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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後來呢?”趙蘇漾言歸正傳。

    倪遠航繼續說:“李貝雨被她爸媽這麼一鬧,可能心裡有點情緒,很久不回老家,連春節都不回去,更別說給爸媽、親戚們打電話什麼的,甚至有時連電話都不接。三年前拜月節前夕,爸媽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也都沒人接,第二天又打,還是不接。她爸爸就去了吉甲市一趟,房間和倉庫的大門緊閉。到處找不到女兒,她爸爸氣得報案了,9月15日的時候。探員破門而入,裡頭沒有人,查她家路口的監控,發現她至少7天沒有出入過居民區,說明她失蹤已經超過一周了。因為監控的更新周期是7天,所以不確定她到底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只能從她網店數據查出最後一筆成功交易記錄是在6月23日。李貝雨的好友告訴探員,她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男友的背叛讓她久久走不出來,對男人也很沒信心,加上年紀比較大了,父母親戚什麼的給她介紹、逼她相親的男人各種不好,連二婚的、殘疾的都有,她一旦不同意,就各種責備。好友覺得她父母砸倉庫之後,她的精神狀態的不好了,還說過什麼‘我如果被逼死了,那些人就消停了’之類的話。”

    “逼婚把女兒給逼死,現在高興了。”胡佳勛諷刺地說。  

    三年前,5月15日,馬小山失蹤;5月25日,柯靈失蹤;6月7日,沈碩明失蹤;6月23日,李貝雨失蹤。

    失蹤日期、年齡、性別、常住地毫無規律,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潛在的自.殺傾向。

    “他們一定認識同一個人。”趙蘇漾篤定地說。

    岑振望向一直沉默著的岑戈。

    岑戈開口道:“他們的朋友、親戚、同學之間基本沒有交集,唯一可能讓他們有交集的地方就是網絡。他們通過網絡認識了同一個人,他們很信任‘他’,向‘他’訴說了自己的苦衷甚至是自.殺的念頭。然而他們互相可能並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

    “呵,網絡捕手。”倪遠航腦子轉得快,一下子就給“他”起了個外號。

    岑振問詹澤琪:“你認為——‘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了上一次在龍葳古城的“失敗”經歷,詹澤琪這次顯得十分慎重,每天都將案件進展向自己的導師付經綸匯報,並根據他的提點來豐富自己的側寫。付經綸怎會不明白詹澤琪的性子,這次特地叮囑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收起好勝心的鋒芒,專注於案子,不要總是追求一招壓倒假想敵岑戈。  

    詹澤琪深吸一口氣,說之前還特意瞥了一眼岑戈,“他學歷不高,三年前應該在35—40歲之間,長得不顯老,看上去至少比實際年齡小10歲;常住地不在市區,很有可能住在頓縣及其附近,有自己的田地或池塘,其餘屍塊一定在那裡面;單身,獨立住房,不超過兩層;會木工,鄰居們都知道,但他不一定以此為業;有輛車,貨車或者皮卡,皮卡的可能性大些。”

    因為前不久抓到一個利用貨車掩人耳目、實施強.jian的罪犯,趙蘇漾好奇地問:“為什麼是皮卡?貨車的話,無論是運屍體還是其他,不都比較保密嗎?”

    不面對岑戈時,詹澤琪比較自信,侃侃而談,“決心要自.殺的人應該只求速死,按照他們的死法,馬小山很可能跳進頓河淹死了,柯靈、沈碩明只要有根繩子就能上吊,可以選擇在家、在宿舍或在某個樹枝上,李貝雨是他殺,不在這個範圍內。柯靈、沈碩明兩個人卻偏不就近,先離家、離校出走再死,不管是不是真自.殺去了,都不合常理,所以我覺得他們是去了一個兇手推薦的地方或者壓根兒就是兇手給帶走的。柯靈年紀小,身上的錢不多,要她去什麼地方還不如親自去接她;李貝雨也是外出後死亡的,屍體跨越幾百公里出現在頓縣,幾年前探員們卻沒有查到她有購買火車票、飛機票的記錄。我猜想,至少,柯靈、李貝雨是被兇手接到某處殺害的。而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別人開一輛貨車來接你,你八成不會上去,轎車和皮卡就不一定了。我之所以認為是皮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方便運輸屍塊,清洗起來也容易些。”  

