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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趙蘇漾忍不住罵道,“我這就買票去。”
趙意海對女兒忽然就得回單位加班非常不滿,她收拾行李的時候,他站在一邊喋喋不休,還是老一套,“一個女孩子,成天跑來跑去的,一會兒抓小偷,一會兒鬥勇歹徒,忙個什麼勁兒?我聽說在醫院的那個小郭都答應相親了,你也準備準備吧,我托人幫你物色物色……”
“不要了,我才幾歲就要相親啊?”趙蘇漾不耐煩道。
“不抓緊將來好的都被人挑走了你就一個人哭去吧!我警告你,不要在你們單位找對象,探員都是不著家的。你一個人這樣也就罷了,兩個人都這樣,還是個家嗎?”
趙蘇漾心裡咯噔一下,選擇沉默。
回到長寧,她回公寓放了行李,乘電梯下樓覓食時看見門上貼了個告示,大抵是讓業主們注意人身、財產安全。她才想起上個月中旬的劃車事件,也不知人抓到沒有。
路過門口崗亭,她見兩個保安站在外面抽菸,就多管閒事地上去問了一句,保安告訴她,劃車賊沒抓到,又連連遇上壞事。一戶居民家裡進了小偷,一些現金和一台平板電腦丟了;一個夜歸女樓道里險些被流氓強.jian。趙蘇漾很驚訝,她不怎麼跟鄰居來往,也很少聽八卦,沒想到小區竟發生這樣的事。
“監控沒拍到嗎?”她愕然。
“監控有,可也不是面面俱到啊,畢竟這裡不是金庫。”一個保安說,“那些人也不會把什麼‘我是小偷’的牌子掛脖子上,進進出出的,誰知道誰是小偷誰是流氓。再說了,沒準是我們小區里住著個賊,要不怎麼就盯著這裡。”
“別胡說八道。對了,你是不是一個人住?一個人住就小心一點,不要穿得太暴露。我看你好像也不著家,有時回來得也很晚。”另一個保安好心提醒道。
她點點頭,又問:“他們沒報案嗎?”
“報了,還沒消息。反正上頭讓我們夜間加強巡邏,我們照辦就是了。”
天熱,趙蘇漾也沒什麼胃口,走到附近一家湯包館,點了一份小籠湯包一碗八寶粥,拍照發微博,說自己是“孤獨的美食家”。一邊吃,一邊想小區里發生的事,總覺得些許古怪。
劃車、偷竊、猥.褻,好像一時間都集中在了小區里,雖然針對的是不同人群,可案發頻率有點高。最有可能被攝像頭拍到的是地下停車場,偏偏劃車那晚停電了,沒有後備電源的攝像頭也罷工。總覺得保安那句“沒準是我們小區里住著個賊”說得有幾分道理,如此一來,就太可怕了。
看來以後回家還真不能太晚,貴重物品也得鎖起來!
下午,趙蘇漾來到刑偵中心普案處,偌大的辦公室里,霹靂哥一個人坐著噼噼啪啪敲鍵盤,手邊還有一個外賣盒,裡頭吃得乾乾淨淨的。
“趙兒,你來了。”見了她,霹靂哥打了個招呼,坐久了腰酸,自個兒捶了捶肩膀和後腰,“昨天跟你說的案子,現在變三起了,間隔不到四天,等於一天強.jian一人,本來是黃老大他們負責,因為老大臨時出差,就移交給我們了。”
“就我們倆?”
