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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水流大澤縱橫,最善隱藏兵力,秦軍卻多次分兵,將原本堅不可摧的大軍人數拆解得七零八落,如此一來,兩軍將軍,秦軍簡直是給楚軍送人頭去的!
“我要去見李信將軍,老叔先幫我頂一陣子,不要再分兵了!”王賁面色煞白,看不出絲毫血色,他甚至等不及對蒙武解釋其中緣由,王賁已經一騎飛躍而出,轉瞬間便帶著三百人的親兵失去了蹤影。
蒙武目送著王賁離去,雖然不明白這個大侄子到底想到了什麼,可從他慘白的臉色卻輕而易舉的推測出李信的戰術絕對有問題,他略一琢磨,直接揮手道:“傳令下去,按兵不動,原地待命。”
王賁已經下了死力追趕動身的李信大軍,可到底遲了一步,等他終於發現李信的蹤影,李信率領的八萬秦軍先鋒已經死傷過半,自己也滿身箭孔,被紮成了一個血人。
“大軍聽我號令,收縮陣型,弩軍激she斷後。剩餘士卒,隨我快速退出寢城!”王賁將李信扯上戰馬,霎時接過大軍的指揮權,依靠著寢城尚未修成的壁壘,且戰且退,一口氣退出幾十里。
李信面無血色的躺在草墊上,緊緊抓著手中的長槍,眼神空洞,他抖著嘴唇說:“多少……多少士卒,戰死?多少人受傷?”
王賁狠狠捏住他肩膀,沉聲道:“你別管他們死了多少,你得活下來,你活著才能穩定軍心。”
李信露出一抹慘笑,反手抓住王賁的手掌,有氣無力的說:“我現在恨不得以死謝罪,我對不起自己手下的戰士,都是因為我輕敵疏忽,才讓他們傷殘戰死。”
王賁定定的看著李信,忽然抬手狠狠給了他一拳頭,怒火衝天的吼道:“孬種!有本事戰敗,你就沒膽子活下去重整旗鼓,將項燕這個老匹夫打出江東?秦軍沒有你這樣沒擔當的將領!你愧為秦人!”
李信被王賁打得滿嘴獻血,狠狠咳嗽幾聲之後,眼中卻反而有了人氣,他嚯嚯的乾笑了幾聲,低聲道:“老哥打得對!我現在清醒多了——項燕,項燕,我李信誓要你血債血償,還我秦軍兄弟的性命。”
“好,等你能動了,咱們再殺回去。”王賁最開嘴笑了笑,將金瘡藥粉灑滿李信身上,數量的裹上傷口,重新將他扶上馬,帶著成功逃回來的三萬多秦軍前往蒙武處匯合。
王翦身在中軍大帳,聽著王賁送回的戰報,面色凝重之中夾著淡淡的喜悅之意。
他嘆息一聲:“混帳小子,終於無需老夫擔憂了。項燕既然殺我秦軍,也該到了我大秦將士反攻的時候了。”
王翦忽然起身,提高音量對帳外喊道:“整軍進發,直衝汝陰,將項氏一族盡數拿下!”
王翦雖然稱病,可他的存在本身便如秦軍之中的定海神針,眼見老將軍健壯穩固一如既往,之前還因為戰報而心思浮動的秦軍士卒立刻沉下心,再也沒有任何疑慮,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行裝,直奔汝陰而去與蒙武匯合。
王翦在路上遇見了歸來的王賁,對兒子露出一個笑容後,直接將他帶在身後,這一次,王翦沒再因為彼此的父子關係而避諱,顯然徹底認可了王賁的領兵打仗的本領。
五十三萬大軍的力量遠非楚軍能夠抗衡,原本還將李信打得落花流水的楚軍節節敗退,變得毫無還手之力,項燕雖然帶兵脫逃,可項氏一族除了他竟然無一人躲過此番劫難。
王翦看了看已經能夠下地的李信,指著捆縛成群猶如牛馬一般的項氏一族,對他說:“交給你看管。”
言下之意,竟似乎是準備將這些人留給李信泄憤!
李信卻跪在王翦面前,沉聲道:“李信希望獨自前去戰場祭掃秦軍士卒,不讓楚人擾了他們的埋骨之地。”
王翦拍了拍李信的肩膀,臉色終於有所和緩,他輕聲說:“李信,勝敗乃士兵家常事,記住今日的慘白,日後殫精竭慮也要避免這種事情再一次發生,但不必為此自責耗傷心血。”
“是。末將多謝上將軍開導。”李信沖王翦笑了笑,整個人已經猶如脫胎換骨一般,抹去了身上耀眼的自信,變得沉穩安寧。
王翦在他肩上拍了拍,隨即抬手看著天色,望向遠方,低聲說:“楚國已經是大秦的囊中物,攻下寢城和汝陰之後,楚王再依仗項燕,亡敗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咱們先修整一番,再向前攻打。”
勝利的天秤已經徹底倒向秦國,王翦並沒有向秦王隱藏自己之前有意實施的計劃,一力背下所有罪責將消息完整的寫在戰報之中送往咸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