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楊氏臨走之前跟嫂子，侄女說了事情原委，所以她們娘倆在聽到杜婆子的叫罵聲之後，老實在家裡呆著，哪裡也不去。
杜婆子見楊氏家鎖門了，就到楊家二舅的門口罵。本來杜婆子就特會罵人，加上又在氣頭上，又蹦又跳拍大腿，罵的更是難聽。
楊桃花氣不過，端了一盆水，就要往牆外潑，但被楊家二舅媽攔住了。這孩子也太實誠了，用水潑，弄得全身都是水，這杜婆子正好到外面說她們欺負她一個老婆子。
楊家二舅指了指一個畚箕，裡面有很多塵土和樹葉。鄉下什麼都缺，就不缺泥土和樹葉。
楊桃花會意，換了畚箕里的垃圾，站在架子上，順著牆角對著杜婆子倒了過去。
罵得起勁的杜婆子根本沒注意到情況，等發現自己頭頂一暗，眼睛嘴巴里都是塵土，身上頭髮上還有很多樹葉，頓時啞火了，這些個小娼婦，一肚子壞水啊！
“咳咳咳！”杜婆子嗆得連連咳嗽，趕緊揉揉眼睛。抖抖頭髮上的塵土和樹葉，很是狼狽。
能看見東西了，杜婆子趕緊往回走，不遠處有一個小溪，在那裡洗洗臉，漱漱口。
杜婆子怨毒地看向楊家二舅家，除了在祠堂被打的很慘。她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杜婆子是把楊家二舅一家恨上了。
孫婆子已經做好了飯。送到田裡，正好碰到罵罵咧咧，灰頭土臉狼狽的杜婆子。嬉笑道：“哎呦，杜二嫂，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杜婆子等了孫婆子一眼，罵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呸！”孫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對著杜婆子吐了一口吐沫，“什麼玩意兒！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村里其他人，陸陸續續看到杜婆子，很是好奇，問道：“這是怎麼了？掉哪裡去了？”
杜婆子眼珠子一轉。走到人多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拍著腿。拍著地，嚎哭道：“不孝的玩意兒。不就是讓楊氏給我干點活嘛！不給我幹活也就罷了，還不讓我進門，居然倒了我一身樹葉子泥土！老天爺，你開開眼啊，怎麼不劈死不孝順的兒媳婦啊！”
剛才楊氏帶著孩子們回娘家，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杜婆子這一身的塵土，絕對不是楊氏娘幾個所為。定是杜婆子去找楊氏麻煩，可能是被楊氏的二哥家的人看到，聽到，倒了她一身的樹葉灰塵。
孫婆子撇撇嘴，哈哈笑道：“大家都忙著呢，你就別嚎了。大山媳婦帶著孩子們回娘家了，咋會弄你一身泥啊！你被這裡亂說瞎話！”
“也是哦，你別沒事找事兒，到時候說不定又得去一趟祠堂。”另外一個婆子補充說道，可見杜婆子在村子裡的人緣有多麼的差。
杜婆子長大嘴巴，愣了一下，合著她白罵了一場啊。那個娼婦居然回娘家了，正是忙的時候，她居然不顧婆家，先顧娘家！
“我的天呢，整日回娘家，這日子該怎麼過啊！”杜婆子冷聲道，“誰家兒媳婦這樣啊！家裡那麼多活，不知道干，楊家村有什麼人讓她心心念念想過去！這是偷人，還是養漢啊！整日不著家！”
