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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蘇漾總算找到一家合適的,欣喜地問:“前面有個私房菜館,就在凱威斯汀大酒店旁邊,要不咱們去那邊?”
這回,岑戈沒拒絕。
菜上齊了,兩人各自吃著。中途,岑戈起身離開了一會兒。趙蘇漾舒了口氣,原本還在秀氣地把龍利魚肉夾成一小塊一小塊吃,現在趕緊拿起每桌都準備了一把的公勺舀了幾塊橙汁排骨狂啃,半碗田園炒飯也哇啦哇啦全撥進嘴裡大嚼。其實跟心儀的男人一起吃飯,吃什麼都不合適。
在學校那會兒,因為對他的心思還不明確,所以跟他一起吃飯沒多大顧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現在呢,如果不是他稍離開一下,她都不怎麼敢下筷子!就怕自己咀嚼的聲音太大、吃相太醜、講話時一不小心飯粒從嘴裡掉出來。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叫上霹靂哥、凱利他們,人多一點,目標就分散了,自己還能多吃點東西呢。
狼吞虎咽了一陣,趙蘇漾抬頭看看通道,心裡默念道:他是去上洗手間麼?上久一點!最好皮帶扣打不開啦,拉鏈一半卡住什麼的,不過岑戈褲頭拉鏈拉到一半卡住時是什麼樣子啊……她撲哧笑了,又趕緊埋頭苦幹。
少頃,岑戈回來了,掃了一眼桌上幾樣菜,沒說什麼,而趙蘇漾用紙巾裝模作樣擦擦嘴角,又繼續扮起了淑女。
這是一家中高端的私房菜館,桌與桌之間距離很遠,且放置了屏風、盆景等等隔開,互相聽不到其他桌的談話內容,只有悠揚的鋼琴曲聲迴蕩耳邊。
“這裡很安靜。”岑戈開口道。
趙蘇漾特地把嘴裡的魚肉都咽下去才接話:“是啊,環境蠻好的。如果朋友之間要搞個聚會什麼的,還是別來這兒了,連大聲點兒說話都覺得不好意思。”
岑戈通過綠葉的空隙,看了看別桌的客人,三三兩兩,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或是一家三口。他一笑,點了點頭,“適合情侶。”
趙蘇漾感覺自己的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了,忙笑呵呵地掩飾過去。還沒笑完,兩塊橙汁排骨輕輕落在她的小碗中。
岑戈放下公勺,動作自然,“你愛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多吃點。”說罷,抬眼看了看她,眸中深黑,意味深長,“你做東,不要拘束。”
趙蘇漾終於放棄了可以吃得很秀氣的龍利魚,夾起塊排骨。
“下次,我帶你嘗嘗長寧的大排擋一條街,那裡很‘不安靜’,煙火氣十足,燒烤、熱炒、冰粥冷飲,什麼都有。還有些特色菜,只有大排檔才做得出那種口味。每次破完了大案,‘慶功宴’都選在那邊,百吃不厭。”
“聽起來比這裡好吃多了!”趙蘇漾眼睛一亮。
“這裡也很好。”岑戈以茶代酒,和她碰杯,“我很喜歡安靜的地方,謝謝你的款待。”
“不客氣,不客氣!”趙蘇漾豪慡地說,似乎有點理解有些富婆為什麼願意一擲千金討小白臉的喜歡了,雖然這麼比喻不太合適,哈哈。
可當她去前台結帳的時候,收銀小姐看了一下帳單,微笑著說:“您好美女,你們這桌已經買過單了。”說著,還意有所指地使個眼色看了看已經出門去開車的岑戈。
“你付了錢了!”趙蘇漾奔到車前,無奈地說,“早知道其實是你請客,我們就去旁邊凱威斯汀吃海鮮自助,666元一位的那種。”
岑戈不知該不該跟她說,他藉口上洗手間去付帳回來,看見她餓狼一樣的狂掃桌上的東西,特地站在原地等她把幾盤菜吃完一輪,才回到座位。
吃相不難看,像只小松鼠。
待他坐下,她又變得秀氣了,拿筷子的手勢跟拿筆一樣,小心翼翼地吃著根本沒有骨頭的龍利魚,些許羞澀。
兩種吃相,都那麼討他喜歡。
並非喜歡安靜,私房菜也好,大排檔也好,只要她坐在對面,吃什麼都好。
“前面停一下下,我買個東西就回來。”
岑戈打了轉向燈,停穩後往路邊一看。那兒有個刷著粉色、橘色漆的店面,不用進去就好像能嗅將甜香的氣息。趙蘇漾跑過去,一會兒後又跑了回來,似乎怕他等得不耐煩,手裡一個包裝精緻的長盒子,標籤上寫著“甜甜圈”三個字。
“沒吃飽?”岑戈好笑地望著她。
“飯後甜點,留一個明兒早上吃。”趙蘇漾熟練地打開,想了想,又問:“你吃不吃?”
