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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果然還在記仇。
沈玉和唐栗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張叔面無表情地盯著沈嶸,孤零零坐在一邊的領導則是一頭霧水地抓了抓頭髮,茫然的視線在沈玉和沈嶸之間徘徊。
偏偏這個時候,沈嶸還不罷休地開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玉哥。」
話音剛落,原本紋絲不動的唐栗猛地從餐椅上站起來。
椅腳摩擦木質地板時發出難聽的吱呀聲,在落針可聞的包廂里十分刺耳。
猝不及防的沈嶸和領導都被唐栗的動作嚇了一跳,詫異的瞪圓眼睛看向他。
唐栗眼角挾著難以掩飾的戾氣,微眯起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沈嶸,臉上的黑色霧氣幾乎是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來。
就在唐栗要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沈玉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栗子。」沈玉喊道。
唐栗愣了愣,下意識轉頭看向沈玉,縈繞在眼底的戾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怎麼了?」沈玉扯著嘴角,笑了笑說,「你想去洗手間嗎?」
唐栗沉默許久,似是在悄悄觀察沈玉的情緒,見沈玉並沒有受到沈嶸剛才那番話的影響,才又悄悄鬆了口氣。
「嗯。」唐栗思慮片刻,然後乖乖點頭說,「我想去洗手間。」
沈玉笑著揉了揉唐栗的腦袋:「讓張叔陪你一起去吧。」
張叔聞言,立即起身,領著唐栗離開了包廂。
直到聽見身後的包廂門喀嚓一聲關上後,洋溢在沈玉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淡了下去,他神情冰涼看向沈嶸,啟唇道:「你想怎麼樣?」
沈嶸沒想到沈玉會這麼直白,怔愣兩秒才故作無辜地說:「玉哥,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千萬別當真啊。」
頓了頓,他倏地想起什麼,咧唇笑道,「況且和九年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比起來,我這個玩笑還真不算什麼。」
面對笑容滿面的沈嶸,沈玉一點都笑不出來:「看來你還在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沈嶸歪了歪腦袋,似乎對沈玉的話很是不解,他像是非常疑惑地問道:「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輕而易舉忘記那件事嗎?」
沈玉說:「會。」
聽到這個回答的沈嶸有瞬間的驚訝,緊接著,嘲諷之意如同墜入清水中的一滴黑墨,迅速在他面頰上蔓延開來。
「不愧是玉哥,工作上鐵面無私,感情上也毫不拖泥帶水。」沈嶸面帶假笑,抬起手不疾不徐地拍了幾下巴掌,「所以小婷對你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一件用不上的棄物,還是在我面前炫耀的勝利品?」
「都不是。」沈玉面無表情道,「對你而言,她是你們那段感情中的背叛者,對我而言,她同樣是我們這段感情中的背叛者。」
沈嶸霎時噎住。
「沈嶸。」沈玉嗓音低沉地喊了他的名字,「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杜娉婷,我都已經做到仁至義盡的地步,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學會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也請你收起你那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的受害者心態。」
「……」沈嶸沉默了,確切來說,應該是他被沈玉的伶牙俐齒驚住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沈玉竟然還有這麼能說會道的時候。
簡直跟以前沉默寡言的沈玉大相捷徑。
沈玉不動聲色地操控著輪椅,繞過半個餐桌來到沈嶸面前,他微笑著拍了下沈嶸的肩膀,緩慢湊到沈嶸耳邊說:「我可以容忍你的一切,但是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涼颼颼的語調仿佛帶著一股冷氣,吹在沈嶸耳畔。
沈嶸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余光中看著沈玉那張仍舊笑容溫和的臉,卻感覺那張虛假的笑臉下隱藏著數不盡的惡意。
生平頭一次,沈嶸產生了懼怕沈玉的念頭。
不得不承認,他成功被沈玉威脅到了。
秉著呼吸等到沈玉拉遠距離後,沈嶸咽了口唾沫,佯裝鎮定地說:「你的底線就是唐家那個孤兒?」
沈玉笑吟吟地看他:「若是你不信,大可以親自試一試。」
沈嶸:「……」
直覺告訴他,沈玉沒有在開玩笑。
既然雙方已經把話說開了,沈玉便沒有繼續呆下去的打算,他轉頭向恨不得把自己縮到牆角的瑟瑟發抖的領導告了別,隨即坐著輪椅準備離開包廂。
「玉哥。」沈嶸突然喊。
沈玉停下輪椅,卻沒有回頭的意思。
「如果小婷回來了。」沈嶸說,「你還會重新接納她嗎?」
沈玉皺起眉:「她要回來了?」
「不知道。」沈嶸急忙否認,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我是說如果。」
沈玉回頭,神情溫柔地對著沈嶸粲然一笑:「你至今還念著她,我這個當兄長的又怎麼好意思再次把她搶走呢?到時候我會跟家裡的長輩說一下,讓他們成全你們。」
沈嶸:「……」
不知道是不是沈玉的錯覺,他居然從沈嶸的表情中看出幾分猙獰的意味。
出了包廂,沈玉就看到張叔和唐栗站在外面等待,兩個保鏢也規規矩矩守在旁邊。
沈玉對唐栗招了招手:「過來。」
唐栗立即像條小奶狗似的,顛顛跑到沈玉身前,用臉頰蹭了蹭沈玉的手心。
沈玉被唐栗耳前的碎發蹭得手心發癢,又捨不得拿開手,他順勢捏了捏唐栗的耳朵,笑著問道:「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