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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跪拜就是唐栗和張叔的事了。
路過嚮導所說的紅頂廟宇時,唐栗突然推著沈玉的輪椅一個勁兒往前走,恨不得離那座廟宇遠遠的,張叔和兩個保鏢都看出了唐栗的小心思,一聲不吭地緊隨其後。
直到走出很遠的距離,唐栗才放開沈玉的輪椅。
沈玉深吸口氣:「唐栗……」
「對不起!」唐栗在道歉上毫不含糊,可憐巴巴地望著沈玉說,「沈玉哥哥,我錯了。」
沈玉:「……」
唐栗都這麼主動認錯了,他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憋了半天,憋得沈玉的臉都有些紅了,他緩緩將內心那口濁氣吐出來,喪氣道:「哎,算了……」
唐栗笑得眼睛都彎了,上前摟住沈玉的胳膊,用臉在他身上蹭了蹭,像只撒嬌的小寵物似的,聲音也軟軟糯糯:「沈玉哥哥,你真好。」
沈玉拿唐栗沒轍,伸手更加用力地蹂/躪唐栗那一頭鬆軟的髮絲。
唐栗沒有掙扎,半眯著眼,似乎非常享受沈玉的撫摸。
等到前面的一大一小走開後,後面表情僵硬的張叔才有所鬆動,他轉頭看了眼臉上同樣寫滿一言難盡的兩個保鏢。
三個人對視半晌,一齊嘆了口氣。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家先生可能會被那個孩子吃得死死的,也不知道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會不會對沈家造成某些影響。
張叔想起外面有關於沈家的傳聞,以及那些說唐栗即將成為沈家繼承人的話,頓時心裡有些凝重。
·
寺廟後院有一處許願牆。
上面密密麻麻的掛著寫了字的木牌。
沈玉對這些東西不太感興趣,主要是懶得在木牌上寫字。
不過本著來都來了的心態,沈玉還是吩咐張叔去拿了兩塊木牌過來,並把其中一塊木牌和一支記號筆遞給唐栗。
唐栗好奇地瞅著沈玉手中的木牌,問道:「沈玉,你要寫什麼?」
沈玉想了想:「家人健康平安,你也快快樂樂的長大。」
可惜這塊木牌只有他的巴掌那麼大,再加上記號筆寫出來的字很粗,沈玉根本沒法在木牌上寫這麼長的一句話。
於是沈玉很機智的換了個更重要的願望——希望公司不要破產。
站在沈玉身後的張叔看到木牌上的幾個字,嘴角抽搐兩下,又無奈又好笑。
沈玉讓張叔把他的木牌掛到許願牆高處,又歪著腦袋去看唐栗的木牌。
唐栗就在沈玉旁邊,正低著腦袋,一隻手托著木牌,另一隻手拿著記號筆,在木牌上慎重的一撇一捺地寫字。
不得不說,唐栗寫出來的字十分好看,儘管他不太方便的拿著記號筆,也有種一氣呵成的感覺,看得出來小時候有學過。
然而坐在輪椅上的沈玉並沒有站著的唐栗那麼高,他拉長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唐栗寫在木牌邊緣的一兩個字。
沈玉探頭探腦半天,什麼都沒看到,最後鬱悶地開口道:「栗子,你寫了什麼?」
他原以為像唐栗這樣的小孩子會不好意思把寫下的願望給別人看,哪知道唐栗手腕一翻,大大方方的把木牌遞到沈玉眼前。
上面清楚寫著——
我們都不結婚。
沈玉呆愣了好久,一時間更加鬱悶了:「哪有一輩子和哥哥生活的道理?」
唐栗歪了歪頭,安靜看著沈玉,沒有說話。
沈玉被唐栗懵懵懂懂的目光看得心軟,抬手用食指在唐栗鼻尖上颳了一下,笑著說道:「你就不怕以後被別人說閒話嗎?」
唐栗不以為然:「我被說過的閒話還少嗎?」
沈玉一下子就噎住了。
在唐栗的堅持下,那塊寫著奇怪心愿的木牌被張叔掛到了沈玉木牌的旁邊,乍看之下,沈玉和唐栗的心愿都非常搞笑。
中午,他們順便在寺廟裡吃了些齋飯。
嚮導和廟裡的住持很熟,又有張叔的遊說和捐贈,一年到頭都不會露面幾次的慧淨大師居然主動要求見上沈玉一面。
見面的時間定在下午兩點鐘,沈玉瞧著還早,便趁著唐栗和張叔等人休息時,獨自去後院逛一逛。
其實他是想拿掉那兩塊寫有他和唐栗心愿的木牌,可能有做賊心虛的成分存在,他很害怕自己越是在意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還有唐栗的心愿……
真的很奇怪了。
有些時候,沈玉也會被唐栗那近乎瘋狂的獨占欲嚇到。
午後,許願牆這邊沒什麼人,就連在這裡發放木牌的僧人也不知所蹤。
沈玉在許願牆前望了半天,也找不到把那兩塊木牌取下來的方法。
就在這時,一個模樣清雋的年輕僧人緩慢踱步到沈玉面前,雙手合十說了聲善哉,溫和的詢問沈玉有何需要幫助的地方。
沈玉有些尷尬,指了指他和唐栗的木牌,說想把那兩塊木牌取下來。
僧人抬頭看了一眼木牌,也沒懷疑那兩塊木牌究竟是不是沈玉掛上去的,二話不說便幫他取了下來。
沈玉收起木牌,笑道:「謝謝。」
「施主客氣了。」僧人眉目和藹地微微點了下頭,然後靜靜注視著沈玉。
不知為何,明明僧人的目光非常平靜也非常親切,可是沈玉在這一刻陡然生出一股被看穿的驚慌感,他甚至沒有膽子回視僧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