李大嬸聽到這話，忍不住替楊氏反駁一聲，道：“人家華大姐身體不適，做女兒的就不能去看看啊，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再說了，你們都分家了，一粒米不給人家，人家不給你幹活，也是正常啊，大家說，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孫婆子附和，“你有這罵罵咧咧的功夫，還不如趕緊回家幹活。對了，這個點兒，你不回家做飯，還等什麼呢！真想把你們家老頭子餓死在地里呢！”
杜婆子一聽，這才意識到耽誤了很長時間，也不跟杜婆子，孫婆子等人抬槓了，連忙回家做飯。
孫婆子見杜婆子狼狽快走的背影，搖搖頭道：“有的人，就不知道惜福，等到福氣做沒了，苦頭還在後頭呢！”
李大嬸點點頭道：“誰說不是呢！你是沒看到，這杜婆子有多會顯擺，平日裡穿著藍色的綢緞衣服，說是她閨女讓人送來的，值十幾兩銀子呢。我呸，給人做妾，還出息了，我才不稀罕呢。”
“也就她這樣不著四六的性子，才會以為做妾好。人家多有錢，咱們不稀罕，只要把自家日子過得好，比什麼都好。”孫婆子呵呵笑道，一邊幹活，一邊聊天。
李大嬸連忙附和道：“說的是，幸好人家大山媳婦現在回娘家，否則娘幾個又得不安生了。幹了活，還不給飯吃。”
“真是拿大山妻小不當人啊，那日杜鵑出嫁，大山媳婦和五郎整整忙了一整天，生生沒吃一口飯菜，可見這杜婆子有多苛刻。”孫婆子唏噓說道，她雖然很潑辣，但也不得不佩服杜婆子心狠啊。她自認為很潑辣，但也比不上杜婆子心狠手辣！
“這杜婆子就是我們杜家村的一塊石頭，又臭又硬。按理說，大山那孩子從小懂事，特別聽話能幹，這杜婆子該心疼大山才是，可你也看到了，大山小時候，吃得沒有那兩個哥哥好，穿的也趕不上，即使聰明，也不讓讀書，非要花錢供那個兩個糊塗蛋讀書。真是奇怪，就跟大山是他們撿來似的？”李大嬸是杜婆子的鄰居，從小看著杜大海兄弟四人長大，當然明白各個人的脾性，實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若是她有這樣的兒子，更加心疼才是，怎麼會狠心苛責！一定會好好培養，說不定也能考個秀才回來光宗耀祖。
第八十六章 驚天的八卦
還有，這杜婆子這樣也就罷了，可同樣是杜長和的兒子，為嘛對大山漠不關心呢！大山讀書好，杜長和卻寧願讓兩個念的不好的兩個兒子繼續到縣城讀書，也不讓大山去，真真奇怪了。
聽到李大嬸的話，孫婆子腦子裡好像想起在世的婆婆曾經說過杜婆子年輕的時候經常跟婆婆吵架，一生氣就回娘家。
杜長和被婆娘吃的死死的，忍不了幾天就去接媳婦。當初的杜老婆子可沒少被這個兒媳婦氣得吃不下飯，更氣自己心疼的小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心裡盡想著媳婦。也就是那次，不光杜婆子在娘家住了半個月，杜長和去接杜婆子，也在娘家住了好幾天。
還是杜長順親自去找，說家裡的老娘病倒了，杜長和跟杜婆子才一起回來。當然了，杜婆子回娘家的時候，杜婆子是挺著個大肚子，回來的時候，卻是抱著奶娃娃。當時大家都以為杜婆子早產，並沒有人懷疑大山是不是杜婆子和杜長和的親兒子。
孫婆子想到這，走到田埂邊上，小聲說道：“你剛才說的話，讓我想到了以前我婆婆講過杜婆子年輕時的事兒，那大山是杜婆子在娘家生的，七個月就生了，當時都說大山福大命大，不僅養活了，長得也好，根本不像是早產的孩子。”
李大嬸是杜婆子的鄰居，對杜婆子家裡的事情知之甚詳，想了想，道：“照你這麼說，也就杜長和，杜婆子的娘家人親眼看到大山出生，我們村子裡的人都沒見著。”
李大嬸眼神閃爍。像是發現了新八卦似得，非常興奮，若是真的，那可是杜家村驚天的八卦了！
