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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輕輕的把面碗放到了茶几上,看了眼滿臉倦容的馮子期,心中輕嘆,對於這個師傅,她還是很敬重的,雖然馮子期有時候態度惡劣,但是一個人,晚上要去醫院陪床,白天還要訓練她,她又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掃了一眼雜亂的房間,蘇曼挽起袖子,開始打掃起來,她做事也乾脆,直接從陽台上找了個大紙殼箱子,把一干垃圾都丟了進去,接著擦拭家具,清洗地板。
當馮子期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煥然一新的客廳,他怔怔的看了一會,蘇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醒了?我再重新下碗面吧。”
馮子期低頭看著凝固在了一起的麵團,悶悶的說了句:“不用。”
話罷,他端起飯碗,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扒著麵條,一會功夫,那一碗涼掉的麵條連同荷包蛋,都被他吃的一乾二淨。
蘇曼站在他身邊,接過空碗,“要不要再下一碗?”
馮子期使勁眨了下眼睛,聲音低沉:“不用。”
頓了下,他盯著地板上的一點,喃喃的開了口:“以前阿青在家的時候,家裡一直都這麼幹淨。”
蘇曼垂下頭,心中黯然。
馮子期的視線掃到了她手裡的空碗,輕聲道:“她開始的時候手藝不大好,只會下麵條,就每天下一碗麵等我,然後面成坨坨了,她就吃掉,再下一碗麵。”
蘇曼伸手安撫的拍了拍馮子期的肩膀,堅定的道:“阿青姐姐吉人天相,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嗯,承你吉言吧!”馮子期長出一口氣,突覺不對,他一下挺起脖子,惡狠狠的道:“喂,臭丫頭,剛才說什麼呢,阿青姐姐?!”
蘇曼訕笑兩聲:“您這麼邋遢,看上去比阿青年紀大很多呢。”
馮子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從上一次開始到現在,似乎又許久沒有剃鬍子了。
馮子期一下蹦了起來,快速的向著衛生間衝去,蘇曼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微笑。
一個人的精神面貌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的外表,一個人如果連續一個月不洗澡不換衣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人留下神采奕奕的印象的。
馮子期小睡了一覺,又颳了鬍子,換了身乾淨衣服,整個人都精神許多,他手指上一個鑰匙圈轉了轉,叫起了蘇曼:“走,我們下午換了地方上課。”
蘇曼經過一個上午的訓練,對馮子期已經開始有了信心,也不問去哪裡,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後下了樓。
在門口等候片刻,馮子期居然從地下室推出了一輛拉風的摩托!
整體火紅色的流線造型,約有兩米長,看上去十分的壯觀,馮子期看著蘇曼呆呆的樣子,伸手敲了她一個響栗,笑道:“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會騎摩托,還是你老爹教的呢!”
蘇曼一下睜大了眼睛:“他會騎摩托?!”
馮子期瞥了她一眼,笑容越發深刻,隨手把頭盔遞給了她:“他會的可多了,學廚學久了,叛逆期一般都比正常人來的還要兇猛。”
蘇曼戴上頭盔,坐上摩托車,興奮無比的叫道:“叛逆期?他還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馮子期哈哈大笑,從後面看去,他整個寬闊的背都在震動:“他最叛逆的,不就是在十七歲生下了你?!”
話音未落,摩托車已經箭一樣竄了出去,蘇曼一怔,這麼一想,生她的時候,她的父親和母親,也和她現在的年紀差不多呢。
她突然有些理解父母的選擇了,能在那麼年輕的時候生下她,又決定把她養大,最後性格不和而分開,對於那一對年輕的夫妻來說,也是跌宕起伏的人生呢。
馮子期一路風馳電掣,當蘇曼回過神來,發現道路兩邊的建築開始變的稀疏,大片的農田出現在了視野里,忍不住問道:“我們去哪兒?!”
馮子期大笑出聲:“快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蘇曼只得壓抑下滿心的好奇,看著路邊一閃而過的風景,享受著風一樣的快感。
第177章 食材辨別訓練
摩托車終於停了下來,這是一個農莊,蘇曼好奇的跟在了馮子期身後,馮子期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輕車熟路的翻出了兩個瓷碗,拿起暖壺,倒了兩杯水,放到蘇曼面前一碗,自己端起了另外一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蘇曼挑了挑眉,拿起碗,喝了一口,一股涼意從喉嚨滑下,直達胸肺,在這炎熱的夏日,舒服至極。
她知道這是由於暖瓶的功效,暖瓶除了保溫功能,其實也可以鎮涼,像是以前走街串巷的賣冰棍的,就把冰棍放到類似暖瓶的保溫桶里。
看著蘇曼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馮子期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指彈了彈暖瓶,“這玩意還可以煲糖水,你信麼?”
煲糖水?蘇曼睜大了眼睛,果斷的搖了搖頭。
馮子期呵呵笑了兩聲,“把綠豆放里,再灌上開水,悶上一個晚上,第二天倒出來,就成綠豆沙了。”
蘇曼半張嘴巴,覺得難以置信,因為凡是豆子類,諸如黃豆綠豆,在使用前,打成豆漿,或者煮綠豆稀飯,都會事先把豆子泡上一泡,為的是豆子好熟。
而這麼堅硬的豆子,用開水泡上一個晚上就成綠豆沙了?!