    岑振贊同地點頭,問眾人:“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趙蘇漾瞥見岑戈在紙條上寫了兩個字“交集”,圈起來,又在旁邊打了一個“?”。

    見大家都不說話,岑振說:“我對年輕人時興的什麼微博、微信不太了解,接下來遠航要辛苦一點,無論如何要查出這四個人是如何通過網絡認識小詹說的那種人。”

    趙蘇漾在想,岑戈可能有話說,但因為說出來又有可能得罪自尊心很強的詹澤琪,就想暗示她。這時,只見岑戈又寫了“信任”兩個字。

    腦中靈光一現。

    “我想補充!”趙蘇漾隨即插嘴道。

    “你說,無妨。”岑振和藹地說,岑戈則輕輕揚了揚唇角。

    “網絡相識也好,現實中見面也好,都要以‘信任’為出發點。馬小山和柯靈年紀小,閱歷淺,騙取他倆的信任比較容易,沈碩明是個大學生,李貝雨也快40了,不至於胸無城府。一個學歷不高的人有什麼條件能得到這四個教育背景、年齡、閱歷、個性不同之人的信任?”趙蘇漾說到這裡,瞄見岑戈用筆尖指了一下“交集”二字,然後劃了個長長的箭頭,指向“自.殺傾向”。  

    “因此呢……”她接著說,“這個人說謊也罷、實話實說也罷,他一定有一個能令這四個人信服的‘自.殺理由’,利用‘我跟你是同病相憐’為幌子,騙取了幾個人的信任。否則,處在叛逆期的柯靈、懦弱的馬小山、受不了失戀打擊的沈碩明和不敢再愛的李貝雨憑什麼相信一個或者比自己年長、或者比自己過得好陌生人?人有時就是這樣,任何正能量都鼓舞不了他們,但一聽到別人比他們慘或者跟他們一樣慘,就倍感親切,心情也好了,哼。”

    那一聲輕蔑又賭氣的“哼”聽起來好可愛。

    岑戈糾正道:“不是說謊,兇手真的有自.殺傾向,只不過跟自.殺相比,他越來越覺得殺.人更有意思。反正都想死,不如殺幾個人再死。”

    胡佳勛急了,“三年來也沒有類似的事件發生,難道他殺了四個人後已經自殺了?那……真是便宜他了!”

    “他還活著。”岑戈給胡佳勛吃了一顆定心丸,“否則不會因為怕鬼魂報復,使用那種封建迷信的手段。”  

    詹澤琪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猜測道:“他通過殺.人,見多了別人死前的掙扎和死後扭曲的面孔,覺得死亡比活下去還可怕,一下子治好了自己的自.殺傾向,從此決定好好活下去。”

    “分.屍的時候不怕,卻怕鬼魂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真是膽小的變.態。”倪遠航翻個白眼,“縱觀國際上那些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哪個害怕下地獄、招亡.靈報復的?”

    趙蘇漾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可卻又見岑戈用筆尖在“信任”二字上點了一點。這“信任”里難道還有什麼文章?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Alice

    李貝雨這個形象,是前陣子那個被父母逼婚逼到跳樓的姑娘給的靈感

    很可惜,很痛心,我也遇到過被七大姑八大姨逼婚的事,在她們看來,只要是個男人,就應該點頭同意嫁人,不同意就是有病,那種感覺真的很壓抑也很痛苦。希望大家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逼婚困境,都不要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啊!

