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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蘇杭肯定的點頭,蘇曼的腦袋登時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不要,我不要做廚師,我沒那個天分也沒那個興趣。”
蘇杭長眉挑起,有些意外,看著蘇曼那麼專心的切著胡蘿蔔丁的時候,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蘇曼不只有熱情,而且很執著,成為一名優秀的廚師最需要的兩項品格她都具備了,剩下的只是經過時間的考驗,成為一名真正的大廚罷了。
蘇杭相信,蘇曼只是還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罷了,到底年紀小,他有義務把她引回正道上來,他的聲音放低,帶了循循善誘的味道:“不做廚子,做一手好菜也很好啊,不是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嗎?”
蘇曼有些詫異的看向蘇杭,後者一臉無辜的看著她,滿臉的純天然,蘇曼認真思考了起來,她的工作能力很強,但是生活上隨了父親,是個徹底的生活白痴。
為了圖省事,常年住在酒店包房裡,從不做任何家務,從不下廚做羹湯,難道這才是她被甩的真相?太沒有女人味了?
蘇曼思緒一下發散開,蘇杭則是毫不放棄的繼續誘惑:“就算為了自己,做上一兩道美食讓自己吃的心滿意足,不也是很幸福的事情麼?”
蘇曼眉頭皺了起來,這話說的,有道理,她重新拿過了蘇杭手裡的大紙,從筆袋裡掏出了一管中性筆,在上面刷刷刷的修改起來:“我要學廚,但是不是為了成為廚師,所以這個訓練強度要降低至少一倍。”
蘇杭不動聲色的看著蘇曼勾勾畫畫,心中卻篤定,蘇曼的性格執拗,到時候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會自動加訓。
就如同切胡蘿蔔丁,第一天,他還當她一時好玩,第二天有些認真了,然後第三天,就連白天的功夫也利用上了,這分明是已經入迷的徵兆!
蘇曼勾畫完畢,把那一張計劃表重新遞給了蘇杭,蘇杭掃了一眼,見她對於練習太極沒有絲毫異議,眉毛挑了挑,開口道:“明天不需要開店,我們就從打太極開始吧。”
蘇曼如出一轍的細長眉毛同樣挑了挑,兩父女一人一間房,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就如同她知道蘇杭那一手見不得人的毛筆字一樣,她從來都沒見過蘇杭打拳,還真有些好奇明天蘇杭怎麼教她。
懷著滿心好奇,蘇曼洗漱後,早早的上了床,出人意料的一夜好眠,她迫不及待的爬起來,換上一身寶石藍運動裝,推開門,蘇杭早已經起身,大床上依然一片凌亂,蘇曼嘴角抽動兩下,隨手關上了她的房門,逐漸合上的門fèng里,同樣凌亂的床鋪一閃而過。
蘇杭端了一個砂鍋進來,米的清香撲鼻而來,他隨手揭開鍋蓋,“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飯最為重要,運動之前不可過飽,亦不可空腹,所以一碗養生粥最佳。”
蘇曼探頭看去,見白粥里浮浮沉沉,花生桂圓,紅棗枸杞,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第012章 陌上少年行
這幾樣都是補充氣血的,一早上打拳,自然要氣血兩旺才好,父女二人一人一碗,吃完了熬的糯糯的甜粥,蘇曼主動去洗了碗筷。
回過頭,看著蘇杭一條破爛的牛仔褲搭配滿是窟窿的白色T恤,蘇曼不懷好意的想,張浩南和蘇杭走的近,也許就因為二人如出一轍的穿衣品味?
只是想到往日裡看著打太極的老大爺,都是一身白色唐裝,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舉手投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蘇杭這種裝扮,說是去蹦迪還差不多。
蘇曼越發不看好蘇杭,心中抱著走一下過場就回的心態跟在了蘇杭身後,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的走著,卻不妨蘇杭突然停下腳步。
蘇曼一下撞在了他後背上,上下牙一合,准準的咬在了舌尖上,疼的她立馬雙眼泛紅,不滿的叫道:“走路幹嘛突然停下來啊啊!”
這連自家家門都還沒出呢,難道不是去附近的公園麼?!
蘇杭長眉揚起:“去哪?我們就在這裡打拳。”
蘇曼半張嘴巴,一下忘記了自己還在泛疼的舌尖,左右望了望,這不是自家的小廚房麼!
站兩個人就只剩下轉身的地方了,還打拳?!
蘇杭點了點頭:“你看好了。”
說著,蘇杭單手提起了灶台上的鐵鍋,手腕翻動間,鐵鍋不斷的顛起落下,便仿佛他正在炒菜一般。
蘇曼的臉瞬間拉黑:“喂,你這樣子很傻餵。”
蘇杭瞥了她一眼,命令道:“看仔細點!”
蘇曼滿心不耐,卻還是按捺住性子看去,只是怎麼看,鐵鍋還是鐵鍋,隨著時間的推移,蘇杭卻似乎不知疲憊依然,鐵鍋始終按照相同頻率顛來顛去。
蘇曼心中一動,想起了蘇杭切墩的時候,看上去也是平凡無奇,深入了解後,卻發現簡單的切墩有著許多的技巧在內。
蘇杭怎樣都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蘇曼想到這裡,態度不由認真了些,她站直身體,眯起眼,細細的觀察著,這一次,她的視線從鐵鍋挪到了蘇杭的手腕上,終於看出了些許端倪。
蘇杭的手腕,在不斷的翻動著!
