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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那個女人愈發絕望以及恐懼的尖叫聲, 唐栗拳頭下的沈嶸掙扎力度越來越小, 甚至再也沒有力氣抬起雙手護住腦袋。
唐栗收起拳頭,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用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已然昏死過去的沈嶸。
儘管沈嶸已經被揍得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臉上的鮮血完全覆蓋了五官, 卻仍然不足以熄滅唐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唐栗沉默半晌,轉頭瞥見放在茶几上果籃里的水果刀,一時間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身體憑藉本能反應的走過去拿起水果刀。
女人的尖叫聲再次響起:「天啊!你瘋了嗎?!你不能殺他啊!」
唐栗怒吼:「閉嘴!」
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抱著雙腿,縮在床腳,瑟瑟發抖。
唐栗心想,他確實瘋了。
只要回憶起剛才進門時看到的那一幕,他都有了把沈嶸這個畜生千刀萬剮的想法。
那可是沈玉……
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求而不得、想永遠綁在身邊保護的沈玉,怎麼可以被別人這樣陷害……
反正現在沈玉已經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那就這樣吧。
唐栗自暴自棄地舉起水果刀,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眼睛發酸,那股酸意直接卡在他的喉管里,讓他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他閉上眼,在黑暗中描繪出沈嶸脖頸的形狀,轉了轉手腕,便要紮下去——
就在這時,一雙手狠狠抓住了唐栗的小腿。
唐栗愣了愣,緩緩睜開眼睛,低頭看去。
只見原本半夢半醒躺在床上的沈玉不知何時清醒了大半,但是他身上的麻藥效果還沒有完全消散,剛才是硬著頭皮爬下床,又爬到唐栗腳邊,好在唐栗所站的位置距離床邊不遠。
對上沈玉的視線後,唐栗懵了一瞬,眼底的殺意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殆盡。
「夠了。」沈玉艱澀地開口,「栗子,夠了。」
熟悉的稱呼讓唐栗臉上的面具徹底崩裂。
他鬆開手,水果刀啪嗒一聲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唐栗眼睛發酸,鼻尖發酸,連胸腔里也被鋪天蓋地的酸意占據得滿滿當當。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被一層水霧覆蓋。
他很拼命的想要忍住淚水,可惜無論如何都忍不住,到最後,只能任由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湧出眼眶,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下去,淚痕在他臉上縱橫交錯。
這一刻,唐栗哭得像個受到欺負的孩子,哭得格外傷心。
「沈玉……」唐栗將沈玉抱進懷裡,一邊邁開步子往門外走一邊結結巴巴地哭著道歉,「對、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我錯了,我、我不應該向你發脾氣,我該親自送你上來……」
沈玉的意識還有些模糊,然而唐栗的哭聲猶如被喇叭放大了一樣,在他耳邊響徹個不停。
哭得他頭疼,心也疼。
「別哭。」沈玉輕輕地嘆口氣,把腦袋靠在唐栗胸膛上,他想抬手替唐栗拭去臉上的淚水,無奈他四肢根本沒什麼力氣,只有無措地安慰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
唐栗還在哭:「對不起。」
沈玉說:「我沒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夠警醒。」還以為在自家酒店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沒想到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沈嶸竟然會在沈老爺子的眼皮底下對他動手。
唐栗垂眸看著沈玉泛起酡紅的臉,濃密的長睫全被淚水浸濕,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哪怕是唐栗小時候,都沒有哭得這麼厲害過。
沈玉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看起來可憐極了的大男孩。
不過很快,沈玉就發現自己的重心偏了——眼下有個更加需要他擔心的問題。
之前那個女人往沈玉嘴裡塞了不少藥,雖然沈玉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但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出那些藥的用途。
當然,已經不需要沈玉特意去猜,那些藥的功能貌似開始在沈玉的身體裡發揮作用了。
熱。
非常熱。
這是沈玉目前為止最大的感受。
他的呼吸頻率很快變得急促起來,甚至需要張開嘴,大口地吸入新鮮空氣。
冰涼的氣體讓沈玉飄忽的理智好歹回籠些許,卻只是杯水車薪罷了,他渾身燥熱難耐,仿佛身體深處揣著一股火,急需要一盆涼水去澆滅它。
唐栗抱著沈玉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沈玉放到床上。
「你等一下。」唐栗摸了摸沈玉滾燙的臉,眼中的擔憂幾乎要凝為實質,「我給劉醫生打個電話。」
說著,唐栗便要走開。
「栗子!」沈玉靠坐在床頭,慌忙拽住唐栗的手臂,像只無助又可憐的小獸,「你別走。」
這會兒的唐栗已經停止了哭泣,只是眼睛和鼻尖仍舊泛著紅,頗顯狼狽。
「怎麼了?」唐栗說,「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喊劉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沈玉急忙道:「別,別喊劉醫生。」
唐栗面露疑惑:「為什麼?」
「……」沈玉頓了一下,一時間羞於啟齒。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唐栗說起這個話題,他也不好意思對唐栗說他被人下了藥,還是需要解決一下的春/藥。
沉默許久,眼見唐栗又想去找張叔,沈玉咬緊牙關,忍耐著身體裡愈發膨脹的欲望,十分艱難地說:「我很好,你不用管我,讓我休息一會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