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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欣慰的看著這一幕,知道一直毛躁的兒子終於被磨平了稜角。
“單于,我們在趙國買通的官員說李牧死了。”帶著皮氈帽的年輕男子風風火火走進房中,一把將木片拍在身著錦袍髮辮之中編入許多金銀寶石的孔武男子面前。
孔武男子臉上流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低聲道:“親手殺死這樣的忠臣,趙國的國君真愚蠢透頂。”
“單于,您不是你一直想要南下嗎?李牧死了再也沒人能攔住咱們了,這是個好機會!”進門的年輕男子滿眼興奮,並不像他口中的單于一般為李牧的死亡而遺憾。
孔武男子微微眯起深邃的雙眸,沉默許久之後到底還是忍耐的說:“去歲我們匈奴被趙國大敗,眼下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時候,不可意氣用事。”
年輕男子毫不放棄的說:“可是三哥,你不是急著將……”
“不准提她!”之前還神色平靜的孔武男子低聲喝止了年輕男子未出口的話,他隱忍的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自己的情緒,隨後才開口解釋,“竭額,我欲南下不光是為了搶回屬於自己的女人。”
被稱呼為“竭額”的年輕男子靜靜的點點頭,然後試探的說:“可是,桑雅侍女說的話怎麼辦?若是孩子平安生下來,都兩歲多了吧?”
孔武男子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我不清楚。”
身在中軍大營之中的扶蘇根本不清楚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他正忙著幫胡亥洗澡。
幼童的身體雖然仍舊軟綿綿的包裹著一層肉,可比起嬰孩時候小肉糰子的模樣已經拉長了許多,看起來瘦了不少。
“你這一頭捲髮也不知像誰,微微透著烏木的色澤,不是純黑。”扶蘇抓了抓胡亥深棕色的柔軟捲髮,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
胡亥捧起木盆中的清水潑到扶蘇臉上,仰著頭看向對他來說巨人一般高大的扶蘇,哼了一聲道:“阿娘說我這樣像她阿娘,大哥覺得我不好看嗎?”
說著話,胡亥又蹭到扶蘇身邊,撒嬌的抱住扶蘇的手臂,對他糾纏不休。
扶蘇為了給胡亥清洗,兩條袖子早就高高綁起,雖然被胡亥不斷往自己身上貼弄得一身水痕,看起來卻並不狼狽。
他伸手在胡亥臉蛋上掐了一把,輕笑這說:“胡亥覺得大哥胸口的傷痕丑嗎?”
胡亥立即搖頭:“一點都不醜!”
扶蘇笑得更加溫存,親了親胡亥的臉蛋,安撫道:“胡亥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孩子了。”
“請兩位公子速速出帳,發現趙軍奇襲!”士兵急切的聲音驟然在帳外響起。
扶蘇一驚,瞬間皺起眉頭,他很清楚留守的秦軍是為了看護糧草輜重的,並非有著強大戰鬥力的作戰部隊!
他們要面對危險了!
☆、第30章 我有特殊的逃跑技巧
扶蘇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聽到留守士卒的示警,他毫不猶豫的將胡亥從木桶中拎出來裹在厚實的浴巾里擦淨,飛快的替他穿好衣裳往懷中一塞,直奔中軍大帳而去。
嬴政比扶蘇收拾的更加快捷,此時他面上雖然沒有任何笑意,卻也看不出驚恐之色,沉穩的指揮著中車府衛士,準備拱衛王駕。
扶蘇直接將胡亥遞給趙高,對著嬴政神色鄭重的拱手道:“父王此番前來井陘關,所帶的全部人馬只有三千中車府衛士。他們雖然本領高強,可從來不是戰場正面作戰的士卒,與身經百戰的趙國士兵無法抗衡,加之軍中尚有糧草輜重需要保護,留守的戰士也騰不出人手保護父王安全。請父王以自身安危為重,立刻帶胡亥返程!”
扶蘇的話出口,嬴政原本沉穩的神情立刻顯出怒色,他怒瞪著長子恨聲道:“我大秦將士將要面對敵手,你卻讓寡人臨陣退縮?”
“……有大王方有秦國,請大王速速離去!”扶蘇抬首看向嬴政,堅持的與他對視著抗衡,誰也不肯先移開目光。
胡亥又聽到系統響起了“秦王父子感情陷入僵局”的提示音,毫不猶豫的小嘴一憋,探身伸手抓向扶蘇的衣袖,眼中霎時凝聚了淚珠,哽咽了起來:“大哥又要丟下胡亥了麼?胡亥不走!大哥,大哥……”
扶蘇這才收回與嬴政較勁的神色,走到趙高面前伸手摸索著胡亥的臉頰,然後,他抬起頭看向嬴政,面露苦笑:“父王,守軍只有三千人,擅長看護和調度糧草,但擅長殺敵的勇武之士卻只有一千人。雖然您身邊有三千全國最優秀的中車府衛士,但他們從來沒經過戰場的洗禮,面對敵軍的時候不好調度指揮。若是你走了,兒臣尚有四成把握帶領士卒保護好糧草輜重,可一旦您留下,趙軍為了翻盤,必將更加不顧一切的攻打防備空虛的大營——親臨邊城犒軍的國主若是身死,我軍一定會軍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