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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貓跟吃糖醋排骨不同,後者是人類對美食的追求,前者是部分人心理扭曲的體現。”岑戈意味深長地說。羅子翻了個白眼,悻悻把排骨夾起來扔進嘴裡大嚼。
見趙蘇漾坦然地再次夾起糖醋排骨,岑戈接著說:“所有的虐待動物行為都體現著一種弱者心理,動物有多慘,‘他’內心中曾經的自己就有多慘。單就虐貓來說,施虐者從中體會到了一種心理滿足,這種滿足歸根結底其實是一種……”他忽然不說了,看了一眼趙蘇漾,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詞,“……快.感。”
趙蘇漾認真地點點頭。
“隨著虐貓次數的增加和升級,自己一個人的快.感不足以再讓‘他’感到滿足,本來就有弱者心理的‘他’開始追求更多人對虐待行為的膜拜。”岑戈伸手點了點便簽本上的最後一行字“五、最近在某虐待動物主題網站發表過虐貓帖子。”
這麼說我的推測沒錯——趙蘇漾心裡一樂,反應在表情上則是眉毛往上抬了一抬。
岑戈將她的小得意盡收眼底,“這種網站的會員並不都是喜好殺戮的虐待狂,他們之中的某些人不單喜歡看動物慘死的模樣,更喜歡看工具作用於動物身上的畫面,尤以細跟黑色、紅色高跟鞋、絲襪居多。和一些不良網站一樣,這類獵奇帖子多為付費會員獨享,網站和發帖者可以靠論壇幣賺錢,虐貓者的被膜拜欲被滿足的同時還能得到一筆錢,這種‘功利性’就變成了‘他’之後虐貓行為的催化劑。”說到這裡,岑戈在“三、獨居或者有某個獨立房間的唯一一把鑰匙,隔音好”這一條上畫了個“X”。
剛剛有了點得意的趙蘇漾詫異道:“這是為什麼?”
“不是所有的虐待行為都在密室里,穿著不同服裝,以山川河流、閣樓、教室、醫院等為背景的圖片更能刺激人的感官。只要捉到了貓,帶到什麼地方施虐全憑個人喜好,集齊同樣愛好的幾個人開個party也未嘗不可。”
羅子心裡一寒,偷瞥了一眼岑戈,流著冷汗想,這小子知道的旁門左道真多,該不會私下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獨特癖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章節都以名著來命名,但實際內容和名著原文無關,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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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羅生門(2)
高跟鞋、絲襪、角色扮演……趙蘇漾心想,虐貓的難道是個女的?
“聽說你們的校園網速度很慢?”岑戈問。
趙蘇漾回神,吐槽道:“不是‘很慢’,是‘非常慢’!刷個網頁半天沒反應,要看一部短短20分鐘的新番,得提前一小時開始加載,下載電影什麼的,想都別想。”忽然,她想到什麼似的,“對了,我們的校園網會自動屏蔽一些不良網站,不知道那種虐待動物的網站是不是也在屏蔽之列。你寫的‘網吧’,是不是指‘他’為了上傳圖片或者視頻,會到校外網速快又沒什麼限制的網吧去?”
對於她的一點就通,岑戈眼中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淡淡點一點頭,說:“‘他’還會攜帶一兩個移動硬碟,並且儘量選擇小包廂或者靠角落的位置。和打網遊的人不同,‘他’不會在網吧里呆太久,隔幾天光顧一次,查看帖子的反響,每次只上一兩小時,甚至更短。”
撥開迷霧見太陽,趙蘇漾的臉上晴空一片,“只要去附近的網吧問問,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來過就能把那個人揪出來了?”
羅子翻動了一下烤魚,烤盤吱吱作響,開口給她潑了盆冷水:“揪出來也不能定罪。”
“沒有證據,僅憑個人推測,能不能把這個人找出來只能靠運氣。”岑戈獨自斟滿一杯酒,說得十分中肯,“每個人個性、喜好不同,我們憑空想像的可能只是這類人的共性。一隻貓的失蹤是否能牽出一夥開辦不良網站之人還有待查證,如果母貓真的慘遭毒手,‘他’遲早自食惡果。”
趙蘇漾長長嘆了口氣。他們說得對,對於這種人的懲處真的只能依靠因果輪迴。
飯罷,岑戈看了看表,“為了表示答謝,我可以利用職務之便陪你去附近網吧查一查監控,如果毫無收穫,只能祝福那隻貓下輩子變成一隻虎。”
趙蘇漾驚喜地抬起頭,好像《冰河世紀》里那隻遇見松果的遠古松鼠。
“之後不幸遇到武松?”羅子無厘頭接話,拍拍岑戈的肩膀,“你們倆去吧,我下午還有事……”說著,一臉要上刑場的煎熬,估摸著下午得去拜見丈母娘。
陵南大學學生宿舍區附近的網吧不到十家,其中設有小包廂的五家。趙蘇漾問到第三家的時候,非主流打扮的網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開口滿嘴煙味直衝而來:“確實有你說的這種人,一個月來個五六次吧,每次來都開包廂,但上不到一小時就走了,從來不跟人聯網打遊戲。有一次走了大概幾分鐘,匆匆忙忙回來找落下的移動硬碟。我很少見到誰來咱們這兒還帶那玩意兒的,還想著,那姑娘是不是黑客啊?”