岑戈搖搖頭。
“有放辣醬的喲。”
“我說過,不拆穿你的謊言。”岑戈不以為然。
這就是拆穿了。
趙蘇漾翻了個白眼,只能吃獨食。怕碎屑掉在他車上,還用左手在底下接著。
到了小區門口,她再次感嘆自己回家的路還不夠長,他明明開得不快,卻好似一眨眼就到家了似的。自己的家,最好住在遙遠的阿思布高原,讓他開上十天十夜也到不了。
“謝了,拜拜。”她抬手搖了搖,正要拉車門,就聽他叫住自己。
岑戈望著她,英俊眼眸中瀰漫曖色淺笑,抬手輕撫上她頰邊,拇指按在她的嘴角。趙蘇漾呼吸一窒,不禁咬住下唇,瞪大眼睛巴巴看著他。懸疑文碼字員這方面的想像力不如言情作者,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她大腦空蕩蕩的。
下一秒,他的手指在她唇角蹭了兩三下,五指張開給她看。只見他拇指上沾了些白色的粉狀物,顯然,她剛才只顧著接掉下來的碎渣,忽略了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糖霜。
真是……太丟人了。
趙蘇漾忙找出紙巾擦了擦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還特地塞了一張給他就心虛地下車走了。看來,甜甜圈也是個不適合在他面前吃的東西。
岑戈目送她遠去,抬手,糖霜有些化了,變成小小的晶瑩顆粒。
趙蘇漾到家後把剩下的甜甜圈放進小冰箱,洗了個澡就又開始碼字。碼字員的生活遠沒有別人想像得那麼豐富多彩,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尤其趙蘇漾這種非全職寫手,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碼字,若不是依靠著一腔熱血,幾人堅持得下來?
好在,工作為她提供了不少素材,正寫到恐怖激烈之處,一聲驚雷把她打懵了,拉開窗簾一看,外頭下起瓢潑大雨,外加電閃雷鳴。再回身,筆記本電腦屏幕孤獨地亮著,她坐下正準備繼續,才驚覺停電了。
還好用的是筆記本!
一看鐘,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趙蘇漾將文檔保存好,關上電腦摸黑洗漱了一番睡了。黑暗總給人以不悅和不安全的感覺,她迷迷糊糊的,思緒亂飛,筆下多少詭異事件都發生在這樣漆黑的子夜,但因為她的世界裡有了岑戈的出現,再黑的夜,好像也隱隱有些夢幻的螢火。
第二天早晨起來,電已經來了,可能是雷擊導致的跳閘,學校里遇見過好幾次,她也見怪不怪了。走到小區門口時,見三個身著制服的片區探員正要進來,大約五六個居民圍在一起憤怒地說些什麼,幾個保安無奈地叉腰站在一邊。路過時聽說這幾個業主早晨要上班時發現車被人劃了,還蠻嚴重。
“我九點多回來的,今早一看,四扇門被人劃了N條槓!我那輛是寶馬,一扇門重新噴漆就得2000!”一個矮胖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言語中外地口音很濃,“去年我老婆那輛mini就被哪個殺千刀的划過一道!”
