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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對自己很惱火,因此,他明知道從寢殿走出的美人們不過是為了好好活下去而對天下唯一的君王邀寵,仍舊對這些美人升起遷怒的情緒,恨不得她們全都消失不見。
Σ(っ °Д °;)っ等等,我忽然意識到讓父皇后宮的女人都滾蛋是個很容易實施的辦法!
胡亥黑白分明的雙眸霎時she出驚喜的神采,他趕忙垂下頭掩飾住臉上的笑容,呼吸卻因為興奮而微微加快。
“胡亥公子,夜裡涼,陛下喚你進去。”一名年輕的宮人走到胡亥面前輕聲重複嬴政的提醒。
這句平平常常,甚至可以說出現頻繁的叮囑霎時讓胡亥鼻腔一陣酸澀,他胡亂點頭,匆匆走進寢殿之中。
殿內雖然已經收拾停當,連大門和窗戶也敞開了通風,可男女糾纏後特有的氣味兒仍舊盤桓不去,胡亥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直接撲到嬴政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聲音低微、語速卻飛快的說:“阿爹要長長久久陪著胡亥,您別總是不注意身體,胡亥會擔心的。”
胡亥這幾年個子長得飛快,簡直像是抽了苗的稻子,平日裡對嬴政說得最多的話永遠是被他掛在嘴邊上念念不忘的長兄,人雖然圍繞在嬴政左右,可近幾年與他都沒有什麼親昵的接觸了。
嬴政心裡明白孩子越長越大,對父親自然表現得越來越疏遠,因此,心中雖然頗為失落,卻也不曾說過胡亥什麼,但眼下被幼子這麼渾身顫抖的緊緊抱住不放,不由得想起胡亥小時候做了噩夢纏著自己不敢單獨入睡的模樣,心中一片柔軟。
嬴政語調輕柔的嘆息一聲,伸手輕輕順著胡亥脊背拍打,等他自己放鬆了手臂的力道才開口說:“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健壯著呢,不信明日朕帶你出去打獵!”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幼子難得如此親昵的粘著自己不放,嬴政心裡十分得意,嘴上卻抱怨道:“再說,哪有君王夜裡沒有美人伺候的,你說風就是雨的跑過來打擾朕,果然是朕平日裡對你太放縱了!”
胡亥不滿的勒緊嬴政的脖子,從喉嚨里小聲咕嚕:“御醫都說了,讓您節制房事,別說一晚上好幾個,就算一旬一個我還嫌多呢。哼,阿爹也不看看,她們都長得跟吸人精氣的妖精似的,哪有咸陽宮中的美人們端莊婉約,反正我不喜歡,阿爹晚上就要一個人睡。”
戰國幾百年,各地民風服侍差異極大,秦境之中女子為了便於勞作,服侍本就便於保守樸素,自然不能和崇尚奔放艷麗的楚境美人相提並論,這本來不算是什麼問題,但話到了胡亥嘴裡就帶上告黑狀的嫌疑,而且胡亥說出這些話來,嬴政偏偏反駁不了——誰讓他一路上憋壞了,入壽春宮當日就宣召了許多美人呢?
被親兒子堵得說不出話來,嬴政只好尷尬的轉移話題:“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不睡?看看身上凍得,嗯?連衣袍也不知道穿好。”
胡亥明白讓老父親掛不住面子,他自己也就快留不住里子了,因此順著嬴政的意思轉移話題,露出羞赧的神色鬆開手臂,坐到一旁攏緊身上的斗篷,小聲道:“我這是擔心阿爹。”
嬴政臉上緊繃的肌肉果然鬆弛下來,口氣和緩的說:“鑫緹說你這麼個大晚上還要把御醫都折騰起來?”
“阿爹,看看也無妨,就當是讓我放心。”胡亥牽著嬴政的手不放,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關懷。
嬴政無可奈何的蹙眉苦笑,認命的抹了一把臉,嘆息著說:“要不是朕准了此事,鑫緹還能不在殿中伺候嗎?”
嬴政說完這句,抬手揉了揉胡亥的發頂,囑咐道:“朕自己等著御醫來就行了,你回去歇息吧,在此停留不了幾日,你趁機解解乏,不然路上又沒辦法好好休息了。”
胡亥毫不遲疑的搖頭拒絕,根本不吃嬴政柔聲軟語這一套,表現得十分堅持:“我要親耳聽見御醫們說了阿爹身體無事才能放心,阿爹最喜歡逞強了。”
嬴政臉上一僵,尷尬的摸了摸自己鼻子,然後他抬起頭若無其事的向一腳踏進寢殿門的御醫們威脅道:“朕身強體壯,諸位愛卿也這麼覺得吧?”
幾位年老的御醫在嬴政充滿壓迫力的目光下垂首不語,奮力堅持住身為醫者的底線,夏無且更不給面子,繼續抬腳跨入殿門,直接舉起三根手指搭在嬴政的腕脈上檢查起來。
嬴政霎時沉下臉,胡亥“咳咳”的輕聲咳嗽,眼神直直落在他身上,看得嬴政撇開臉不好意思繼續威脅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