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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對師兄弟正是走到了第七十八柱前,此處所書大多為化元期、金丹期修士可做任務,對二人都很合適。
徐子青將神識放出,就要從頂端往下查看。
一行行金字躍動,多是尋找天材地寶、誅殺惡獸、為人護送的任務,同他以往在散修盟等地所見並無太大不同,想必這天下各處,凡是發放任務之處,大抵都是有些相通的。
不過他亦發覺,許多任務中,也有較為特殊的。譬如一些斬妖除魔的任務,恐怕只有這等仙道大派,才將其作為考驗弟子、歷練弟子的途徑。
看到這裡,徐子青心裡微微一動。
若說心境上,他著實稍嫌軟弱了些,強硬不足,向道之心雖堅,卻在此處有些破綻。
他總不能次次逼不得已,方才肯下殺手,然而若是要他因此去同一些人等尋釁滋事、好勇鬥狠、甚至殺人奪寶,他卻也著實是做不出的。
可若是接下這等任務便很不同。
但凡是能刻上仙道大派功德柱上的除魔任務,顧名思義,自是誅殺這些魔頭便算功德。
那這些魔頭必然都是惡貫滿盈之輩,殺之則為民除害,不殺便是助紂為虐。
他身為仙道弟子,就算再如何心慈手軟,對於此等邪魔,也是不會存有惻隱之心的。
思及此處,徐子青就有心接下一個來。
然而下一刻,他便聽到雲冽聲音:“此事適宜於你。”
徐子青應聲看去。
就見他那師兄指點一處金字,那字流轉有光,正大書一行,寫明任務。
便是在泰骨荒漠有一窩沙匪,盤踞在荒漠內泰骨荒山中,專門劫掠往來之人。
這些沙匪乃是一群魔修聚合,各個修為不弱,最低的也有築基期修為,最高的沙匪頭子,更是一位半步元嬰,十分了得。
若僅僅是劫掠往來之人,倒也不至於弄得怨聲載道。
可這群沙匪,未免也太不講究,也太窮凶極惡了些。
他們不僅劫掠,更各個好色,不論男色女色,不論修士凡人,但只要遇上的,無不採補。
若是凡人精氣被采,自是連生氣一起采走,就立刻要了他們的性命;而若是修士被采,一時半刻不能死去,就要被數十乃至數百沙匪輪番採補,直至元氣抽乾、精血耗盡,最終化為一具枯骨。
長此下來,那泰骨荒山原名泰賈荒山,現下則因屍骨堆積,則被聞之色變者稱之為“泰骨”荒山了,同時那泰賈荒漠,自然也改為了“泰骨”荒漠。
多年過去,那處已然少有修士能去,也並非沒有些仙道真人慾斬妖除魔,可去了的無不是被那荒漠沙匪吞噬殆盡,之後,就再也無人敢去了。至於元嬰老祖……如此尊位之人,這等小角色除非傷及親眷,自也都是一心求道,並不會刻意前去。
故而才讓那些沙匪逍遙至今。
徐子青越看越怒,這必是邪魔道無疑。
縱盡數殺之,也不能瀉他心頭怒火!
第304章 從前的危機
雲冽見他神情,便道:“既已決定,便可接下。”
徐子青回過神,深吸口氣,去看那任務要求。
細看之下,倒也……沒什麼要求。
只不過將那處如何危險詳述,言道若有意者,最好要有多位金丹真人同去,且諸多手段也要考慮一二,否則再如何義憤填膺,最終也只能落得個悽慘至極的後果。
既然如此,徐子青也就要接了這一個任務。
他倒也並不盲目,而今以他自身力量,對付一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理應是絕無問題的,而金丹以上的修士,僅僅只是金丹初期,他妖藤一出,往往也能滅殺。
但若是修為更高,就有些難辦。
不過這一件任務,自然不會是他獨自去做。
徐子青心知肚明,師兄對他提及這一個任務,分明不是他一人可以完成之事,那位半步元嬰,想必師兄有意同他練手。而那些個嘍囉……除非金丹中期以上的,其他的就都有他徐子青來對付了。
正是兩人一同歷練,各自都可打磨自身。
一轉念就想得明明白白,徐子青咬破指尖,在那一行金字上畫了一筆。
雲冽見他畫過,就以一縷真元同樣畫上。
這便是金丹真人及其下修士的不同之處了,若是這等難度極大的人物,金丹修士只需用真元抹過,就可破開那金字上方禁制,使任務簿上記錄信息,但金丹以下的修士則需要用精血破禁,否則難以接下。
此回兩人都這般畫過了,過得半刻再無人添上筆畫,這任務就獨屬他二人了。
徐子青與雲冽這般立了片刻,見那金字化為黑字,才轉身離去。
這殿中原本還有一些修士來接任務,其中不乏對這小戮峰的師兄弟有印象之人。
就也走過來,去看他二人接下的任務。
一看之下,自然是吃了一驚。
“居然接了這一個任務,那個雲真人,莫非修為又有進境?”
說話的是一位金丹真人,看來雖是中年相貌,實則年歲不輕了。
他身旁友人亦是一位金丹,聞言奇道:“你識得那人麼?”
中年真人說道:“十五年前你在外遊歷,不曾參加宗門大比,自也不知此人當時突然結丹,不僅在天龍榜上一飛沖天,更是在大比中大放光彩,已是門中核心弟子之首了。”
友人越發詫異:“竟是如此天才?”
