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蘇曼:--|||。
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美麗的小姐,能給我來一份嗎?”
美麗的小姐是蹩腳的漢語,後面那句就換成了英文,蘇曼如遭雷劈,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喬治八世身體微微前傾,英俊的臉上略有些緊張的看著她。
“美麗的小姐,我可以邀請你做我的聖誕節晚會的舞伴嗎?”
恍惚中,當年的喬治八世和眼前的少年重合,蘇曼百感交集,當初喬治八世纏著她學了三天,總算能流利的說出了這麼一句,還以為是看上了哪一個清秀佳人,結果在聖誕前的一天,在電話里,就這麼直白的對她說了出來。
只是當時她忙於新店擴張,拒絕了他,隨後和肖寒冬訂婚的消息傳出,和喬治八世漸漸的疏遠了。
看著愣神的蘇曼,又看了眼喬治八世,蕭凌眼睛眯起,重重的拍了下喬治八世的肩膀:“洋蠻子,你要先排隊懂不懂?!”喬治八十眨了眨眼:“YANG?”
他隨即聳了下肩膀,“我捧隊了,可這位先生,你已經霸占這裡一個小時了,中國有句老話,什麼站在衛生間裡卻不解腰帶——”
蘇曼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糾正他:“那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喬治八世連連點頭:“對,就是SHI!”蕭凌臉一黑,這個洋蠻子不會是裝作不懂漢語吧?
再看蘇曼一臉柔和,嘖嘖,這小妞對著他蕭大爺就沒有這麼和顏悅色過!還有,那排骨怎麼一舀就是七八塊,雙份的量是怎麼回事!
蕭凌長臂伸出,勾住了喬治八世的脖子,拖著他向外走,“來來,我們中國人最熱情了,作為東道主我得好好款待你,那邊有美麗的未成年版口水雞,美麗的水煮肉片——”
蘇曼端著裝好了盤的排骨的手一頓,看著兩個少年漸行漸遠的修長身影,這是什麼情況——
“給我吧。”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雪白的襯衣袖口和麥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隱隱的有些不和諧。
蘇曼看著徑直坐了下去的張浩南,客氣的招呼道:“南哥。”
張浩南笑了笑,伸手抓起了排骨,“我這麼吃你不介意吧,排骨還是要啃著吃才舒服。”
蘇曼看著他衣領微微敞開,一身的精英氣息中愣是露出了幾分野獸的味道,吃的粗獷卻並不粗魯,愣愣的點了點頭。
原本為喬治八世特別準備的加大份排骨都進了張浩南的肚子,蘇曼遞了餐巾紙給他,張浩南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掃了眼有些喧悶的大廳,“等會不忙了,你跟我出去一下。”
第097章 卡門俱樂部
蘇曼一怔:“做什麼?”
張浩南隨意的往後一靠,高腳椅轉了半圈,從口袋裡摸出了煙和打火機,瞥到蘇曼眉頭微微皺起,便只在手裡把玩著打火機,“新開了家俱樂部,算是柳城的頭一份吧,帶你去見識見識。”
蘇曼想起來了,張浩南如日中天的時候,開了一家很有名氣的俱樂部,最厲害的是請了不少國內三四線的小明星,每天都有嘉賓登場,名噪一時。
蘇曼一直很好奇,可惜以前沒什麼機會進去。
因為這家俱樂部還有一條規定,不接待單身女賓,換句話說,要麼是男性客人,要麼是男性客人的女伴,他的暗示簡直是赤裸裸的,可偏偏口碑甚好,甚至連進去過的女人也都說好。
蘇曼獨來獨往慣了,有幾個狐朋狗友,卻不屑於做他人的附庸。
蘇曼猶豫了下:“我不能離開餐檯——”
張浩南手裡的打火機在指間跳躍,一簇火苗轉瞬即逝:“簡單,我找人替你就是。”
蘇曼沒了後顧之憂,痛快的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去。”
一個小時後,蘇曼穿好了大衣,跟在了張浩南身後向外走去,想起前世那家俱樂部的名字,忍不住回頭向著張浩南求證:“俱樂部叫什麼?”
張浩南正要回答,眼角餘光瞥到一個黑影撞了來,他眼疾手快的拉過了蘇曼,險險的避了過去,眉頭一皺,呵斥道:“你怎麼走路的!差點撞了人了!”
那人恍若未聞,依然跌跌撞撞的向里行去,蘇曼停住腳步,看著那個人瘦瘦高高的身影微微皺眉,這人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身體前傾,頭卻在最前面,便仿佛是被胡蘿蔔吊著胃口的驢子,用鼻子去開路,而不是眼睛。
電石光火間,蘇曼猛然想了起來,她脫口而出:“老饕!”
張浩南眉頭皺起:“什麼老饕?”
蘇曼搖了搖頭,想起了在菜市場的時候遇到的中年人,一臉固執的追問蘇杭,是否真的會為一塊牛排宰殺一頭牛,寒意升起,下意識的向著張浩南走近了半步:“沒什麼,我們走吧。”
張浩南眉毛揚起,又向身後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已經進到了宴會廳里,看不到了,他放下心底的疑惑,從善如流的應道:“好,我去開車。”
二人出門後不久,蕭凌單手拖著喬治八世的手腕,站在糖醋排骨的餐檯前東張西望,“人呢,怎麼一會功夫就沒了!”
喬治八世身體癱軟,全賴蕭凌支撐,大著舌頭嘟囔道:“美,美麗的小姐,你做的食物比你還要美麗!”
