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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撓了撓頭,紅著臉點頭應下。
“用膳吧。”嬴政再看兩個兒子一眼,無比心塞的舉起筷子,他看著圍坐在身側的兩個兒子,心中忽然想:本該一人一張桌案,要不是胡亥小時候撒嬌賣痴,他也不會漸漸養成與子嗣圍坐而食的習慣,更不會年歲月大越喜歡跟孩子閒聊。
若是胡亥沒有得到自己的喜愛,恐怕自己對扶蘇器重不減,卻不會與外柔內剛的長子關係如此融洽。
真是一飲一啄,讓人沒處生氣。
心中有了感慨,嬴政終於對兒子攪合在一起的事情釋懷。
正在這時,李斯被內侍引著走進門中,臉上帶著笑,主動開口道:“陛下,臣已讓國尉服下天賜神丹。”
胡亥聞言猛地站起身,瞪著嬴政不敢置信的說:“阿爹,你沒吃藥?!”
☆、第146章 我有特殊的思考技巧
嬴政臉上尷尬神色一閃而逝,他當然知道兒子是好心,可自從服下御醫調配的解藥,身體早無大礙,再沒有過餘毒纏身之痛,自己服藥以求心安和賜藥給國之重臣,這其中意義根本不同!
嬴政心裡清楚,若沒有尉繚定下對六國的具體分化策略,以及提出了重視策士的遊說作用,哪怕他和李斯兩人明白先對哪個國家下手,大秦想要吞併六國,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輕鬆,可以說秦朝的建立,尉繚至少占了三分之一的功績!
更何況,這枚丹藥來的又如此及時,尉繚剛剛病倒,胡亥出門遊玩就得到,若說不是賜給與國有功的尉繚,嬴政根本不相信。
但理由再充足,嬴政對上幼子指責的眼神,還是心虛不已。
他閃避開胡亥直白的視線,清了清嗓子,轉頭對李斯說:“國尉身體現在如何了?”
李斯再胡亥公子開口之後便清楚自己似乎牽扯進了始皇帝父子的齟齬之中,不過他身份特殊,和嬴政是兒女親家,自然沒有其他大臣那麼多的忌諱,知道始皇帝用自己當擋箭牌,也不戳破,直接轉過臉直面著嬴政,像是沒看到胡亥公子臉上的怒容似的,語聲含笑的回答:“多虧陛下賜藥,守著國尉的御醫在國尉服藥後三個時辰扶脈三次,大呼出人意料之喜,國尉體內沉珂已去十之六七,眼見著變好了!”
嬴政原本轉頭面向李斯只為了躲避兒子指責的眼神,現下聽到尉繚身體真的大好,不由得喜上眉梢,真的將胡亥的小脾氣忘之腦後,激動的站起身,一連串的吩咐:“鑫緹,快去套馬,朕要出宮探視尉繚——不不不,朕還是不親自去了,否則他必然要抱病起身迎接朕,說不定會再傷了身體。”
“扶蘇,你帶著胡亥去!”嬴政驟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向長子,他視線掃過臉上尤帶不服神色的胡亥,沉聲道,“好好教導胡亥一番,他該懂事兒了。”
嬴政從來沒對胡亥說過重話,今日話中暗示出的不滿足以令胡亥心驚,他面色一白,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扶蘇聽到嬴政的話,心情也如同遭遇狂風暴雨的摧折般漂浮不定,發現胡亥臉色慘白的模樣,他上前一步擋在胡亥身前,替他遮去嬴政銳利如刀鋒的目光,語調溫和的回答:“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不會讓國尉再受勞累的。”
語畢,扶蘇握住胡亥冰涼的手掌,在他手背上輕拍幾下以作安撫。
扶蘇明白父皇的意思,現在當著李斯的面卻沒辦法對胡亥名言,胡亥原本被父親指責,只是被嚇了一跳,現在一得到扶蘇的安慰,心裡竟然隱約感到一陣陣的委屈,用力抓住扶蘇的手掌不放,垂下頭抽了抽發酸的鼻子。
嬴政眼中心疼一閃而過,卻繼續板著臉,不肯安慰胡亥,他板著臉,不耐煩的說:“還不快去。”
“兒臣明白。”扶蘇好聲好氣的答應一聲,毫不遲疑的轉過身,牽著還不停回頭看向嬴政的胡亥大步向外走。
一登上始皇帝平時乘坐的王車,胡亥立刻丟開扶蘇的手掌,然後又猛然抓回自己手裡,將臉蛋埋在他掌心,悶著聲音說:“我現在是不是有點恃寵而驕?”
扶蘇伸出另一隻手,順著胡亥仍舊顯出青年單薄的脊背輕輕摩挲,溫和的說:“父皇一如既往願意嬌寵著你。”
“……只是不肯再讓我看不懂朝堂的風雲變幻了。”扶蘇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打濕了,胡亥微微抬起頭,卻仍舊垂著臉不肯與他對視,只是伸手抹去自己眼裡流出的淚水,未帶哽咽的繼續說,“阿爹根本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尉繚……尉繚是對國家有著很大的貢獻,可阿爹沒給他高位嗎?沒準許他見王而不拜嗎?沒賜予他無上的光榮嗎?阿爹把能賜給臣子的都給尉繚了!他為什麼還要把能解毒的丹藥也送過去,阿爹明明自己身上還有餘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