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頁
同時,天魔石也冒出一片微光,跟血光相接,瞬時就糾纏起來。
你進我退,此消彼長,天魔石顯然占了上風,血蒙再注入更多真元,血光也更加濃郁。一點一點,把那微光逼近天魔石中。
徐子青看得出,這是血蒙利用一種奇異法門,去把自己的真元與天魔石磨合,想必若是能夠成功,就是他所能承受的那一塊了。
事情也是如此,但並非一挑則中。
到最後,血蒙手掌幾乎都變成了血塊凝聚的一般,那天魔石的微光,還沒被完全比入進去,血蒙略有失望,就往旁邊挪了挪,挑了塊稍小一些的。
這一塊的光芒倒是順利被全部逼進去了,可血蒙又不滿意起來,似乎嫌棄天魔石太小,又去找了另外一塊。
反覆再三,精挑細選,才終於找了塊比雞蛋大,卻比拳頭小的天魔石,仔細捧著。
這時候,另外許多血神宗弟子,並未全部挑選完成。血蒙就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手心裡血光吞吐不定,繼續跟天魔石磨合起來。
直至好幾個時辰後,終於所有人都選定了,之後他們一齊做了個手勢,頓時血色光柱自高空落下,把他們全數籠罩起來。
再一瞬,這些血神宗的弟子,就再度出現在那一間密室中。
血神宗長老們見弟子們都已出現,紛紛撤手,血色的拱門也就消失了。
於是,血蒙的記憶在此處,便暫且告一段落。
有仙修大能說道:
“難怪我等尋不到奇礦蹤跡,原來是在一處秘境裡。”
“這秘境很是險惡,進入之法分掌於諸位長老手中,那些邪魔,心思好生縝密!”
“我等想要毀去奇礦,幾乎不能做到。”
“除非翻覆整個血神宗,否則這些長老但只要逃走一個,就仍是後患無窮!”
這事情的確棘手,紀傾道:“我等先看下去。”
接下來,就是血神宗弟子如何藉助這奇礦突破了。
眾仙修大能並上徐子青、雲冽師兄弟兩個,都對此事極有興趣,當即,便都用心看了起來。
此次的記憶,是在血神宗一處洞府里,也是血蒙的居所,閉關的密室。
有血霧重重,一縷縷漂浮不定,而中央有一尊鼎爐,爐下火呈慘白之色,似乎是一種骷髏惡火,很有邪惡陰森之感。
火中翻騰著的,就是那天魔石。
它被這般炙烤著,便釋放處絲絲黑紅色的惡氣,直衝而上,如同厭惡般糾纏交織,顯出許多鬼頭一般的聲勢。
而天魔石的色澤仍是七彩輪轉,被燒得久了,那惡氣聚集,形成的“煙霧”越發清晰,其個頭,似乎也就小了些許。
血蒙一張口,噴出的是一隻血紅色的鬼爪,不知是用什麼物事煉製而成,表皮枯乾,鐫刻著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鱗片之物,這時被祭出來,幾乎每一次轉動,都像是要滴出血來,十分詭異。
他伸指一點,那鬼爪呼嘯而出,正懸浮在鼎爐上方,闖進煙霧形成的領域之內!
然後,鬼爪轉動得更快了,那惡氣衝擊起來,竟好似發出了“嗞嗞”聲響,那鬼爪跳動得厲害,也仿佛是生了靈智,在劇烈疼痛起來。
很怪異。
天下間的法寶眾多,許多法寶都有靈性,但未必能有靈智。若要使法寶有靈智,則需得法寶中有“靈”才是。
法寶之靈,或者是煉製是便用了有靈性的煉材,譬如雲冽手中那本命寶劍,就有庚金之精的精靈自願做了劍靈,又或者有修士抽取其他妖獸、修士、精靈等物,煉製法寶時填入其中,充作法寶之靈。另外還有些法門,則較為罕見。
但這血蒙所用鬼爪,分明初時只如尋常魔寶般,有些靈動罷了,然而待惡氣一衝,沖得越久,鬼爪卻像是變得不同了。
就像是,那天魔石釋放出來的惡氣,賦予了魔寶靈智一樣。
隨後,血蒙的十指翻飛,打出了無數手訣。
眾仙道大能忍著心中疑慮,仔細來看。
這手訣怕不有幾十近百種,每種都是不同,每種都頗複雜,等全都使過一遍後,鬼爪直衝而下,狠狠擊中鼎爐里的天魔石!
下一瞬,天魔石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粉塵,如同被吸附似的,全部附著在了鬼爪之上。那鬼爪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顫抖著吞噬了所有天魔石粉塵,到後來,它表皮像是更鍍了一層薄膜,越發顯得晦澀而陰鬱了。
血蒙抓住時機,連噴三口精血,都落在鬼爪之上,再發力一吸,就把鬼爪重新吞回腹中!
這就是,最為關鍵的時刻了!
只見血蒙霎時變得面色血紅,額頭青筋鼓譟,身上的皮膚自行皸裂、脫落,露出裡面發紅的肌理來。而他自己則像是極瘙癢難耐,在地面上就此打起了滾,弄得地面處處血跡,他自己的血肉也好似被黏住了,每一次翻滾,都要掉下不少。
短短片刻,血蒙的血肉被蹭去大半,經絡骨頭都露了大半,面貌更是早已不及從前。但偏偏那隻鬼爪,還在竄動不休,仿若一不小心,就要破腹而出了。
眾多仙修大能看到此處,眉頭都是鎖緊。
若是突破時,需得弄出這副模樣……
終於,血蒙慘叫一聲,翻身躍起,瘋狂抓撓。
他周身的氣息伸縮吞吐,像是膨脹成了巨大的球狀,然後猛地一震,爆裂了!
