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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點點頭,對著李斯絲毫不隱瞞:“若說天下水土,無人能出鄭國之右,扶蘇不做第二人想。”
他正說著,白髮蒼蒼卻身形壯碩的鄭國已經大笑著出現在門外,他粗啞著嗓子高聲道:“承蒙太子不嫌棄,老夫自當盡力,今日歸來,需要首先修整的路途已經勘察完畢!”
鄭國話沒說完,眼睛已經落在扶蘇面前擺放的熱湯上,幾步走到扶蘇面前,大笑著捧起碗:“多謝太子賞賜,路上做的東西真是沒法吃——老夫再喜歡炙烤的鮮肉,也不能一口氣吃它十天半個月!真是覺得渾身都不是味兒了!”
“老叔真是好眼力,看出來這些都是給您預備的了。”扶蘇笑著應承起來,很快與邊吃邊說的鄭國商討起了修路的雜事,可他卻不由自主的分出一絲心神想像著胡亥接到自己回信時候,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第118章 我有特殊的選才技巧
胡亥沒有什麼模樣,他這時候根本沒接到扶蘇的回信。
兩人的信件並非隨同國事走發給皇帝陛下的快馬傳遞,因此,胡亥的信件送到扶蘇手中走了一個多月,等到扶蘇接到信件再行答覆後送返,胡亥已經繼續東南之行,走到更遠的城市,當他接到扶蘇傳回的信件,冰封的湖水早已開化,枝頭吐露著嫩綠的新芽。
嬴政到底年歲漸長,精力不同以往.
因為胡亥心血來cháo提出修改車駕,降低馬車的顛簸,嬴政像是老小孩兒似的跟著幼子興致勃勃的研討修改,一番折騰下來,他的老胳膊老腿都像是被拆卸又重組了似的,之後的路上再也不想抬起來受累。
所幸修整之後的馬車車廂底下有了力量強韌的彈簧支撐,無論碾壓過怎樣砂石嶙峋的路途都感受不到什麼顛簸,讓他一路躺在寬敞的王車之中盡情睡眠。
前來送信的士兵穿著不同以往,鑫緹看著捧著裹得嚴嚴實實盒子的士兵竟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他手中拿著的是什麼東西。
“今日的奏章不是都送來了麼?你是來送什麼的?這身衣裳跟往常不一樣。”鑫緹說著話,防備的擋住車廂們,對路上數次不成功的行刺心有餘悸。
士卒眼見鑫緹的動作,主動退後幾步,雙手捧高包裹嚴實的盒子,吐字清晰的解析:“近五個月前,胡亥公子派人送信回咸陽宮給長公子,路途遙遠,小人無能,才將信件送回。”
鑫緹還記得胡亥之前偷偷摸摸背著陛下給太子傳信的事情,聽到士卒的解釋,恍然大悟:“你從前也參加了滅國大戰?”
若非曾經同扶蘇公子一同在軍中效力,中車府衛士都更加習慣稱其為太子,而不是長公子。
前來送信的士卒得意一笑,挺起胸膛提高聲音道:“大戰里,我一口氣殺了幾百人,大戰結束之後上將軍將我們這群軍功最多的都送回咸陽宮拱衛王駕了。”
“一路辛苦諸位了。”鑫緹趕忙致謝,主動上前接過士兵手裡的盒子,顯得客氣了許多。
士卒一擺手,臉上笑容恢復憨厚,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說:“比起軍功,大王的安慰更重要,您忙,我走了。”
鑫緹客客氣氣的躬身行禮,等到前來送信的士卒離去才輕手輕腳的將王車車門打開一絲細縫,王車之中陛下果然仍舊舒坦的擺著大字型睡得安穩,他無聲的笑了起來,將聲音壓得更低,小聲喚道:“胡亥公子,太子給您傳信到了。”
百無聊賴的繼續枯燥學業的胡亥雙眸霎時被點亮,他連手中的書簡都來不及放下,直接抓著礙事的下擺快速爬到門口,從鑫緹懷中將漆盒奪了過來。
胡亥雖然身子不停抽高,可身為老秦人的鑫緹也是個高挑的內侍,仍舊將他當成孩子,眼見胡亥的動作只當他因為四年兄長,遞過了漆盒趕忙合起車門,防止微涼的春風灌入車廂里影響了陛下的睡眠。
胡亥緊張的咽了幾口唾沫,看著鏤刻精美的漆盒緊張得呼吸都加快不少,他掌心沒多一會便沾滿汗水,抓不穩手中的漆盒。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道:就算寫了什麼我不喜歡的,也不可怕,滴水穿石,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胡亥猛然掀開漆盒,入眼的卻是他自己親自選擇了花紋的一塊錦帛,錦帛上的暗紋真是被譽為“扶蘇”的桑樹,除了錦帛上寫著的話,他多多少少隱藏了一股“橫也思來豎也思”的矯情想法,盼著被扶蘇看穿。
可眼下……
胡亥上挑的嘴角緩緩落下,眼中濃郁的期待之色漸漸熄滅,他動作緩慢而遲疑的拿起錦帛,苦笑著將其展平,手指用力捏著錦帛略透出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