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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國大戰結束天下若是仍舊能人輩出,那麼只能證明秦國治理不良,導致收攏的六國土地上踩滿了舉旗反抗秦國大旗的逆賊,若真是這樣,對嬴政來說還不如遍地容易治理的漁民,至少他們不會放著穩妥的日子不過,不斷給他添堵。
扶蘇聽懂了嬴政的意思,垂首不語,不知道該怎麼向父王表達日後舉旗造反的人絡繹不絕,而且會隨著秦國不斷徵發民夫而越發嚴重。
他側過臉正巧與胡亥的眼神對在一起,胡亥霎時眨眨眼睛,竟然像是完全明白了扶蘇心中擔憂似的,搖了搖嬴政的手臂,軟綿綿的說:“阿爹要是對待百姓像是對我一樣好,他們肯定不會給阿爹找麻煩的。”
嬴政哈哈大笑,摸著胡亥的額頭說:“哦?對六國反秦的賤民像是對你一樣,寡人可真是愛民如……嗯?!”
他猛然瞪大雙眼,整個人僵硬如石,口中不停念叨著一句“愛民如子”。
胡亥心中有些慌亂,順勢抬眸與扶蘇對了對眼神,扶蘇卻微微搖頭制止了胡亥試圖推動父王,令他清醒的動作,胡亥緊張的攥著拳頭,心中道:始皇帝鐵血強硬,眼前這畫風不對啊!
直到房中陽光盡退,轉而兩期燈火光芒,嬴政才猛然站起身,整個人猶如新生一般眼神透著明亮的光彩,他語速飛快的說:“胡亥今日幫寡人想通了一直困擾的難題,寡人准你日後隨便開口要求一件事。”
扶蘇看著嬴政老態盡退,煥發新生的模樣,心頭已經有了七八成把握,可他依舊輕聲開口詢問道:“不知道何事讓父王如此開懷?”
嬴政仰天大笑,直到抒發盡心頭的驚喜之情,才大步走到扶蘇面前,將手裡用力壓在他肩膀上高聲道:“我大秦嚴刑峻法,因而使秦境之中黔首皆知該如何過日子,可新入秦境的土地上百姓卻不明白這些,各地郡守紛紛上奏當地百姓有抗法的舉止,可當初征伐的是王翦上將軍,他治軍嚴謹,寡人絕不相信他曾經做下什麼惹惱百姓,與其結怨的事情。如此想來,只能是各國律法、民俗相差太多,以致秦法無法推行。”
嬴政越說臉上的神色越輕鬆,他又瞄了胡亥一眼,勾著愉悅的笑容道:“堵不如疏——寡人竟然沒想到上古之法可行!”
聽到父王近乎自言自語的得意語氣,胡亥心裡的驚濤駭浪終於恢復成了涓涓細流,鬆了一口氣,臉上自然掛起討喜的笑容,跟著湊趣說:“那當然,日後我要的阿爹可不能拒絕。”
胡亥說著,視線落在扶蘇身上,眼神炙熱,扶蘇嘴角的笑容無奈,可眼神透出一股毫無原則的縱容,看得胡亥雙頰透紅,眉眼之間硬是存了一段與年紀不相符的媚色。
“寡人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算話過!”嬴政正顧著高興,根本沒多想,仍舊興奮不已的握著拳頭,來回在書房走著抒發心情,自然不曾注意到長子和幼子之間涌動的暗流。
扶蘇抬手握住胡亥的小手,垂首在他發頂親了親,低聲道:“真不乖,怎麼這幅神色。”
胡亥眼中露出一股疑惑,茫然道:“……我怎麼了?我分明什麼都沒做。”
扶蘇空閒的手掌捏上胡亥的下頜,指尖順著他逐漸張開的側臉輕輕遊動,皮膚下面含著鮮嫩的血肉,入手觸感溫軟,猶如上好的綢緞,比大戶人家精心養育的女子更勝一籌。
扶蘇眯起眼睛,蹲在胡亥面前,與他平視著,一整臉上探究的神色,鬆開手掌,沉聲道:“在外人面前再不能做這樣的神情了——這表情不適合你,再大點還差不離。”
胡亥神色越發迷惑,陪著稚嫩的臉蛋終於有了符合年齡的青澀味道,扶蘇這才放鬆,心中道胡亥剛剛一副醉眼迷濛的神色,哪還有丁點少年的羞澀,簡直像是隨時要窩到自己懷中似的。
匆匆的腳步聲傳到門口,同時一起秦王父子三人的注意,他們向門外看去,鑫緹提著衣擺踩著輕巧的步子快速走進書房——他身後跟著一名風神撲撲、手捧戰報的士卒!
“其稟大王,滅楚之戰大捷!王翦上將軍在楚國國度生擒楚王、大將軍項燕等五十多名世家貴族!”話音未落,滿是沙塵以至於看不清楚相貌的士卒抬起臉,一口牙齒趁著書房內的燭光晃得嬴政眼前滿是明亮的光彩。
嬴政沒想到今日先是先是被幼子一句驚醒,參透了多日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外地百姓,緊接著又得到王翦滅楚的好消息,他再也繃住臉上的神色,完全將喜悅袒露在外,飛快道:“好,上將軍滅楚寡人期盼多時!你送來這消息,鑫緹給他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