    謹以這個悲劇形象,紀念一下那個姑娘吧,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能輕鬆自在。  

    ☆、59|少年維特的煩惱(2)

    趙蘇漾很茫然地眨眨眼,表示自己真是想不出來了。

    岑戈好似自言自語道:“沈碩明和李貝雨都是成年人,不知道會因為什麼事情對一個網友產生強烈的信任感?難道‘他’也跟他倆一樣,虛榮、失戀、被逼婚?既然門口寫著‘LV全場一折起’,店內就必須至少有一件以一折出售的正品LV。”

    趙蘇漾長長地“哦”了一聲,說:“口說無憑,‘他’一定有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缺陷!正是這種直觀的缺陷,讓這幾個死者對‘他’的自.殺傾向深信不疑!”

    想說的經她之口說了出來,岑戈擰開礦泉水的蓋子慢悠悠喝了一口,右手在桌子底下豎起了大拇指為她點讚一個。

    “這麼說來……”岑振皺著眉頭總結道,“此人以相約自.殺為藉口,將這幾個有直接自.殺衝動的人一個一個騙到某個地方,或者幫助其自.殺,或者直接殺了對方,之後進行分屍。因為打消了自.殺的念頭,完成了自我救贖,害怕被死者冤魂報復就在他們腦門上刺入鋼針,找個偏僻荒地埋了。”  

    胡佳勛擔憂地說:“四人頭案傳得沸沸揚揚,兇手不可能不知道。不知他是懷著僥倖繼續生活,還是已經卷包袱跑路了。”

    倪遠航吐槽道:“說不定一受刺激,當天就已經自.殺了呢。”

    “不能就這麼便宜他!”胡佳勛憤恨地嚷。

    岑振接了個電話,聽了幾句後點了點頭,對大家說:“馬小山呼吸道內的硅藻、泥沙分析報告出來了,他正是溺死於頓河。”

    “馬小山是第一個失蹤的,死於離埋屍地那麼近的頓河……”趙蘇漾咬了咬下唇,惋惜道:“兇手那天就在頓河邊,如果他們早點去找,或許還能救小山一條命。”

    “救回來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不良少年繼續毆打欺負。”倪遠航撇撇嘴。

    有些人的命運是他們自己都難以掌控的,活著是受罪,死了也受罪,總以為能扼住命運的喉嚨,可多少時候都身不由己。四個死者中,趙蘇漾最同情馬小山,學校里如果有個她乾哥哥宮晗昊一樣的人罩他一下,也不至於小小年紀居然對生命輕言放棄。  

    分析會結束,案件有了些許進展,倪遠航肩上的任務很重,早早回房間抱著筆記本鑽研四個死者共同認識的網友去了。趙蘇漾儘管心情很複雜,但抬眼一見岑戈英俊的側臉,就好像心裡什麼疙瘩都解開了。

    他正跟岑振討論案情,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這道花痴目光。

    只聽岑振說:“……他拿電鋸把屍體大卸八塊的方法無疑是一種力量的宣洩,你和小趙剛才認為他身體有缺陷,會不會是手腳方面有什麼不足,比如畸形或者……截肢?”

    岑振說的是“你和小趙”,而不是“小趙”,看來,岑戈那點小動作,這個當父親的早就看在眼裡。

    “不一定局限於力量缺陷。”岑戈否定了父親的猜想。

    岑振微嘆口氣,“不知身體的缺陷對‘他’的心理畸變影響多大……多少高位截癱的人依舊生活樂觀、奮發自強。前陣子去世的犯罪學博導李老,我還帶你去拜見過的,記得嗎?他晚年患老年痴呆症,近乎失憶,可對當年1.18懸案細節是如數家珍;你母校最年輕的心理學教授付經綸是個駝背,自信樂觀,小凝去世後你媽媽的心理疏導工作都由他義務負責。還有,你以前的上司全冀琛受重傷殘疾後仍留在緝毒一線上。說到這茬我又想起兒子你——被毒販的子彈擊中,雖穿了防彈衣,還是斷了好幾根肋骨,傷都沒好全你就敢私自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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