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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暫且還沒決定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幾個人先回到客棧,房間裡,李游將從江湖謠處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擺在面前的,僅有兩條線索。

    第一條是關於死者張明楚,他騙了一名青樓女子柳煙煙,卻因夫人嫉妒不敢帶回家,柳煙煙得知受騙後離開,留信說他再招惹自己就不客氣。

    第二條是關於另一個死者唐驚風,他與夫人多年恩愛,一年前卻出現爭執。

    到底問題出在哪一個?

    對於那位兇手,如今也只知道黑四郎欠他的情,他用的是失傳多年的萬毒血掌。

    “柳煙煙應該更像兇手,”楊念晴說自己的看法,“重點是她會功夫,而且來歷不明,很可能是萬毒魔女的傳人,難道是她的女兒?我覺得應該去金陵抱月樓查查她。”

    “有件事你似乎忘了,”李游道,“萬毒魔女終身未嫁,且已死了近三十年,柳煙煙才二十來歲,怎會是母女?何況兇手設計如此周詳,她怎會明目張胆地留信威脅?”

    楊念晴堅持道:“就算萬毒魔女沒有女兒,也可能秘密收過徒弟,而且萬毒魔女因情而死,說不定柳煙煙見張明楚不肯娶她回家,又死纏著她不放,一氣之下用萬毒血掌把他殺了。”  

    李游端起茶杯:“凡事不要想得太絕對。”

    楊念晴也不跟他爭,盯著何璧等他下決定。

    何璧道:“柳煙煙自是可疑,唐驚風與葉夫人的爭執也奇怪。”

    李游道:“葉夫人溫婉賢淑的確是出了名的,據說她這輩子連大聲說話的時候都沒有過,何況唐堡主為人也正直,夫婦二人從未紅過臉,能令他們不睦的事只怕不尋常。”

    楊念晴道:“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南宮雪搖頭道:“你不知,唐堡主是痴情人,據說二十三年前,他娶葉夫人時便立誓絕不再娶再納,這些年他一直都遵守諾言,葉夫人得他情深如此,也是有福氣的。”

    “男人靠得住,母豬也上樹,”楊念晴懷疑道,“說不定他表面恩愛,其實背地裡早就在外面養了小老婆,這樣的話倒可以查查……”

    李游咳嗽。

    發現傾聽對象全都是男人,楊念晴自知失言,忙移開話題:“還是柳煙煙的來歷最可疑。”  

    何璧終於點頭道:“先去金陵抱月樓。”

    事情決定,房間沉寂下來。

    南宮雪踱到窗邊,鳳目中透出一片薄薄的悲哀與不忍之色:“十五就快到了,只不知這次又是哪一位?”

    第一公子,第一善人,無辜受血案牽連,受兇手誣陷,身為最大的受害人,卻還在為死者傷心。

    何璧站起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擔心也無用,不如多想想案子。”

    “不錯,”李游微笑,“南宮兄聞博識廣,豈不知生死有命?惟有找出兇手,以免他再傷及無辜,讓遇害之人早些瞑目,你我就無愧於心了。”

    南宮雪看了二人半晌,也微笑道:“能交到何兄與李兄這樣的朋友,南宮雪不虛此生。”

    楊念晴臉色複雜地看看他們,默默垂首。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李游也站起身,緩步踱到她身邊,對眾人笑道:“如此,明日便動身,莫要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  

    .

    一切都會好的。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此刻,金陵正有事在等著他們……

    功夫女子(上)

    六朝風物,金陵自古繁茂之地,文壇興盛,望族雲集,更有那十里秦淮,畫舫凌波;煙花深巷,青樓歌舞,其中不知生出了多少風流佳話。而這裡的金陵,比歷史上的也毫不遜色,但見大街上酒旗招搖,飛檐斜挑,商市林立,人煙豐茂。

    十五很快到了。

    奇怪的是,這個月江湖上並未聽到有人失蹤的消息,南宮雪從鴿站送來的信上得知,南宮別苑也沒再出現屍體,眾人都鬆了口氣。

    楊念晴坐在椅子上道:“難道兇手已經報完仇了?”

    南宮雪想了想道:“也許他知道我們在查,不敢再貿然動手。”

    “怕查,就要留意切斷一切可能被發現的線索,且看他如何收拾殘局,”李游語氣很愉快,“他最近比我這個閒人還要忙。”

    “比你閒的人已經不多了,”何璧看看他,“我總有些擔心,你幾時真要懶得變成一隻豬。”  

    楊念晴附和道:“其實他已經和懶豬一樣了。”

    南宮雪咳嗽道:“抱月樓離此地並不遠。”

    何璧點頭道:“午後。”

    南宮雪朝李游拱手道:“如此,辛苦兩位。”

    李游瞪眼看他:“分明有三位,為何只辛苦兩位?”

