
同一時刻,突然有連串“噼啪”聲起。
原來是那棺蓋也動得更加厲害,似乎很快就要掀翻開來——
第257章 破除
這墓室既被推斷為上古修士葬身之地,出現此種異象,自是引起眾人注意。
當下就有幾個元嬰老祖運起目力神通,在周圍查探,想弄清此時境況。尤其是魔道修士,更是開始探測魔氣、鬼氣等負面之氣,以圖尋到此類惡氣源頭之處,以突破弱點,解決此難。
然而一通尋找後,墓室內仍是棺蓋作響,石柱變化亦未停止,反而那些獸雕形態越發清晰,甚至已有一隻已然探出頭來,正是一顆極為猙獰的獸頭,其獠牙森森,形貌兇惡,擇人而嗜。
徐子青心知這說不得便是墓室主人設下,想是為了防備盜墓之人?若是當真不能中止此種變化,待獸雕化形而出、棺蓋打開,便不知要生出什麼變故來!
可惜他乃是仙道修士,他師兄更是劍修,對這看著鬼修相關情形並不了解,於修為上,也幫不的忙。
故而兩人往後略退,只再留意四周其餘變化罷了。
軒澤神色也是十分凝重,他此時已知,若是不能破開局面,他帶來的這些好手,只怕在此處就要有所折損。那掙脫出一頭頭顱的猛獸,其氣息浩大,居然不在金丹中期之下,而四柱上獸雕何止數十頭之多,一旦全都脫身,石室里就要顯得逼仄。施展不開之下,怕是元嬰老祖們,也多多少少不能安然。
眼見那棺蓋已有一半掀開,內中許多凶氣冒出,終是有一個元嬰老祖一咬牙,張口噴出了一團黑氣。
在這團黑氣中,霎時飄出一位通體虛幻的黑衣女子,面色慘白,雙眼泛綠,居然是一隻厲鬼。
這厲鬼的修為不弱,看來有金丹後期,想來培育得也極艱難,怪道那老祖之前一直不舍拿出了。
此時那魔道老祖狠聲道:“嬛嬛,快去探看!”
鬼女幽然應“是”,身形一晃,已到了棺樽前方,素手一揮,更是打出了一道淡淡黑芒。
黑芒極快滲入棺蓋,變成了一片青黑光芒,棺蓋卻全不被這光芒壓制,反而掙扎得越發劇烈起來。
鬼女一驚,收起黑芒,飄然後退,口中已然呼道:“需得有一物鎮壓,否則諸多術法,都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