蕭凌修長的眉毛展了展,這廝果然不懷好意,對那蠢妞倒是了解的很,知道誇她的手藝比誇她的容貌更讓她歡喜。
他伸出手,拍了拍喬治八世的臉:“走,我再接著帶你美麗去,唔,美麗的男洗手間去過了,現在去美麗的女洗手間!”
……
蘇曼抬起頭,看著上方沉靜的招牌,和一般會所大張旗鼓的閃爍招牌不同,這個彩繪招牌精緻如油畫,卻沒安裝任何霓虹燈,只是在招牌的上方固定了兩盞白燈,堪堪照亮了門前的一小片地方罷了。
招牌上濃妝重彩的繪製了一個女郎的背影,白皙的裸背在棕色的長捲髮下若隱若現,大紅的裙擺打了個轉,裙擺的末端留下了兩個飽滿的漢字——卡門。
往上看去,六層的建築採用的是中世紀歐洲風格,拱形的落地窗上鑲嵌著花窗玻璃的同時,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從外面看去,密不透光,宛如一座沉寂中的城堡。
張浩南伸出手,輕輕的推開了大門,立刻,一束光透了出來,伴隨著這束光的,還有繁雜的喧鬧聲,男子女子的歡歌笑語,陣陣熱浪撲面而來,蘇曼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再看一眼卡門的沉重古樸的外表,和這道門fèng里透出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仿佛地獄之門在眼前輕輕洞開,明知道是誘惑,卻身不由己的想要進去。
張浩南伸手從門口的侍者手裡接過了兩個面具,一個是黑色的蝙蝠,一個是金色的紫荊花,他把紫荊花遞給了蘇曼,面帶微笑的道:“歡迎來到吸血鬼伯爵的夜宴。”
蘇曼卻錯過了他的右手,直接拿走了左手的黑色蝙蝠,戴在了臉上,聲音低沉的道:“先生,看來你搞錯了獵人和獵物。”
張浩南一怔,隨後輕笑出聲,把手裡的金色紫荊花換成了另外一隻蝙蝠:“那讓我們並肩作戰好了。”
蘇曼抿嘴輕笑,她剛才掃了一眼舞池,已經看出來,一共三五種面具,每一種都有特別的含義,黑色蝙蝠,應該是居於主導地位的,因為場上的絕大部分男子都戴的這個面具。
張浩南打了個響指,馬上站出了一個高挑的侍應生為他們引路,侍應生們有男有女,極好分辨,他們是場上唯一沒有戴面具的人群了。
二人很快到了前排的卡位,這裡的卡位都是很有意思的,半圓形的座位,仿佛一個被斷成了兩截的大碗,一邊半個,正好形成了四人座的卡位。
最有趣的,這卡位還在緩慢的移動著,恰好以舞池為圓心,形成了一圈,這樣,每一個卡位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同時,也方便客人躍上舞台。
蘇曼和張浩南分坐了卡位的兩邊,立刻揚起頭,好奇的向著四周張望著,並不是所有的卡位都是這樣的設計,再往後一點,是一個個低調隱蔽的六人位,最後是一圈小圓桌,再往外,就是一個個貼著吧檯而立的高腳椅了。
仿佛一朵盛開的蓮花,層層花瓣舒展開。
看出蘇曼的困惑,張浩南輕聲的解釋了起來:“戴著黑色蝙蝠的代表本店的貴賓,一起來的女伴戴著金色紫荊花,表示受到男人的庇護,如果戴的是紅色薔薇,象徵著這位女士是自由之身,其他人可以自由的追求她。”
頓了下,張浩南靠坐在卡座上,向外看去,輕鬆的道:“那邊的侍應生,如果有喜歡的,也可以給他們戴上面具,女的是紫色的罌粟,男的是深藍色的鳶尾。”
蘇曼緩緩的抬頭,對上了張浩南的雙眼,他臉上兩個深深的梨渦,一雙眼卻深不見底,頗有興致的看著她。
這些事情,分明不該叫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知道,可他偏偏說了,話里隱藏的含義讓她心生警覺。
張浩南仿佛沒有注意到蘇曼拉平的嘴角,側頭向著舞台看去,此時正在表演一段佛朗明哥,這是真正的西班牙舞者,舞蹈熱情洋溢,配合著一排四個吉他手的伴奏,裙擺卷出大朵的花,男女舞者間的互動動人心弦。
“這些都是從國外請來的專業舞者,每一場表演都在水準之上——”張浩南的聲音也下意識的壓低,仿佛怕驚擾到了舞台上的舞者們。
蘇曼眯起眼,她也曾經管理過一家酒店,承辦過不少歌舞表演,很容易就看出來,舞台上正在跳的這支佛朗明哥,哪怕拿到歌劇院去也拿的出手。
她終於明白了卡門當年為什麼會在柳城如此火爆,張浩南走的高端路線,用真正的藝術來打動客人。
張浩南站直了身體,伸出手示意道:“走吧,我帶你到樓上看看,等下的壓軸表演,樓上看的更清楚。”
蘇曼應了,跟在他後面向外走去,從第一層到第二層沒有電梯,只有一個長長的側梯,站在樓梯上,恰好可以俯瞰全場。
蘇曼低頭望去,見圓桌旁坐了不少帶著紅色薔薇的單身女士,不時的有侍應生前來邀請她們到六人座位去,她頓時恍然,如果玩的好,自然會再前進一步,到前面更加隱蔽的四人卡座去。
蘇曼收回了視線,她不是衛道士,這裡的女人們並沒有被強迫的痕跡,一切的男歡女愛都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進行,一個成年人應當為她的行為買單。
張浩南眉毛揚起,眼中興味更濃,眼前的少女總是給他無數的驚喜,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膽小沒見識的女孩,會驚叫著瑟瑟發抖的躲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