    何璧道:“是辛苦你一個。”

    李游苦笑,喃喃道:“有麻煩總是要落到我頭上的。”

    “那種地方,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何璧拍拍他的肩膀,居然罕見地拍了句馬屁,“你如此英俊風流,也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懶豬也英俊風流,”李游指著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經道,“你難道沒發現,我已經又老又丑,和你差不多了?”

    “砰”的一聲,楊念晴摔到桌子底下。  

    李游靈感突發,問:“我可不可以多帶一個人?”

    何璧很大方:“好,我知道你一個人必定無趣。”

    李游隨手一指:“那就她了。”

    早有不祥的預感,楊念晴抱著一絲僥倖坐在地上,確認了那手是指著自己以後,立即擺手:“別拉我,我是不去的。”

    話沒說完,已被何璧乾脆地駁回:“不是你說了算。”

    楊念晴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挑眉:“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你沒錢。”

    .

    玩笑開過,二人午後動身,地方不難找,過幾條街就到了,比起臨安的如玉樓,抱月樓明顯差了一等,不說房間格局裝飾,只看那些庸俗脂粉,已經讓人夠嗆,想不到張明楚喜好這種類型。楊念晴邊走邊暗暗猜測,那些女人到底在臉上塗了幾層粉?

    她邊走邊碰李游:“拈花公子,花花公子,這些野花夠味吧?”  

    花花公子都好色,但好色不一定都夠資格叫花花公子,夠資格稱花花公子的人,必定要有非同一般的眼光與標準,尤其是看女人,大凡花花公子都知道,並非每一個女人都值得去“色”的。

    面對身上那些不規矩的“玉手”,李游已十分頭疼。

    見他這樣,楊念晴幸災樂禍,雖然自己同樣在被女人糾纏,但與上次如玉樓的心情大不一樣——那次是自己痛苦別人快樂,而這次,是自己痛苦別人更痛苦,因此,自己這點痛苦相比之下也就成了快樂。

    硬拉老娘來作陪,此恨綿綿無絕期,楊念晴抱定捉弄他的心思,高聲道:“各位姑娘聽我說——”

    果然,所有目光都向她投了過來。

    李游也愣住,不知她到底要幹什麼。

    “姑娘們,那位李公子可是我特意請來的貴客,你們要替我招待好了!”忽視李游滿臉黑線,楊念晴笑道:“伺候好李公子,他必定少不了你們賞錢。”

    話音方落,那群女子呼啦朝李游圍過來,笑得更甜。  

    “公子放心吧。”

    “既是貴客,我們哪敢怠慢。”一女子說著,還不忘在李游脖子上摸了一把。

    李游苦笑,他這樣的人豈會當真與這些女人計較,眼見得她們如牛皮糖一般粘在身上,推也推不開,說也說不得。

    但李游又是什麼修為?若被這點小事難住,也不夠資格稱老手了。

    瞬間,長長的、俏皮的睫毛扇了兩下,俊臉上鬱悶之色盡去,反現三分愜意。

    “我不過是好奇,想瞧瞧她罷了,”他輕輕嘆了口氣,忽然伸臂摟住了楊念晴的腰,磁性的聲音飽含曖昧,“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我對女人從不在意的,聽話,我們上去再說。”

    沉寂足足超過一分鐘,所有女子都像是避瘟神一樣遠遠退開,留下他二人在當中。誰能想到,這麼出色的男人竟好男風,姑娘們不知該怎麼辦,只齊刷刷地看向老鴇。

    老鴇估計也沒見過這陣仗,上來結結巴巴勸道:“兩,兩位……”

    楊念晴回過神:“你胡說什麼……”  

    “她哪裡能與你比,我不過是有些好奇而已,”李游打斷她的話,一隻手摟著她不放,另一隻手拿出錠銀子放老鴇手裡,“有勞,借房間一用,還煩媽媽親自替我買些上等檀香回來。”身上滿是脂粉味,是該熏薰香了。

    楊念晴看著那銀子咬牙。

    “是是是,老身這就叫人去買,”銀子終於將神遊的老鴇喚回來,她歡天喜地纂緊手,“公子放心,放心……”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忽然又發現什麼,兩手叉腰沖那些圍觀的女子罵道:“小娼婦們,還不去招呼客人,只圍著做什麼!”