“是的，當初杜婆子鬧氣回娘家。剛才聽你說杜長和，杜婆子不把大山當成親兒子，我心裡就咯噔一下。你仔細看看啊。杜長順。杜長和一家相貌普通，可你看看，大山那孩子長得多俊啊。小時候。唇紅齒白的，可比村子裡的小姑娘長得還俊俏。再有啊，你看這個子，大山可比他其他三個兄弟高出來大半個頭呢！沒道理。四個兒子，三個很矮隨爹。只有一個兒子個子很高啊！”孫婆子發揮自己的想像，結合實際情況，倒是分析地井井有條。
李大嬸聽了，連連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那杜長順的兒子杜清塵，是個秀才公，也沒大山那孩子長得好！還是那孩子聰明。杜長和那個老混蛋不讓大山那孩子讀書，這孩子就替兩個哥哥幹活。讓哥哥教他識字。那大海和大河，小時候兩個人一肚子壞水歪心眼子，不希望被弟弟趕上，不教大山。大山就去杜長順家裡，跟著杜清塵學。人家秀才公杜清塵都說了，說大山若是考試，絕對能考個秀才回來了。杜長和，杜婆子這樣的歹筍能長出大山這樣的好筍？”
孫婆子和李大嬸面面相覷，一件件，都能看出杜婆子和杜長和對杜大山不上心，甚至漠不關心。
“這事情都過去三十多年了，我們姐妹兩個說說就行了，不要跟外人說啊！”孫婆子滿眼八卦，迫不及待想跟其他的姐妹分享這個八卦了。
李大嬸知道孫婆子這個人的脾氣，這話絕對會傳出去的，不過大山都死了，加之杜婆子，杜長和對大山家的妻小不好，傳出去或許還真有人信。再說了，村子裡每天都有很多風言風語，也都是大家在背後傳傳，能讓杜婆子吃癟，她很高興。
“說的是！我不會亂說的。”李大嬸輕笑說道，等著村子裡的閒言碎語瘋傳的情況，看看杜婆子到底是怎樣的反應。
至於那杜大山是不是杜婆子，杜長和的親兒子，呵呵，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杜婆子回家，胡亂做了點餅子，拎了一罐子水，便送到田裡，就帶了一點鹹菜，連個熱菜都沒炒。
飢腸轆轆的杜長和見杜婆子連個菜都沒炒，沒好氣問道：“你回家這麼長時間，就做了這個東西？”
杜婆子知道瞞不住杜長和，擦擦眼睛說道：“我剛才去五郎那看看，那……那楊氏居然帶著孩子們，大包小包回娘家去了。”這個娼婦，居然說假話糊弄她，戲耍她。
杜長和對楊氏沒來幫著幹活，本就心裡不滿，聽到楊氏居然在忙季回娘家，心裡更加堵得慌，面色陰沉，默不吭聲喝著水，吃著高粱餅子。
杜婆子跟杜長和生活在一起幾十年了，是最了解杜長和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把杜長和吃的死死的。見老頭子對楊氏有意見，杜婆子心裡暗樂，哼哼，楊氏，等著吧，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杜六妹小臉通紅，被玉米餅子噎得直伸脖子。她不想幹活，也不想吃這種難以下咽的粗麵餅子。
吳翠花心疼女兒，趕緊端了一碗水，道：“六妹，趕緊喝口水！”
杜六妹喝了一口水，艱難地咽下了喉嚨里的高粱餅子，腦子裡想起以前沒有分家的時候，杜七妹整日跟著家裡的大人一起幹活，她跟杜四妹則是在家裡做做家務，做飯，根本不用下地幹活，那日子過得非常輕鬆愜意。
見爺爺，奶奶在那邊嘀嘀咕咕，杜六妹小聲跟邊上的娘親說道：“娘，我們什麼時候分家分出去啊？”
分家之後，見了幾次三嬸娘幾個，吃得好，穿得好，還不用下地幹活，幸福著呢！
吳翠花見公公婆婆沒有注意這邊，才輕聲對女兒說道：“哎，只要你爺奶活著，就別想著分家了。你忍忍，你奶和你爺爺手裡有錢呢，地里干不完，會請人幹的。這話可不能在外面說，讓你爺爺和奶奶知道，準備好，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