破而後立,他的血肉,居然肉眼可見地重新生長,很快,又將他的整個身子覆蓋,讓他的面貌,也恢復如常。
這時候,血蒙的氣勢變了,他已然,是個元嬰期的邪魔修。
先前那些,便是天魔石如何相助血神宗弟子突破、進境的情景,當真是死去活來,一個不慎,就有身死魂消之可能。
也的確,一旦失敗,便即暴死。
血蒙成功了,此代的血神宗弟子們中,有大部分人,都成功了。
他們本來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傑出人才,平日裡見過無數慘狀,對自身也殘忍陰狠,那吸收天魔石的痛苦,並不能太過消磨他們的意志。
因此,血神宗又多出了不少元嬰,這般的勢力再籌謀多年,確是不易,也確是所圖……甚大。
待看完後,眾大能心裡,更凝重幾分。
紀傾開口詢問:“諸位以為如何?”
徐子青和雲冽身為小輩,暫不出聲。
於他們看來,如此之事,已非是一門一派之事,乃是除卻邪魔道外,傾殞大世界所有修士需得擔負之事。
如今五陵仙門既然已知曉了奇礦的本來面目,也明白若是給那血神宗更多時間,他們便可以培養出更多元嬰以上的強大弟子,那麼血神宗便必須剿滅,絕不能讓他們再這般猖狂下去。
血神宗應是魔劫中重要一環,而單單只有一個五陵仙門,便是身為此方大世界最大的仙修門派,也不能自專。
故而,眾多大能神識互相掃過後,都看向了宗主。
紀傾嘆了口氣,說道:“理應想個由頭,將各方勢力請來,共商應對魔劫大事!”
第624章 萬仙大會
只是由頭須有,卻不能就此說明乃是為了血神宗這奇礦之事,否則,恐怕有打糙驚蛇之嫌。
眾多仙修大能商議一番,都是有些猶豫。
應付魔劫乃是大事,不僅東域中各大小仙宗都要請來,西域的大衍帝國及諸門派,南域的各個宗門,也當全部邀請。
如此一來,就要更加謹慎。
思忖再三後,有一位大能提議:“不如做壽?”
修士壽元悠長,平日裡除卻各門弟子相爭、比較外,尋常若是要門派間聯絡溝通,往往就是召開個“仙茶會”“仙果會”,又或者是置辦宴席,廣邀好友。
做壽便是個極好的緣由,就有許多仙修每逢三千歲、五千歲,又有了頗高修為,就以自身地位,遍發請帖。到那時,來得越多,自然也越是得意。
然而另有一位大能開口:“不妥,我派之中,除非宗主做壽,否則有些宗門派遣個長老之類過來,就是給了顏面,未必有各派掌門赴宴。但此事事關重大,若不是各派掌門,也不能輕易告知。”
這確是個問題。
一時又陷入僵局。
忽然間,一道平和的嗓音響起:“就以我即將相迎六劫散仙劫為由,召開萬仙大會,說我要指點眾仙修,提攜後輩,如何?”
此人正是如今傾殞大世界裡最強散仙,五劫散仙謝贇。
眾仙修大能聽得,不禁齊齊轉頭:“謝師祖!”
五千年一次散仙劫,已然經歷了這五次劫數的謝贇,不知活了多少年月,在這五陵仙門滿門上下,都要稱他為“祖”,在他那一代的修士,不論飛升也好,隕落也罷,最終也只剩下他這一位了。
謝贇笑道:“不必如此。爾等當知,散仙每過一次劫數,下一次便要更強數籌,得以渡過一次劫數,卻未必能過得了第二次。因此但凡轉修散仙者,每逢劫數前千年,就要閉死關,煉製法寶、精修神通,做好渡劫準備。而今我正好還有千餘年光景,就要渡劫,豈非是上天之意?”
徐子青明白,這是謝贇散仙在魔劫到來前,要將整個傾殞大世界的注意力,都拉到他的身上。而他對於此回劫數……恐怕沒有多少信心。
他能想通的事情,那些活了更久年月的大能們,自沒有一個不能想通的。
五陵仙門雖還有幾個散仙,但最強的也不過只是三劫,這第四劫都還不曾渡過去,其他的宗門裡,多少也有這般的老怪物。並不及五劫散仙,有如此號召之力。
謝贇又道:“借我名義,正可將魔道之人盡數阻攔在外,若是仙修里有什麼不妥當的,在大會之上,也容易發現端倪。”
而且若是尋常散仙,同等級的散仙未必給他們面子,也只有他這五劫散仙,能做出如此氣魄,發下“萬仙”的豪言。哪怕是散仙們,為了得到後續散仙劫的應對法門,也難免要心動而來,請他點撥。
眾大能面面相覷,終於都是一聲長嘆。
謝師祖這是為了宗門,寧肯攬下這個麻煩。到那時,必然有許多人都以為他是難以再過劫數,否則必不會這般……或許謝師祖當真是如此,才要藉此再承擔幾分,但他們這些做弟子晚輩的,卻難免擔憂,更難免慚愧。
紀傾到底是宗主,知曉何以為重,當下鄭重道:“謝師祖,勞您辛苦了。”
謝贇一笑:“此乃分內之事。”
短短几句言語,這事便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