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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本應該高興的曾大樹,也有他的煩惱!因為村裡的人都在拿他和曾守財、朱得喜做比較,雖然他比贏了,但他心裡對那兩位比他廚齡要大的前輩很過意不去。有褒就有貶,大家在褒揚他的同時,卻把曾守財和朱得喜給踩低了,雖然不是他本人的意願,但事情卻因他而起。這個老實而善良的莊稼漢,因為這事心裡很不好受。

    很快,更大的煩惱席捲而來!

    村里除了曾守財和朱得喜的親戚請這二人去做廚子外,村里其餘的人家有要辦酒席的請的都是曾大樹,而且村外的人也是慕曾大樹的名,而不再請曾守財和朱得喜了。這讓曾大樹有一種搶了別人的飯碗的感覺,但是他又不能拒絕那些好意來邀請他的人,那些人當中,有的為了配合曾大樹的時間,甚至先挑了好幾個日子,再根據曾大樹的時間來定奪。事實上,他很高興有人來請他,他需要為家裡賺錢,但是他也知道,曾守財和朱得喜也需要賺錢養家,可是他除了煩惱以外,實在是想不出辦法來改變這個讓他為難的局面。

    二月里,天氣回暖,大家把稻種撒到了水田裡,開始等待秧苗的長出。

    曾大樹變得忙碌起來,雖然烏山村人不看重生日,但外村的有些人卻是在意的,有壽宴、有洗三、有滿月酒,再加上成親的喜宴,需要廚子的時候還是很多的。而且曾大樹每到一個地方去做菜,做完之後,那個地方的人就會記住曾大樹,下次有事還會來請他,甚至會因為曾大樹不得空而遺憾。  

    曾大樹做廚子的銷路是完全打開了,但先前的煩惱依舊存在。雖然沒有人來當面指責他,但他內心的自責來得比任何他人的指責都要強烈。

    每次他帶菜回來,孩子們總是特別地興奮和喜悅,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曾守財和朱得喜家以前一定也是這樣的,可是那兩家現在因為他的介入而失去了這份喜悅,說不定還添了幾分難過,一想到這些,他就難受起來,連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

    趙杏花和孩子們都發覺了他的不快樂,都疑惑起來。

    “大樹,你最近總是不高興,是不是遇上什麼難事了?”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趙杏花關切地問道。

    “難事倒是沒有,只是心裡總是不安,覺得對不住守財和朱得喜,因為我,他們二人沒了廚子的生意。”曾大樹嘆氣地說道。

    趙杏花聽後,也覺得為難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丈夫才好。

    “大樹,這不是你的錯,反過來,要是你的菜做得比他們差,別人也只會請他們而不會請你了。”趙杏花說道。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是覺得對不住他們。”曾大樹又嘆了一口氣,低低地說道。  

    “可是,你為了這事煩心,讓我和孩子們很擔心。”趙杏花轉向曾大樹,看著他說道。

    “對不起,杏花。可是,我控制不住。”曾大樹痛苦地說道。

    “大樹,看著你這麼難受,我和孩子們也高興不起來,要不,這個廚子,咱不做了。雖然賣菜的錢來得慢些,但也夠我們用了。再有人來請你,我們都拒了,等你把答應的那幾家酒席做完,這廚子我們就不做了,還和以前一樣,每天賣菜。好不好?”趙杏花溫柔地問道。

    妻子的話讓曾大樹很感動,但他想起以前家中負債的日子以及隨時都可能到來的力役和軍役,只能拒絕了妻子的提議。

    “杏花,我們需要錢。”曾大樹閉著眼睛說道。

    “可是你這個樣子,要是難受出病來了,叫我和幾個孩子怎麼辦?”趙杏花忍不住哭了起來。

    曾大樹頓時心疼起來,伸手摟住妻子,低聲安慰道:“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別哭了,我也是擔心萬一又要徵兵或是服勞役,家裡有幾個錢總歸會妥當一些。”  

    “烏山村已經有幾年沒有鬧這些了,我也怕。”烏山村里以前去當兵打仗的有一半是回不來的,而那服勞役更是把人當畜生使,逼著干苦力,還不給飽飯吃,還讓監工的官差拿著鞭子,動不動就抽打做工的人,讓人想起來都不寒而慄。

    “我只希望你能想開些,不要拿這些事來難為自己,那畢竟不是你的錯。而且,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多為我和孩子們想想。以前,你沒做廚子的時候,我們家不也過得好好的嗎?再說,這天下做廚子的又不止你們三個,而且還有那麼多沒做成廚子的呢!那是不是做廚子的就把沒做廚子的人的飯碗都給搶了呢?一樣是種田、種菜、織布,也是有的人收得多,有的人收得少。難道那收得多的就對不住那收得少的了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趙杏花看著曾大樹問道。

    “呵呵……”曾大樹被妻子後面那幾句話給逗笑了,心情頓時暢快了不少,回答道:“杏花,你說得對,是這個理。”

    “那你現在有沒有好受些了?”趙杏花問道。

    “嗯,我不難受了。明天還要早起,睡吧。”曾大樹回答道。  

    “嗯。”

    正文第三十章成長的煩惱

    聽了趙杏花的勸告後,曾大樹的心裡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趙杏花和幾個孩子也放下了心。