中年真人嘆道:“早年他修習無情殺戮劍道,我等俱嘲笑他痴心妄想,他也的確卡在化元後期巔峰多年。但忽然他一朝突破,從此以後,怕是同境界之間,再無人能是他的對手了!”
他就將從前所聞有關雲冽之事盡皆說給友人知道。
友人聽聞,不由神往:“此人心如磐石,不能轉移,我等俱不如也。”他一頓,旋即又問,“那雲真人身邊那少年……”
中年真人便道:“此為雲真人親傳師弟,同他極為交好。傳言云真人一情引七情時,那一情便落在這少年身上。”
友人微微皺眉:“若是如此,豈不是雲真人的弱處?”
中年真人卻搖了搖頭:“不過是修行日短罷了,算不得弱處。這少年入門時不過築基初期,而今區區十餘年過去,便已達化元後期巔峰,且當年大比之時,他亦能沖入前二十之列,足見潛力超凡。”
友人神色數變,終是也嘆了口氣:“這一對師兄弟,看來果真了得。”
中年真人也道:“故而我見他二人接下這一個兇惡的任務,雖心中有些驚疑,到底也不覺毫無可能。”
友人也望了那任務一眼,點頭應和:“只願他二人平安歸來罷,長久下去,我五陵仙門,也未必不能再出一二位飛仙!”
這一對好友說得痛快,卻都不曾發覺,在不遠處還有一人,正一面假意觀看功德柱,一面偷聽他二人說話。
待他兩個說夠了接下了任務,那人又逗留一會兒,才好似沒尋到可心任務般,面帶沮喪之色走出殿去。
但剛走出去,行了不遠,那人便化作一道遁光,投向了一處中峰。
而那一座中峰,正是極樂峰。
極樂峰,極樂居,正是極樂老祖的住所。
他日日荒yín,門下弟子也收容不少,但惟獨只有親傳弟子方可作為弟子,其餘記名弟子們,多半不過是拿來採補之用。
若說同邪魔有何區別,大約便只在於這些爐鼎並不會身死,只因各自體質消耗些精血元氣,日後有老祖賞賜,就能幫補回來,更有不少資源可供享用。
因此,願意攀上極樂峰的修士倒也不少。
不過這幾年來,極樂老祖屢屢閉關,一應弟子、寵妾再不敢輕易進入那極樂居中。
如若有事求見老祖,都得在極樂居外等候。
這一位偷聽的倒不是極樂峰中人,但作為一個還未能拜師的普通內門弟子,只是憑藉同極樂峰中某位親傳弟子拉上了關係,卻也算是有點瓜葛。而後他兢兢業業,為極樂峰打探出不少消息,終是得到一個隱秘打探的任務,便是關於小戮峰師兄弟二人的。可惜多年下來,那二人一直閉關,始終不得。
今日忽然尋得那師兄弟二人蹤跡,他自是立刻前來匯報,而事關那對師兄弟之事,也是難得一個覲見老祖的機會。
很快此人先尋到了那位親傳弟子,將消息一說。
那位親傳弟子有些嚴厲:“你此言是真?若是到了老祖面前,被看出誑言,我也救不了你!”
此人連連保證:“晚輩親眼所見,絕不敢隱瞞!”
那親傳弟子心知老祖對此事極為掛心,當下不再遲疑,就引領此人,一同來到了極樂居外。
又傳音進去:“老祖,弟子有要事稟報,還請老祖撥冗相見。”
等了好一會兒,才從裡頭傳來個慵懶的男聲。
“是哪個來吵我清靜?”
外頭二人聞言,神色都是一變。
那親傳弟子連忙說道:“非是弟子前來打擾老祖,實是老祖交代之事……有了眉目。”
內中之人微微揚聲:“哦?”那聲音就變得極為陰柔,“那便進來罷”
之後極樂居洞口前濃霧一散,頓時洞口大開,直通內部。
內中有一男子赤足而立,身上只披了件薄衫,胸膛大半露在外頭,膚色蒼白如細瓷、似有微光,唯獨薄唇紅艷無比,看著竟有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不過極樂峰中人雖大多都好色相,這時卻無人敢多看他一眼。
就聽極樂老祖問道:“有什麼消息,都說與我聽。”
親傳弟子就將那告密之人推了上前,說道:“消息乃此人偷聽而得,弟子不敢怠慢,立時就帶來了。”
告密之人急忙將頭更壓低些,把方才所聽到那兩個金丹真人的言辭都稟報一遍,正是一字不漏。
極樂老祖聽得,略略沉吟,隨後擺擺手,說道:“自去領賞罷。”
兩人聞言大喜,急忙退下。
待他們離去之後,極樂老祖再度封住洞門,自己則進入到密室之中。
那密室之內,紅光灼灼,血氣蒸騰。
在那一片滾滾池水中,有一膚色極白的赤身男子盤膝虛坐,周身各處紅光流動,皮膚之下仿若有火蛇翻滾,面目上更是赤色涌動,其眉心間一道黑氣盤踞,顯得頗有幾分邪異。
但此人的相貌俊偉,身形魁梧,倒是個絕世男兒模樣。
極樂老祖一見他,眼中就有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