“女的?”趙蘇漾微訝。
“對呀,前幾天還來過呢。”網管回答。
“調監控。”岑戈掏出探員證件同時,用下巴指了一下網管面前的電腦屏幕。
網管一見探員證,忙不迭把前幾天的監控調出來,回想了一番,視頻進度條左右拉了好一陣,指著一個女性側影說:“看!就是她!”
趙蘇漾趕緊湊過去,像握著彩票要兌獎的彩民一樣瞪大眼睛,沒一會兒微微一怔,又看了個清楚,這個人……“向蔓?!”
對虐貓的變態本不是很在意的岑戈聽趙蘇漾這麼一喊,也把目光移到監控屏幕上,日期顯示是向蔓出事的前一天。
“她去了哪個包廂?”岑戈問。
“她去了哪個包廂這個……我不知道。”說罷,網管搖搖頭。
機械重複對方的問題,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因為不自信,為了加強信任感,又用了肢體語言,但明顯比言語滯後。
好了,撞上岑戈的專業了。他眸色一冷,“你在說謊。”
網管有點慌亂,支支吾吾的,“這……探員同志,你……你是來掃黃的嗎?”
岑戈眉尖一挑,“你們在包廂里組織賣.yín,嗯?”
“沒有沒有!”網管激動地搖頭加擺手,這回說的是實話了,“你知道,大廳空氣好,還便宜一塊錢,普通人上網不會去包廂,呃……”他有點難以啟齒,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在包廂的電腦里……存了些片子……以便有些人那個……那個啥,你懂的,呵呵……”雖然發出了笑聲,可他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我們改!一定改!馬上改!……”
“你懂的”——懂什麼?岑戈臉一沉,冷眼看他。
我懂……趙蘇漾翻了個白眼,尷尬地移開目光看向別處。
“帶我去那個包廂。”岑戈沒理網管接下來類似求饒的喋喋不休,直截了當地命令。
網管苦著臉查了一下電腦的記錄,帶著他們去了4號包廂,讓裡面的客人先到大廳坐坐。“我們的電腦設定了關機還原功能,如果那個女的有什麼東西存在這裡頭,肯定找不到了。”
岑戈坐在電腦前,關掉剛才客人的遊戲界面,桌面果然有幾個文件夾,堂而皇之地標明什麼“歐美”、“日系”、“同志”……他抬眼瞥了一下網管,網管再次對天發誓——“我們改!一定改!馬上改!”
趙蘇漾哭笑不得。
只見岑戈在鍵盤上搗鼓了一陣,前幾天電腦自動記錄和被人為刪除的網頁瀏覽記錄出現在屏幕上,對照向蔓來網吧的時間段,他找到一個名為“萌寵天堂”的網站。
名字看上去正常得很,裡面的內容卻是不堪入目,跟岑戈料想得一樣,幾個不同主題的板塊分免費瀏覽和付費閱讀。向蔓發的帖子在付費閱讀里,沒有會員帳號根本進不去。岑戈掏出手機撥了個什麼號碼,聽通話的內容似乎是他們局的網監,不一會兒,對方發來一個ID和密碼,他竟然順利登陸了。
岑戈看一眼網管,“你出去,把監控記錄複製一份給我。”
網管又是疑惑又是遺憾地走了。
“你需要迴避嗎?”岑戈又問。
趙蘇漾想了想,“我心理素質還不錯。”
岑戈聽罷,點開了向蔓發的若干個帖子,全是各種形式的虐貓,且受害的不止一隻,其殘忍手段令人髮指,很難想像那些可憐的貓咪經受這些慘絕人寰的虐待時是怎樣一種痛苦。趙蘇漾震驚得說不出話,只是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岑戈下拉頁面,截圖並保存。向蔓不知哪來的紅色高跟鞋和黑色漁網襪,以及一大堆兇狠的工具,她最後發的一個帖子中,受害貓明顯就是趙蘇漾經常餵的母貓,原本那樣乖巧靈氣的貓咪渾身鮮血淋漓,殘破不堪,死狀讓人目不忍視。
向蔓啊向蔓,你居然是這種人!活該你被人毒死了,這就是報應!趙蘇漾不自覺握緊拳頭,恨恨地想。
岑戈是見過大風大浪大場面的人,截圖留證的工作做得有條不紊,順便,還把“萌寵天堂”舉報給了網監中心,想必過不了多久這個網站就會被查封,相關人員也會受到法律的懲處。
“注意到圖片的背景了嗎?”他忽然問。
趙蘇漾一怔。
“浴室、陽台、書房……雖然背景不太一樣,但從裝修風格上看,是同一個地方。”岑戈挑出幾張照片,忽略上面貓咪慘死的畫面,剩下的背景確實如他說的一樣,“照片沒有露臉,有的是自拍,有的是別人幫拍,還有的用了三腳架。”
“她還有同夥?!”趙蘇漾忽然想到羅子提過的那個外校女教師,難道向蔓和她一起虐貓,之後兩個人有什麼矛盾就被殺了?
“向蔓被人毒殺,和她的這項‘愛好’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兇手的動機比我們推測的要複雜得多。趙蘇漾,你的‘好奇心’立功了。現在,先看看這段視頻。”網吧的網速真不是蓋的,岑戈從點擊“下載”開始到下載結束僅僅用了半分鐘。
視頻中出現了一個光著上身、戴著面具的男子,向蔓把一隻折騰得奄奄一息的貓放在了他的背上,然後那雙穿著十厘米細跟黑色高跟鞋的腳就這麼衝著貓踩了下去……貓和男人同時發出疼痛的叫聲,但明顯貓的叫聲更為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