馮子期眉毛揚起,“不信你回去試一下好了。”
蘇曼點了點頭,她回去一定要試驗一下,反正現在天氣正熱,弄點綠豆沙放冰箱裡吃,又消暑,又慡口。
和馮子期說話間,蘇曼已經把這屋子打量了個遍,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進門就是堂屋,旁邊的是灶間,院子裡還有一口井,圍著院子,種了一圈樹。
馮子期緩過氣來,大手一揮,“走,我們上課去!”
蘇曼按下滿心疑問,跟在了他身後,院子旁,是大片的農田,一眼望去,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蔬菜,有低矮的茄子,纏在杆子上的豆角和黃瓜,綠色的菠菜,長得茂盛的生菜。
馮子期在黃瓜架前站定,笑嘻嘻的拽下了兩根黃瓜,遞給了蘇曼一根,他把黃瓜在身上蹭了蹭,蹭掉一身尖刺,直接就往嘴巴里送。
蘇曼眨了眨眼:“你怎麼從黃瓜根開始吃?”
馮子期笑了:“這黃瓜嫩,根也能吃,從根開始吃,正好把整根的黃瓜都吃了。”
蘇曼恍然大悟,仿著馮子期的樣子,把黃瓜在身上蹭了蹭,大口的吃了起來。
又甜,又水。
馮子期講解起來:“你看這黃瓜,我們一般見到的黃瓜有兩種,一種是這種淺綠色外皮,比較短小,也比較直的,北方叫旱黃瓜,也叫辱瓜。”
他又從另外一排的黃瓜架上扯下了另外一種黃瓜:“這種外皮深綠色,細細長長的,叫水黃瓜。”
把水黃瓜塞給了蘇曼,馮子期自己又揪了根旱黃瓜:“從名字上,你也能判斷出哪一種更好吃些,辱瓜辱瓜,生吃最好。”
蘇曼望著手裡細細長長的水黃瓜,再看一眼吃的嘎嘣溜脆的馮子期,滿頭黑線。
“好了,現在我要考你了,做菜的話,你會怎麼利用黃瓜?”
蘇曼知道馮子期胸中有溝壑,不然也不會在粥品人生任由顧客點菜,他提出的這個問題,一定有他的深意。
看看面前結的一串串的辱瓜,又看看手裡的細長黃瓜,蘇曼試探著應道:“辱瓜生吃,這種黃瓜炒熟了或者拌涼菜吃?”
馮子期笑了,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眼蘇曼,彎下腰,鑽進了黃瓜架子中,片刻功夫鑽了出來,攤開手,露出了剛剛摘的兩根黃瓜——其中一個不但生的小,而且長得彎彎曲曲,像是天生的畸形,另外一個顯然過了最佳採摘時機,長成了手腕粗的龐然大物。
馮子期一努嘴巴,指了指蘇曼手上的水黃瓜,又指了指身後的黃瓜架上的旱黃瓜:“你要是在菜市場裡買菜,就只能買到這種品相的黃瓜,一個個長得跟雙胞胎似的,這種小黃瓜扭子,和老黃瓜,絕對看不到。”
蘇曼點了點頭,的確,市場上見到的黃瓜都生的橫平豎直,偶有彎曲,也絕對不會彎成這個樣子,一雙腳幾乎踢到了自己的屁股。
馮子期深深的笑了起來,“可是你看,這種小黃瓜扭,醃鹹菜最好不過了,醃出來切成片,拌點醬油香油,加點蒜末,又脆又嫩,喝稀飯最棒。”
他又一揚那個韶華逝光的老黃瓜:“長成這樣的,一般都是留作籽的,不過老黃瓜有個妙用,你知道嗎?”
蘇曼點了點頭:“酸辣湯的天然主料。”
馮子期眉毛揚了揚:“行啊,小丫頭,知道的還不少呢。”
蘇曼訕笑兩聲,老黃瓜天然帶著股酸味,去了皮以後,切成絲,做酸辣湯最好。
馮子期讚賞的點了點頭:“這個黃瓜只是個示範,我的意思是,每一種食材,在不同的階段,我們都可以採用不同的烹飪手段,做成美味佳肴。”
蘇曼立刻舉一反三的道:“就像是菠菜,剛上市的嫩菠菜,直接煮湯就好了,如果老了,就要用熱水多焯一會。”
馮子期大笑出聲:“不錯不錯,所以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辨別蔬菜的不同種類和階段,了解各種菜的特性。”
蘇曼站直了身體,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菜地,知道自己有得忙了。
……
從摩托車上下來,蘇曼的腰都要直不起來了,大部分蔬菜都長得低矮,需要她不停的彎腰,馮子期看著她,笑呵呵的交代:“你要明白,你現在學習這些,都是歐陽明媚他們在小學學過的,你現在不過是補課而已。”
蘇曼默然,馮子期咳了兩聲,又道:“以後就這樣了,你每周去北京飯店上五天班,周末我帶你練習味覺嗅覺,辨別食材。”
蘇曼應了,看著馮子期發動車子,又喊住了他:“師傅,我明天要考試,請假一天。”
馮子期一愣:“考試?什麼考試?”
蘇曼打了個哈哈:“大學入學考,以後要上大學了。”
馮子期眉毛一揚,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大學?嗯,也不錯,那你好好考吧。”
話罷,馮子期絕塵而去,蘇曼回味著他最後的表情,總覺得,瘋子期又在想什麼招折磨她了。
轉身回到了房間裡,打開手機一看,只有寥寥的兩條簡訊,一條是蕭凌通知她到了片場,一條是叫她回家了打個電話。
蘇曼趕緊回了電話,對面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回來了?回來了就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