    虎子的生日在二月二十一日,這天,趙杏花照例給他煮了兩個白水雞蛋,兩個白水雞蛋是曾大樹一家人過生日的普遍待遇,但只有過生日的那一個人才有。

    上午,虎子的衣袋裡裝著那兩個雞蛋,他把巧巧也帶到了河邊,兩人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巧巧看著虎子把雞蛋掏了出來,在石頭上磕破,雞蛋的香氣也隨之飄散了出來,然後她不鎮定了,吞吞口水,心想:大哥一年中好不容易才吃一回白水雞蛋,我怎麼能再搶他的呢?可是大哥要分給我吃,盛情難卻啊……正猶豫不決著,虎子已經把雞蛋殼剝去了一半,把雞蛋遞到巧巧的嘴邊,巧巧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咬了一口,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還是把哥哥的生日雞蛋給吃了,臉也羞紅了起來。

    “自己拿著吃。”虎子把雞蛋放進巧巧的手裡,然後動手去磕另一個雞蛋。今天的虎子話很少,而且沒有笑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和平時大不相同。大哥怎麼了?巧巧不禁疑惑起來。  

    “大哥,今天你生日,怎麼不高興了?”巧巧看著虎子問道。

    “過了生日就是十二歲了。”虎子的聲音悶悶的,慢慢地吃著雞蛋。

    “大哥,原來你不想長大啊?”巧巧問道,心想原來古代小孩也有成長的煩惱啊!。

    虎子沒有回答,巧巧接著說道:“大哥,長大不好嗎?長大就可以變成爹一樣了。”

    虎子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凝神望著遠處的青山。

    “大哥,告訴我好不好?要是長大不好的話,那我也不長了。”巧巧眨著大眼睛說道。

    虎子轉過頭來,看了巧巧一眼,嘆氣地說道:“長大有什麼好的?男子長到十七歲就要隨時等著服勞役和被徵兵,不是上戰場,就是做苦力,不死也要脫層皮。你是女孩子,不用擔心這些的。”

    巧巧震驚了,也害怕了,原來這裡也有徭役之苦啊!她到了這裡三年多還是第一回聽說,之前她還在慶幸這裡的剝削不是那麼恐怖呢,現在看來,和古時的中國是一樣的,平民百姓不僅要納稅,還要受徭役之苦。而且這個“苦”達到了如斯地步,竟讓一個勇敢的十餘歲少年害怕長大。巧巧想起來,中國古代的秀才是被免除徭役的,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是如此?可是整個烏山村連一個讀書的也沒見到啊?也沒聽說有哪個孩子上學堂呀?而且,她還沒有見過這裡的誰會寫字的。  

    “大哥,爹也上過戰場,做過苦力嗎?”巧巧好奇地問道。

    “爹沒被徵兵,但做過苦力。在我四歲的時候,爹有幾天不在家,和村裡的其他人一起去挖渠道和鋪路,後來回來的時候,變得又老又瘦,一雙手上全是傷和血痂,走路時腳總是踮著或是歪著,爹說是因為腳底長了血泡,踩實了會疼。娘說滿了十七歲的男子,就都要等著服勞役和軍役了。”虎子說道。

    “都要去嗎?有沒有可以不去的?”巧巧問道。

    “娘說做官的可以不去,給錢的也可以不去,兩條腿都瘸了的也不用去,再就是過了五十六歲的老人不用去。”虎子回答道。

    “要給多少錢才可以不去呢?”巧巧問。

    “一人一次二兩銀子。”虎子答道,二兩銀子就是兩千文錢。

    “這麼多!為什麼這幾年沒有了?”巧巧又問道。

    “因為這幾年沒有打仗了,自然不用徵兵。至於做苦力的活可能落到別的村去了吧。”虎子說道,神情並不輕鬆。  

    “喔!”

    “大哥,我們村有誰會寫字嗎?”巧巧接著問道。

    “村長一家都會,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虎子平淡地答道,沒有羨慕,也沒有自卑。

    巧巧想著,可能大家都不看重這些。

    “為什麼村長會寫字?”巧巧好奇地問。

    虎子轉過頭來,不耐煩地看著巧巧,皺著眉頭說道:“你今天話真多!”然後又轉過頭,看他的青山綠樹去了。

    巧巧:“……”

    正文第三十一章小孩

    今天曾大樹不在家,去了巧巧的兩個姨媽家所在的龍門村,給人做八十壽宴去了。

    中午,趙杏花把菜端上桌,兩個大碗裡全是曾大樹從酒席上帶回來的菜,特別的豐盛。不得不說,自從曾大樹做了廚子,他們家的生活質量是有了飛躍性的提高。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的時候,虎子對趙杏花說道:“娘,從明天起,我跟著遠山大叔去賣菜。”  

    趙杏花這次沒有反對,看著虎子欣慰地笑著,說道:“好。我待會去和桂香嫂子說。”

    “娘,我和大哥一起去。”小峰期盼地看著他娘說道。

    “好。”趙杏花微笑著回答道。

    “娘,我也去!”小山也期盼地叫道,兩隻大眼睛裡全是興奮的光芒。

    “要是你們三個都去了,誰來幫家裡拾柴啊?”趙杏花對小山說道。

    小山看看小燕,又瞅瞅巧巧,最後只能化失望為力量,死命地吃飯。

    下午,趙杏花就去了桂花嬸子家,同她說這件事,桂花嬸子慡快地答應了,對趙杏花說道:“虎子和小峰都是懂事的孩子,不過,孩子還小,菜別擔得太多了,不然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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