    李游嘴角一彎:“那檀香務必要媽媽親自送來,在下還有些事煩媽媽。”

    厚厚的脂粉下,老鴇的臉居然也有些紅:“公子放心,老身必定料理周全,絕不會有半點閒言碎語,白兒,白兒!快帶這兩位客人到樓上房間去。”

    楊念晴好笑又無語。

    老少通吃,一笑迷死一堆人。

    .  

    房間,珠簾低垂,爐香靜轉。

    楊念晴如坐針氈,旁邊那個丫鬟總是偷偷用異樣的眼光瞧著她,連遞茶水都離得遠遠的,生怕接近她一樣。

    李游和老鴇倒是聊得很愉快。

    “久聞抱月樓有位柳煙煙姑娘,姿容不俗,媽媽是否方便請她出來一見,”他看了看旁邊的楊念晴,“不知比起我的小念如何?”

    楊念晴握緊拳,忍住沒有發飈。

    老鴇一臉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公子來遲了,煙煙她已經……”見楊念晴一臉兇相,她立馬又嚇得住了口。

    眼看就要點到正題,楊念晴也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扯出個笑:“您說,沒事。”

    李游道:“小孩子脾氣,愛吃些醋,媽媽不要計較,柳煙煙姑娘她……”

    老鴇擦擦汗,更確定了眼前兩個男人的關係,她也明白和氣生財的道理,忙安慰楊念晴:“楊……公子美貌風流,依老身看,煙煙哪裡及得上你一半。”  

    楊念晴差點吐血。

    來不成當咱是小受?還“美貌風流”……

    老鴇自以為拍對馬屁,暗暗鬆了口氣,心道原來孌童就是這樣的,看“他”方才走路那步態,再看這鼻子眼睛,不陰不陽的聲音……她不由也抖了抖,立刻將目光移向李游,惋惜地搖頭:“公子不知,半年前煙煙姑娘就已經離開抱月樓,是張明楚張大俠替她贖的身。”

    其實柳煙煙不在抱月樓的事二人早就知道,楊念晴還是故作驚訝:“走了?”

    “早走了,”老鴇抱怨道,“張大俠來頭又大,硬要與她贖身,老身哪裡敢攔阻。自她走後,這裡的生意也淡了許多。老身辛辛苦苦將她□出來,那丫頭也忒沒個良心與算計!”

    楊念晴忙問:“她是媽媽你養大的?”

    “當然,”老鴇略有些得意,“當初不知費了老身多少功夫與精神,才將她□成了這裡的紅牌。”  

    接著,她一臉怨恨數落起來:“我看那丫頭就是個沒福氣的,見到根糙就當是樹,你們想想,那張夫人不容她進門,她就是出去也沒個名分,如今張大俠又死了,將來有她受的苦,哼……”

    李游惋惜道:“久聞煙煙姑娘乃是人間絕色,非同一般女子,還練過功夫,想不到在下竟無緣一見。”

    老鴇先是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那丫頭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不過會些琴棋之類,會什麼功夫!”

    兩人都愣住。

    功夫女子(中)

    “公子是聽了張大俠家裡那些人的胡言亂語吧,”老鴇笑得全身發抖,滿臉上的脂粉糠篩一般直往下掉,“以前那丫頭不聽話時還挨過老身的嘴巴子,哪裡見她會功夫了!”

    楊念晴看看李游,驚疑道:“但我聽說,她曾經把人打得吐血……”

    老鴇聞言停住笑,似乎想起了什麼,搖頭道:“此事說來奇怪,老身倒親眼見過,那是張大俠替她贖身那日,張夫人指使一個下人前來羞辱她,老身進去阻攔時,見那人昏在地上,滿嘴的血,旁邊地上還掉著顆牙,醒來後又只說是煙煙打他。”  

    她也咋舌好笑:“老身當時也嚇一跳,那麼大個男人怎麼被個丫頭打成這樣,問那丫頭,她先是奇怪,後就是笑了。”

    楊念晴問:“會不會是她偷偷跟別人學了武功?”

    老鴇笑道:“她一應日常起居之事都是老身料理,接客人都要經老身的眼,真有這些事,老身怎會不知?只怕那日是撞了邪吧。”

    李游沉吟道:“有趣,不知媽媽當初又是如何收養她的?”

    老鴇有些警惕:“你們是……”

    “柳姑娘實乃一奇女子,想來出身必不平凡,”李游又取出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在下既不能一睹佳人芳顏,聽聽她的事情也好。”

    老鴇立刻又眉開眼笑了:“那丫頭實在沒福,若早些遇上公子這樣的人……”說到這裡馬上又住了口,看楊念晴臉色尚好,這才繼續往下講:“她哪有什麼出身!當年是從外地逃荒來的,與家人走散了,老身看她可憐,年紀小又生得不錯,才收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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