“你,我,小丁,還有黃老大一貫的搭檔明鵬,連同案發轄區偵查所的探員都供我們調遣。”霹靂哥拎起外賣盒準備扔掉,指了指電腦,“案源我都登記好了,你看看先。一會兒我們去最後一個受害者那兒,她在醫院。”
說話間,明鵬也到了。他長得挺彪壯,一臉絡腮鬍,面相很兇,但實際上人挺不錯,大家私下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活李逵”。
丁涵馨遲遲未到。
在普案一隊呆了這麼些日子,趙蘇漾大概也知道丁涵馨扮演的角色了。她雖然掛了協辦的名,但實際上出勤時可來可不來,只負責整理整理材料,這樣就算“參與”了,業績統計時該得的分數半分不會少。這不,她這回又沒來,明鵬看上去習以為常。
住院部飄散著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一個大大的“靜”字懸掛在走廊中間,戴著藍色口罩的護士穿梭在病房之間,忙得連翹起的衣角都來不及撫平。
三個人由一個轄區所的探員小楊帶領著到了一間病房外,“她情緒一直不穩定,早上我試圖進去問她,她瘋了一樣大哭大鬧。”
隔著玻璃往裡看,一個年輕女子憔悴地躺著,臉上幾處青紫,嘴角貼著創可貼,因為穿著病號服,暫時看不出身體上的傷痕。
主治大夫曲醫生介紹了她的傷勢情況。“全身多處擦傷、瘀傷、咬傷,右手脫臼,輕微腦震盪,不致命,就是疼。昨晚送到急診的時候沒怎麼穿衣服,身上、臉上沾著些嘔吐物,人不清醒,伴隨嘔吐,嘔吐物有酒精味。另外……Y.部、G.門撕裂,裡面有些J.液,在進行傷口清洗前,已經保留下來了。還有就是……她多次要求洗澡,我們沒有同意,第一,她有些傷口不宜接觸水,第二,沒洗澡的話,一些證據可能還留著。”
三起強.jian案都發生在長寧市區西面一片正在進行房屋拆遷的路段,那裡要修一條八車道大馬路。許多外地務工者租住在馬路盡頭的一片舊居民區,原本127路和N127路公交車某一站設在舊居民區旁,後因為拆遷和即將修路而改道,許多舊居民區白天習慣從這條路走,晚上因為路燈不亮、路面坑坑窪窪不好走,路人很少。
受害者都是喝多了獨自回家、想抄近路的外地女性,年齡在30歲以下,罪犯的長相、在什麼地方被施暴、衣服哪兒去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一是因為喝多了意識不清,二是腦部受到重擊,當時暈厥不省人事。事後被遺棄在路邊,由路過的群眾報案和叫救護車。前兩起案件遺留的J.液都來自同一個男人,第三起案件恐怕也是一樣。
看來,兇手是有針對性的進行強.jian,專挑喝醉的夜歸女子。第一個女子小關Y.部撕裂情況較輕,第二個小華外Y.部撕裂嚴重,fèng了三針,口腔里也有殘留的J液,第三個,現在躺在醫院裡的小梅下.身兩處撕裂,口中也有J液。這說明罪犯欲.望越來越強,手段越來越激烈殘忍,發.泄時也越來越不顧一切。
下一個,會不會更加令人髮指?
幾個人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明鵬習慣性地掏出一包煙,忽然想起什麼又收了回去。“我們都是男的,進去詢問不方便。小趙,一會兒等她的水掛完,你進去試著問問。”
“好。”
“夏天是強.jian、猥.褻案高發的季節啊。”明鵬意味深長地說,“絲襪、高跟、吊帶,大多數男人都賊心,小部分人既有賊心又有賊膽。”
趙蘇漾想起今天小區保安對自己的提醒,不禁反駁道:“一些男人作不作案跟季節無關,實施性犯罪的人總喜歡編造各種客觀理由,女人穿得少、看了yín.穢視頻、酒精作用等等。但我相信,有邪念的人就算天寒地凍一樣想把女人的棉襖棉褲脫.光,沒那種念頭的男人被比基尼美女環繞也能坐懷不亂。這是一些男人的主觀思想作祟,女人不該承擔罵名。”
