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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心知伊珩不想搭理他,便打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就看見伊珩忽然閉了眼,偏過頭重新進入睡眠狀態。
拒絕的意思可謂是非常明顯了。
沈玉:「……」
好吧。
這個男主角確實很難套近乎。
沈玉回憶起唐栗第一次來沈家時,也是像伊珩這樣豎起滿身尖銳的刺,只是唐栗防禦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多久,就逐漸變成了乖巧小狗的模樣。
這時,沈玉居然有點慶幸原文的反派是唐栗,而不是伊珩。
沈玉轉回去坐了片刻,便喊來空乘人員要了四條毛毯——他一條,張叔一條,唐栗一條,伊珩一條。
由於沈玉行動不便,只能讓醒來的張叔把毛毯搭到唐栗和伊珩身上。
「張叔,你把栗子的毯子往下拉一點。」輪到唐栗時,沈玉頓時像個操碎心的老母親似的,「他穿著短褲,可能會腿冷。」
張叔應了聲,拉下毛毯遮住唐栗的雙腿。
然後,唐栗的上半身就這麼大喇喇地暴露在冷空氣中。
睡夢中的唐栗似乎覺得有些冷,抱著雙臂,縮了縮肩膀,看起來弱小又無助。
沈玉:「……再往上拉。」
張叔輕輕一拉,這下倒是把唐栗的上半身遮住了,可惜雙腿又露了出來。
沈玉無語,乾脆拿起他身上的毛毯遞給張叔:「一起給他蓋上。」
「這怎麼行……」張叔皺眉,他拒絕了沈玉,又找空乘人員拿來一條毛毯,才總算把唐栗從頭到腳嚴嚴實實的蓋住。
見狀,沈玉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張叔嘆道:「先生,您太操心了,唐栗少爺身體健康,這點涼還是能受住的。」
「萬一他受涼感冒了,到頭來操心的人還不是我。」沈玉說,「注意一點總歸是好的。」
張叔說:「您就是太溺愛他了。」
沈玉笑了笑,沒說話,隨後拉緊身上的毛毯,見時間還早,便準備再睡一覺。
氣氛很快安靜下來。
坐在這一片區域的人幾乎都在睡覺,只有兩三個人在戴著耳機聽歌看書,周遭安靜得仿佛能聽到空氣在機艙里流動的聲音。
伊珩一直在醞釀睡意,卻始終無法入睡。
讓他感到心煩氣躁的是,只要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剛才沈玉盯著唐栗睡顏傻笑的畫面。
他知道唐栗只是沈玉收留在沈家的孩子,卻不知道沈玉會這麼用心的對待唐栗,好像唐栗真的是他親生兒子一樣……
伊珩想不通——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沈玉這樣的人呢?
就連他的親生父母都做不到對他這麼無微不至的關心,可沈玉卻能把他的關切和體貼全部放在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身上。
伊珩想起他那個時常扇他巴掌的母親,以及那個為了維持表面婚姻從而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的父親……
突然間,他很嫉妒唐栗。
伊珩緩緩睜開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搭在他身上的暗紅色毛毯,他悄無聲息地扭頭看向旁邊熟睡的唐栗。
唐栗身上有兩條毛毯,一條搭在他身上,一條搭在他腿上,並且在沈玉的叮囑下,那個管家把毛毯捻到唐栗的脖子下面,把唐栗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反觀自己,毛毯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伊珩垂著腦袋,目光怔怔望著自己身上的毛毯許久。
下一秒,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意順著喉管涌了上來。
第40章 第四十章
那股酸意在頃刻間把伊珩的大腦占據得滿滿當當。
每當這個時候, 他就會回想他與他父母相處的點點滴滴,然後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他不是「伊珩」就好了……
伊珩在心裡想著, 與此同時, 他的目光流轉到唐栗安靜的睡臉上, 這一刻, 他竟然產生了如此強烈的和唐栗互換身份的念頭。
其實早在唐栗父母的死亡鬧得沸沸揚揚時,伊珩就知道了唐栗這個人的存在。
當時他對唐栗還抱有些許同情,以為自己找著了同類。
沒想到……
伊珩自嘲地掀起嘴角。
是他自作多情了,唐栗和他根本不是一類人,至少唐栗的運氣比他好。
伊珩緩緩收回在唐栗臉上游弋的目光, 沉思半晌,復又看向左前方的沈玉。
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清楚看到沈玉的側臉,沈玉長得清秀溫潤,渾身的氣質如同一塊打磨得光滑圓潤的玉石, 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哪怕沈玉睡著後, 臉上的表情也是放鬆狀態, 眉宇舒展,嘴角微勾——和他那個暴力成性的母親和膽小畏縮的父親完全不一樣。
可奇怪的是,伊珩明明記得以前的沈玉沒有這麼平易近人, 他跟著他爸和繼母去過不少沈玉出席的晚宴, 那時的沈玉凶起來能三言兩語把隨行助理罵哭。
真是奇怪。
才一兩年不見, 一個人的性格居然會有這麼劇烈的變化。
伊珩想得入神,忽然感覺他的手臂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轉頭看去,便對上一雙黝黑的眸子。
原本睡得很沉的唐栗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 他整個人都蜷縮在毛毯里,頭髮有些亂糟糟的,睜著那雙漂亮的鳳眼,波瀾不驚看著伊珩。
伊珩迅速轉開視線,閉眼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