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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見狀,頓時心疼得連呼吸都停滯了兩秒。
他拿起唐栗受傷的手小心翼翼觀察片刻,無奈身上沒有帶紙巾,只能讓唐栗扶著他坐上輪椅,兩人一起回原先休息的地方找張叔。
張叔和嚮導都被沈玉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他們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就聽到沈玉問他們有沒有酒精和棉簽之類的東西。
於是嚮導趕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出去找寺廟的工作人員拿酒精和棉簽。
張叔看了眼手錶,低聲對沈玉道:「先生,快到兩點鐘了。」
沈玉沉默地點了點頭,他依然抓著唐栗的手腕,垂眸看著從傷口裡浸出來的絲絲猩紅的血液,放空的腦子裡卻浮現出那個僧人說過的話。
他知道他在悄無聲息的改變著唐栗的命運。
可是他不知道……
這些改變對唐栗而言,是好還是壞。
沈玉抬頭看向唐栗,剛好對上唐栗目不轉睛注視著他的黑眸,透亮的眸子裡清晰的倒映出他那張惶恐不安的面容。
唐栗看著他的目光總是那麼專注,仿佛這世間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到他。
隨後,唐栗問:「你怎麼了?」
沈玉說:「沒什麼。」
顯然唐栗並不相信沈玉的回答,歪著腦袋打量起沈玉的表情,又說:「你好像很不開心。」
沈玉有些詫異唐栗在情緒上的敏感程度,勾著唇角笑起來,用另只手揉著唐栗的頭髮:「我沒有不開心,可能有點累了吧。」
唐栗抿著唇,沒有戳破沈玉的謊言。
不一會兒,嚮導便提著一個醫藥箱回來了,她動作麻利地為唐栗的雙手做了簡單的包紮,當嚮導歸還完醫藥箱回來時,身後跟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不久前才和沈玉說了話的慧淨大師。
沈玉:「……」
光是看到慧淨大師那張慈眉善目的臉,他就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偏偏嚮導沒有看到沈玉驟然變得僵硬的表情,一邊請慧淨大師進入屋子,一邊熱情地招呼道:「沈先生,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住持,慧淨大師。」
說著,嚮導又轉頭對慧淨說,「大師,他就是從帝都過來的沈玉先生。」
沈玉頭疼不已,恨不得帶著唐栗當場甩手走人,可是礙於情面,他掙扎過後,還是硬著頭皮向慧淨問好。
慶幸的是,慧淨沒有當著其他人的面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他的反應就像是第一次見著沈玉,打完招呼後便讓屋內的人挨著在桌前坐下。
聽說慧淨在圈子內外都非常出名,甚至有外國人不遠千里的跑來請求見他一面。
也就沈玉這個外來者沒怎麼聽過慧淨的名聲,不過從慧淨第一眼就能看穿沈玉的真面目來看,慧淨確實很有本事。
接下來的談話內容,沈玉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直到一個小時後,慧淨起身,沈玉終於鬆了口氣。
離開前,慧淨不知從哪裡拿出張名片,遞給沈玉:「沈先生,相逢即是緣,你我緣分一場,日後若是遇到難題,可以與我聯繫。」
沈玉驚訝地接過名片:「謝謝。」
慧淨溫和地笑了笑,轉身和嚮導一起離開了屋子。
下山回到酒店後,沈玉才想起把慧淨給他的名片拿出來瞅一眼,底圖為米白色,上面簡潔明了的寫著慧淨的名字和一串手機號碼。
沈玉沉思半晌,把名片和從許願牆上取下來的兩塊木牌一起塞入行李箱最下層的口袋裡。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
沈玉一行人已經在貴賓候機室等著了,還有半個多小時登機,沈玉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忽然手機屏幕一閃,一個號碼打了進來。
是沈嶸。
沈玉接起電話,未等他出聲,手機里陡然傳來沈嶸那充斥著怒氣的聲音:「你把康林安排過來是什麼意思?我們公司有獨立的運營模式,你們冒然插手只會壞事!」
沈玉被沈嶸理所應當的態度逗笑,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和沈嶸有過多糾纏,冷聲道:「難道我在人員調動方面還要經過你沈經理的允許嗎?」
沈嶸霎時噎住,良久才說,「總公司的人對分公司的業務不了解,直接安插過來會……」
沈玉打斷沈嶸的話:「那就慢慢了解。」
沈嶸:「……」
雙方沉默了將近半分鐘,就在沈玉以為沈嶸會結束通話時,忽然聽得沈嶸咬牙切齒地開口:「玉哥,你這是存心和我作對嗎?你明知道我們公司一直在獨立運作,很多工作跟你們總公司根本接不上軌。」
「我把你們放養久了,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單獨的個體了?」沈玉停頓數秒,倏地笑道,「如果你不服我的決定,那我建議你出去獨立門戶,至於長輩那邊,我可以替你說情。」
「你!」沈嶸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好得很。」沈玉說,「被你惦記了快十年,我怎麼敢讓你失望呢?」
沈嶸狠狠喘了幾口氣,隨即直接掛斷電話。
沈玉面不改色的收起手機,轉頭就看到坐在旁邊的唐栗一瞬不瞬望著他。
「有什麼好看的?」沈玉笑得無奈,伸手遮住唐栗的眼睛。
唐栗紋絲不動,眨了眨眼,小扇子一般濃密的長睫在沈玉手心裡掃來掃去,癢得沈玉很快就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