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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絮聞言調皮的歪著頭看看她,靈動的大眼睛似乎想看出姐姐的心事:「哦,我懂了,這就是你們文人的心傷,無病呻吟裝柔弱,嘻嘻,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安憶詞好笑的搖搖頭,這個丫頭從來都不喜歡舞文弄墨:「別亂想了,快去吧,小心一會看不到慕容公子。」
思絮聞言趕緊跳起來向外衝去:「我先去了,一會過來陪姐姐。」
安憶詞寵溺的看著她跑開,羨慕的望著她消失在船艙,目光再次看向窗外,前幾天父親向她提起了婚事,她不禁覺的自己弱小的不足以決定自己的未來,不要說父親不會同意,就是他們都同意,慕容公子也不會看她一眼吧,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還有個自己。
國與家之間 054
船越行越近,姑娘們翹首以望,你推我擠的騷動聲驚跑了暢遊的河魚、驚嚇了河面的飛雁。
她們好奇的望著靜然而坐的男子,眼裡充滿了探究和敬畏,或許她們並不懷春,但眼裡的敬慕和好奇卻充滿了夢幻的生機,這是一個可以做夢的年齡,這個神子一樣的男人填補了每個閣樓女子心裡的夢,元夕夜也好,吳一劍也罷,早在他們踏入這片土地時,以成為一種權勢的標誌,而她們追尋的是這些天之驕子身上卸不去的傲氣和灑脫。
冷風吹動女子們的衣裙,交織成一幅女子香繞的水墨畫,思絮鍥而不捨的擠到了最前面,每張期盼的臉上都帶著明知不可能卻又在幻想的純真。
慕容尊呆然的望著魚線,清晰的感知著鯉魚掙脫魚鉤游遠,心裡苦笑,依如他知道遠處的目光砸在他身上生疼,卻沒力氣挪動位置,曾經飲馬交河現在殘陽孤城,誰人知道風光的背後他早已是個一無所有的棄子,他能做的就是溫習以往的所學,努力鑽研更高深的機關術,只求不落他們太遠,可是……他還是天真了……
綿長的船紗被風吹起,玉質的瓷碗在一雙纖細的手中微顫的望著岸邊的男子,她隱約覺的今天的慕容尊少了往日的俊雅,多了一抹灰暗的陰霾,雖然總覺的他有心事,但沒有一刻表現的這般透徹,安憶詞看著他,不禁柳眉輕蹙。
「安姐姐!安姐姐!你快來啊!」李思絮激動的在船頭喊著。
安憶詞望著遠方的身影沒有任何回應,她呆滯的看著他,滿目都是他周身散發的憂傷,她衝動想拋下矜持問他怎麼了,可是一種不自信讓她卻步,安憶詞苦笑一下,無奈的放下杯子,強迫自己放下船紗。
李思絮沒見姐姐回應,立即往船艙跑:「姐姐!安姐姐!你怎麼了?」
安憶詞勉強回個笑臉目光渙散的望向杯子裡的清茶,聲音清淡卻帶著毅然的堅定:「命船夫靠岸。」讓她大膽一次,即便輸了也讓她無憾。
思絮驚訝的看著平時最有主意的姐姐,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依然跑出去照做。
安憶詞下了船,清淡如竹的氣質頓時讓她比其他女子多了抹不一樣的堅韌,她毅然的邁動腳步,帶著她所有的勇氣和努力走向她一直無法企及的希望。
所有人都愣然的看著她,不明白以冷靜著稱的安大才女怎麼了。
安憶詞平靜的走過去,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腳下是平靜的步伐,此刻她要用十年的所學,用她必生的勇氣,求慕容尊看她一眼,安憶詞靜靜的在他身邊站定,望著風吹過的湖面,悠然嘆息道:「何事傷林水……東流亦不歡……」
慕容尊聞言嘴角苦澀的抖動,他表現的如此明顯嗎?還是這東林的水真厭倦了龜縮一處,慕容尊苦笑,恐怕前者居多吧,竟然輕易的被人點出情緒,他就如此自甘墮落!慕容尊頓時站起來一掃剛才的落寞,心裡驟然多了抹倔強,不是嫡子又如何!他慕容尊從不言敗!這次也不例外!
安憶詞緊緊看著他,笑容輕雲淡月,手裡的絲帕卻擰成了團,她怕自己表現都不好,怕他不會給出回應。
慕容尊收拾好東西,苦笑的收起沒有戰利品的魚竿,振作的準備往回走,但似乎又突然想起什麼的望著波光閃閃的湖面道:「誰知匹夫揮鞭早,貧賤江頭自纜繩。多謝姑娘,告辭。」
安憶詞心驟然一跳,他回應了!一種近乎於感激的情緒從她心底蔓延開來,地位不次於帝王的他回應了自己的言語,即便冷汗浸透了絲帕,她依然覺的這個下午有過她最燦爛的回憶……
勇定王府內,鳳君天氣勢洶洶的從雲閣出來,臉色難看的盯著看守雲閣的護衛,氣的想一掌拍死他們:「說!雲夫人什麼時候不見的!」
護衛聞言頓時嚇的跪了一地:「王爺贖罪!雲夫人她……她一直沒從前門出來!」
「放肆!本王要你們何用!都出去找!如果雲夫人少一根毫毛你們也不用回來!」
雲夫人失蹤的消息頓時在勇定王府傳開,後院的大小姐夫人立即驚慌的跑出來一探究竟,眾所周知,雲夫人是勇定王手裡的寶貝,要是出了狀況所有人都好不了,何況五年前,她們還經歷過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血色事件。
此時一名毫無姿色的女人走了出來,她面容祥和的看了眼著急的勇定王,再瞅瞅亂了的家僕,立即接收了雜亂的場面,分散了亂出主意的小妾,捋順了亂跑的家僕,命令府中一半人手去找雲夫人,派了第一侍衛去檢查出入人員的記錄,順便命令自己的丫頭去接觸煙兒熟悉的人看看她們知不知道什麼線索,做完這一切,她微酸的看眼依然擔憂的男人,努力壓下心裡的羨慕:「王爺,不會有事的,姐姐向來穩妥,這次也許是有什麼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