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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忍不住笑出聲,緊了緊懷中的幼童,柔聲道:“好,大哥今日起掛著守宮,不摘下去了。”
扶蘇與胡亥兩人兄弟情深,言笑晏晏,未曾下車的嬴政卻僅僅抓住王車護欄,眉頭緊皺,心中驚疑不定。
龍紋玉佩和守宮?!
長子與幼子之間的互動簡直讓嬴政不安到了極點,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推著事情往可怕的方向滑去。
他強行撐起笑容下了王車,拍了拍扶蘇的肩膀,認真看著扶蘇的模樣欣慰的說:“你長高了。”
扶蘇抱著胡亥單膝跪地,像個秦軍士卒般對嬴政拱手成禮,朗聲道:“千夫長扶蘇,恭迎大王御駕親臨軍中。能得大王親臨,我軍必可威震趙軍,將他們一舉殲滅!”
嬴政面上飛過一抹詫異的神色,抓著扶蘇手腕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好奇的說:“今日竟然是王翦對趙軍發起總攻的日子?沒想到寡人來的如此巧,難怪經過層層查驗才進來軍中。”
“走,帶寡人去大帳。”嬴政一聽說王翦既然帶兵和趙軍死戰,直接下令扶蘇帶他去大帳休息。
他心中清楚此時營地里防備必然空虛,而且沒有得用的將領留守,就算想要詢問戰事也找不到人。
“是,大王。”扶蘇對嬴政的表現猶如王賁對待王翦,表現得克制而疏遠。
嬴政走在扶蘇身後,微笑的注視他越發高挑健壯的身形和周身縈繞著的凜然氣勢,心中滿意,覺得自己允許扶蘇進入軍中歷練果然是個正確決定,隨機壓下下車前腦中閃過的胡思亂想。
進入中軍營帳,扶蘇卸去了可以表現出的距離,跪在嬴政面前,恭恭敬敬的叩首道:“扶蘇見父王親臨,心中歡喜,可戰事瞬息萬變,父王親臨此處實在太危險了。”
嬴政在長子肩頭輕輕一拍,慡朗的笑著說:“寡人對王翦將軍勝利有信心,扶蘇不必太拘泥。你在軍中做的事情,寡人已經通過國尉府獲知,做的不錯。”
嬴政的話在扶蘇心中一轉,立刻微笑著回話:“王翦將軍為我大秦參加大小戰役數百場,立下汗馬功勞,兒臣能幫王賁一把,就絕不會讓上將軍體會喪子之痛。”
嬴政點點頭,低聲道:“說得不錯,給寡人講講現在局勢如何,國尉府與陣前畢竟天高路遠,得到的消息都過了好些日子。”
不等扶蘇回話,胡亥已經扯著他的衣襟脆生說:“大哥,你受傷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病好了!”
扶蘇按住衣領,拍了拍胡亥的頭頂,笑著阻止:“早已經痊癒了。”
“大哥給我看看,不給我看我會擔心的。”胡亥像個憂心忡忡的小大人似的,不依不饒的拉扯著扶蘇的衣襟,完全不為所動。
“乖一點,晚上解了衣衫歇息,我再……”
“扶蘇,寡人也想知道你傷勢如何,解開衣衫吧。寡人此番正好把夏無且帶來了。”嬴政聽到胡亥提起了扶蘇的傷勢,乾脆利落的開口封住了他拒絕的意思。
扶蘇手上一頓,臉上笑容變得無奈,只得解開身上的皮甲和長袍,低聲說:“父王,我真的痊癒了。上將軍找來邊城最好的郎中為我醫治,單論外傷,宮中御醫是比不得隨軍的郎中的。”
話音落下,扶蘇已經解開衣襟,箭頭大小的紅色疤痕伏在他胸口。
霎時間,一股涼意瞬間鑽入嬴政心裡,驚得他猛然拍案而起,不敢置信道:“這麼危險的位置!王翦上奏竟然說你傷得不嚴重,他想做什麼?”
“父王,傷口位置看著驚險,其實真的不嚴重。上將軍上奏的內容是兒子撰寫的,大戰在前,怎麼因為一個身份高貴的無能小卒受傷而造成軍心動盪,請父王不要責怪上將軍。”扶蘇叩首一拜,面色肅然,沒有絲毫勉強。
嬴政失落的嘆息一聲,卻讚嘆道:“扶蘇,你長大了,寡人心中甚慰。”
“大哥,吹吹傷口,疼疼就飛走了。”濕潤的呼吸吹拂在扶蘇胸口,柔軟的嘴唇在剛剛癒合的敏感疤痕上淺淺擦過,扶蘇渾身子一抖,被胡亥的動作激出渾身雞皮疙瘩。
扶蘇猛然後仰,躲開胡亥的動作,沉聲訓斥:“胡亥,別胡鬧!”
胡亥睜著乾淨的大眼睛無辜而委屈的看向扶蘇,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得扶蘇怒火大盛。
他緊張的抓緊扶蘇的衣襟,滿目疑惑的追問:“大哥?”
扶蘇不知該如何對一名幼童解釋,面色尷尬的抱著他坐在原地,耳朵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