不不,不是他的手腕在翻動,是他的大臂在動,肌肉篤實的上臂畫著一個個圓圈,如同一個被風吹動的細長柳枝,帶動著身上的柳條枝葉一起擺動。
看到蘇曼若有所思的表情,蘇杭隱隱得意,當初他學廚的時候,師傅就叫他自行領悟,自己明白過來的東西,比別人用嘴巴告訴的要可靠的多。
對廚師來說,什麼東西,都要自己嘗過才知道味道。
學廚的人,首先就要明五味,是謂酸甜苦辣咸,其中苦是五味之首,明了苦以後,吃什麼都是香的了。
顛鍋自然是極苦的,說不上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也要頂著灶房裡的高溫一天三頓的練著。
蘇杭看著蘇曼越來越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鐵鍋從右手自然的交到了左手,同時右手上已經抓了一把鐵鏟!
而隨著右手鐵鏟的加入,蘇杭的手腕又是一變,左手帶動鐵鍋畫上一個圓,右手鐵鏟攪動,又是一個圓,左手縱圓,右手橫圓,一圓將止,一圓又生,圓圓相套,生生不息。
這種高度重複的單調動作,看的久了竟不讓人厭煩,反倒越來越有一種玄妙之美。
看到蘇曼完全沉浸其中,蘇杭手一頓,鍋鏟相交,發出了咣當一聲脆響,蘇曼一下清醒過來,雙眼閃亮的看著蘇杭:“我要學!”
蘇杭笑的異常狡猾:“好。”
半晌之後,蘇曼鬱悶了,她雙手端著鐵鍋,雙腳分開一大步,膝蓋彎曲,大腿下蹲,腰杆挺直,片刻功夫,大腿就開始了顫抖,小腿也在不斷呻吟,蘇曼咬牙切齒的質問道:“非要蹲馬步嗎?!”
蘇杭笑了笑,手裡的鍋鏟在蘇曼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逼得她的臀往上又抬了抬:“什麼功夫都得從蹲馬步開始,下盤穩了,上身才能揮灑自如。”
蹲了五分鐘後,蘇曼的雙腿開始不斷的哆嗦,十分鐘後,她的額頭汗如雨下,十五分鐘後,她的雙腿麻木,全憑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在支撐。
當門外傳來了方烈的叫門聲時,蘇曼覺得天籟也不過如此了。
是以,方烈進門後,蘇曼笑容滿滿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方烈登時受寵若驚,眉飛色舞的把蘇曼看了又看:“早上好哦。”
蘇杭看在眼裡,眉毛挑了挑,“走吧,先去買塗料。”
家裡有一個三輪車,是蘇杭每天買菜騎的,叫方烈坐在了後面,蘇杭蹬起了三輪,往裝修市場去了。
蘇曼則是找了水盆抹布,開始擦拭桌椅,擦拭了兩下後,發現不行,又換了刷子,使大力蹭著,總算把上面一層油污洗淨。
蘇曼就屬於那種特固執的,她平時比較懶散,但是一旦開始做事,又全心投入,這些家務平時不愛干,真幹起來了,又犯起強迫症了,哪怕一個油污擦不掉,也受不了,往往對著一點油污來回反覆的刷上幾十下。
她費力的擦拭乾淨一張桌子後,看著露出的木質原色的桌面,再和旁邊那黑漆漆的桌子對比,登時大有成就感。
正當她端起水盆,準備轉移到下一張桌子時,門口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鈴聲,蘇曼頓住腳步往外看去,蘇曼長腿著地,利落的停下了三輪,方烈卻不在。
蘇曼眉毛揚起:“那小子跑了?”
蘇杭頗有深意的看了蘇曼一眼,沒有吭聲,蘇曼眉頭皺起,什麼意思?
片刻後,一陣嬉笑聲告訴了她的答案,方烈,嚴寧,加上七八個少年,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蘇曼眨了眨眼,這魚釣的,大魚後面還跟了一串小魚。
因了蘇杭在場,少年們並不敢造次,只是對著蘇曼一陣擠眉弄眼,視線在方烈和蘇曼間掃來掃去,表情曖昧的讓人只想揍他們一頓。
方烈看著蘇曼不自在的樣子,對著幾個哥們板起臉,教訓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蘇曼:?
蕭凌愛開玩笑,當下笑嘻嘻的道:“就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蕭凌生的其實是幾人中最好的一個,方烈五官稜角分明,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嚴寧五官柔和,猶如山澗的一道輕風,蕭凌則是眉眼精緻,像極了漫畫中走下的美少年。
蘇曼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怎麼會沒見過呢,洗臉的時候不照鏡子嗎?”
場上一靜,隨即爆發出了鬨笑聲,蕭凌陰鬱的看了蘇曼一眼,懊惱的轉過身子,等兄弟甩了她,再叫她知道小爺有多兇殘!
嚴寧走過來,少年依然穿著白色襯衣,領口微分,映著他白皙的臉,愣是比旁人多出一份乾淨來,對著蘇曼淺笑道:“蕭子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我們沒有惡意的。”
蘇曼眨了眨眼,輕笑道:“我也沒有惡意。”
頓了下,她認真的道:“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
蕭凌再次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他恨恨的瞪著蘇曼,長長的右臂伸出,勾住了笑的合不攏嘴的方烈的脖子,惡狠狠的質問道:“說,要兄弟還是要老婆!”
他聲音刻意壓低,老婆二字還是準確無誤的傳到了蘇曼耳中,蘇曼笑了,這人就是記不住教訓:“你做他老婆不就兩全其美了,絕對的郎才女貌。”
她說完,還故意擠了擠眼睛,一臉心照不宣。
蕭凌嗷的一聲,一口咬在了方烈肩膀上,丫的不行了,他真想把那臭丫頭拎出去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