“我的車雖不像他的那麼貴,可怎麼也被劃成那個樣子!畫圖呢?哼!”一個高瘦的男人雙手叉腰大嚷。
有個看上去像白領的年輕女人,說話比較理智,“人抓沒抓到是一回事,你們物業應該付賠償責任。”
幾個保安聳聳肩,表示他們無權做主。
一個衣著時尚嫵媚的年輕女人原本帶著哭腔正在打電話,掛了電話一絲哭相都沒有,秀眉緊皺,我見猶憐,聲音也是嬌滴滴的:“停我邊上的一台奔馳600倒是沒人劃,我的奧迪A4可慘了!前蓋上劃了好幾個‘X’,招誰惹誰了這是?!”
趙蘇漾在小區遇見這個年輕女人兩次,每次都覺得她真是漂亮極了,有種古典美,住在另一棟公寓裡。然而,有人議論說她是某個土豪包養的二.奶。
擠上了地鐵,她想起爸爸的車以前也被人划過,當時爸爸氣得要命,一腔怒火卻無處發.泄。放眼全國各地,劃車的人數不勝數,有的是因為汽車占道,有的是打擊報復,還有的純粹出於仇富,最後一種最具反社會人格潛質。“我窮我有理,全世界都該讓著我”,“有錢就有罪”是他們的座右銘,將自己的負面情感投注於無辜的人、物件,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藉此平息心頭的怨恨。這種人越是這樣,越不可能交上好運,只會過得越來越差。無論如何,希望轄區的探員們能把劃車之人找出來,讓他賠業主的錢,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這麼幹。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ra?ch
☆、39|子夜(2)
日子一天天過,眼瞅著酷暑就要過去了。
這幾天,手頭暫時沒案子的趙蘇漾趁著避暑長假回了趟千樟,一琴工作忙到飛起,但空閒時間居然還能去相親。據她說已相了五個奇葩男子,感覺很累不會再愛。
“其實晗昊挺不錯的。”趙蘇漾有心撮合。
“得,那人姐消受不起。”一琴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喜歡文弱書生,白白淨淨再戴個眼鏡,任我□□。晗昊那種練體育的威猛.男子,我駕馭不了,反過來被他□□。你怎麼樣?暗戀這事挺猥瑣的,沒想到你也幹得出來。不過,對方是岑戈……我看懸。”
提起岑戈,趙蘇漾有點不自信起來,“……為什麼?”
“跟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一琴撐著下巴,“一輩子只會來往於各種兇案之中,周遭圍繞的都是大老爺們,沒什麼親近的女性,對屍體的興趣大於女人,一看就是那種為了事業終身不娶的男人。”
“你說的不是岑戈,是福爾摩斯。”趙蘇漾白了她一眼,“再說,我跟你們這些人類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生物,哼~”
“行,你是外星人。”一琴撇嘴。
長達一周的避暑長假進入尾聲,後天就是9月1日,既是開學日又是避暑長假結束日,上班族和學生們都對這個日子痛恨不已。對於上班族來說,下一次的長假得等到來年1月。
前幾天住媽媽那兒,後幾天到爸爸這裡住,看著後媽面無表情的臉,趙蘇漾本就不情願。接了個霹靂哥的電話,說有案子,一隊長黃昌黎親自點名,讓她提早一天回單位,和霹靂哥一起接手。
“什麼案子啊?”趙蘇漾並不留戀假期,隨口問道。
“強.jian案。”霹靂哥補充道,“兩起。”
“受害者……是男的還是女的?”
霹靂哥腦後留下一滴冷汗,“當然是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