對於她的一番“豪言壯語”,明鵬有些愕然,霹靂哥倒是早就習慣了,笑著點點頭,然後說,“賊心嘛,我們每個男人都有,賊膽可就不一定了。”
岑戈也有?趙蘇漾心裡犯嘀咕,見護士進去拔點滴,便也起身跟進病房。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秋秋
☆、40|子夜(3)
空調微風輕輕吹拂著趙蘇漾鬢間幾縷不聽話的髮絲,她點點頭,握著小梅的手安慰了幾句,轉身走出病房。
並非每個單位都按規定放七天避暑假,一些私企將避暑假移到新年假期中,名曰讓外來務工人員回家探親。小梅所在的麵條廠只有三天的避暑假,她和很多姐妹們一樣沒能回老家,而是趁著幾天假期吃喝玩樂,幾乎每晚都有聚會,她也不是第一次喝多了自己一人回家。
那個噩夢般的夜晚,約莫十二點,小梅從KTV出來坐上了最後一班N127夜班公交車,在家門口的前一站下車,不想繞行幾百米,就從白天經常走的銀本路直穿過去。她穿著細高跟鞋,頭越來越暈,歪歪扭扭地走著,被一個什麼東西絆倒,摔在一團軟軟的東西上面。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團東西就好像章魚一樣纏住了她,她稍微掙扎了一下就感覺腦袋被硬硬的東西猛擊了幾下,整個人徹底暈了。
在昏沉中她感覺到好幾陣劇痛從下.身襲來,她再怎麼意識不清也能感覺一個男人正壓在她身上發.泄著獸.欲,但只要她有點反應,頭部就會被人擊打,直到打得她再次暈過去。再次清醒過來,已經到了醫院裡,疼痛猶在。她對趙蘇漾說,自己被強.jian的地方並不在路旁,而是一個很悶很黑的地方,地板很粗糙,像地下室,還有一種怪味。
趙蘇漾問曲醫生,在清理擦傷、劃傷的時候,小梅的傷口裡都有些什麼污漬,曲醫生說除了泥土、灰塵外,小梅的皮膚上還沾到一些鐵鏽,所以他在開消炎藥劑的同時也開了破傷風針。
被一個東西絆倒,而不是被人從後面或者旁邊襲擊。前兩個受害者在描述自己遭襲時同樣沒有提到有什麼腳步聲從旁邊而來,說明罪犯並不是一路跟著她們,到僻靜處才追上去下手。
難道是守株待兔?罪犯這幾天就一直在案發地附近徘徊,見了夜歸的醉酒女就打暈了拖到自己的“地盤”實施暴行,那麼這個“地盤”在哪裡?兩側都是正在拆遷的房子,“很悶”、“黑”、“地下室”、“有生鏽的金屬物品”,會不會是其中一間還沒有拆完的房子?再往下推理,罪犯是一個拆遷工人,所以在自己熟悉的路段實施犯罪,因此有限的交通探頭根本沒拍到可疑的男子?
趙蘇漾搖搖頭,自己總是犯想像力太過豐富的老毛病,明天去銀本路走走再下結論也不遲。
走廊上,她把聽到的受害人陳述和自己的想法說給明鵬和霹靂哥聽,他倆都同意明天去銀本路兩側的拆遷工地看看。
明鵬問:“要不……我聯繫公路部門,讓他們先把銀本路封起來?兩邊都在拆遷,本來就不怎麼安全。”
“我覺得不行,有些打糙驚蛇。”趙蘇漾搖搖頭,“罪犯連續幾天作案,正是犯罪的亢奮期,犯罪的欲.望大於戒備心。從犯罪地點上看,他是個經常在拆遷路段附近出沒或者生活的人,白天時會時刻注意那裡的動向,如果把銀本路封了,他的戒備心忽然增強,驟然停止‘賊心’,抓捕他反而不容易。我猜想,他吃不准受害人報案沒有,所以一直認為事情還未敗露。我們假裝還毫無頭緒,對銀本路不做任何措施,他沒準兒還會在某天晚上蟄伏在路上。”
明鵬思考了一番,對轄區所探員小楊說,“白天查案子,晚上得辛苦辛苦你們,在那附近便衣巡邏、蹲守一下,看看有沒有收穫。”說罷,又樂觀地說:“最好今晚直接把人給逮了,省的我們還得去大範圍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