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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綰並不插嘴,等待嬴政將書簡中上報的消息全部讀完交給扶蘇細看,不改沉穩的說:“趙境之中旱情持續兩年之久,到了今年開春,各家各戶都沒有任何存糧。據國尉府傳來的消息,連山上的書皮都快被刮乾淨了。若不賑災,必生大亂。”

    “賑災?我大秦從無賑災的先例,他們趙人想得美!何況,趙人原本不是骨頭很硬,不肯接受寡人的施捨嗎?”嬴政不滿的嘲諷一聲,隨後收起心中的惱怒之情,連聲道,“准許各大軍營就地建立臨時營地接受災民,將他們送到邊境,充做民夫修築長城或就地派定勞役工程,以工換糧。剩餘婦孺,可憑戶籍前往當地府衙領取口糧。諸將不得推脫接納災民之事,違令者重罰!”

    王綰一向平靜的臉上立刻顯出笑容,拱手感激:“大王仁善,心懷天下,老臣立刻向李斯和蒙毅派旨意。”

    商討告一段落,王綰、尉繚、馬興三人立即告辭,扶蘇也順勢告辭。

    走出大書房,扶蘇想著胡亥大概能消遣的去處,一路往樹木繁茂的後山走去。

    雖然剛剛開春,可枝頭卻已經點綴一層新綠,油汪汪的嫩色讓人心情大好,扶蘇嘴角牽起淺淺的弧線,可沒等到他的笑意在眼底散開,怒火已經衝上心頭。  

    “將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扶蘇幾步奔到胡亥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沉聲對胡亥身旁的少年喝問。

    將閭抿唇不言,胡亥被扶蘇抓著手腕卻不斷往身後藏,一臉緊張的說:“不用管我,不嚴重的,一點都不疼。”

    扶蘇根本不理胡亥的話,只盯著將閭等他開口,高、將閭、榮祿、陽澄四人之中,將閭為人做沉穩謹慎,也不會說謊,他的回答才最能讓扶蘇信任。

    高努力露出笑容,擠開將閭聲音微顫的說:“大哥,他自己掉下來的,和我們沒關係。”

    扶蘇聽了高的話,只是點了點頭,盯著他的眼睛低聲說:“將閭不肯說、你話只說一半,可見與你們倆都沒關係,到底是榮祿做的,還是陽澄?”

    扶蘇的推斷一出口,高臉上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心虛不已的往榮祿、陽澄兩人之間望去,他還想再說什麼為兩人開脫,卻在對上扶蘇愈見威嚴的眼神後,被震懾的不敢再開口。

    陽澄耷拉著眉眼,垂頭不語,榮祿卻梗著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頻頻閃躲扶蘇探究的視線。

    扶蘇不與他多說,直接仔仔細細的將榮祿一身從上看到下,忽然,他視線定在榮祿袖袍似被利刃勾出的長條開口上,瞳孔緊縮。  

    扶蘇順勢轉移視線,看向落在胡亥肩膀上同樣狼狽不堪的白鷹,回過頭詢問:“榮祿,你的鷹呢?”

    榮祿身子一僵,臉上神色更顯僵硬,卻仍舊不肯回答,反而是胡亥蹭到扶蘇腳邊,用沒受傷的手彆扭的拉扯著扶蘇的衣擺,再一次說:“大哥,是我不好……但這一次不是我惹事兒的,都是十五的錯!QAQ真的!”

    扶蘇敏感的發現聽到胡亥回答的同時,高和將閭都鬆了一口氣——這兩個孩子眼中並非沒有愧疚的神色。

    他心思轉過幾圈,目光深沉的瞥了四人一眼,小心翼翼的抱起胡亥,大步離去,同時已有所指的說:“父王說你自己亂跑去,日後出來一定要帶著護衛和內侍,否則再遇危險,無人保護他該擔心了。”

    胡亥根本不理這一點,只顧著傻樂。

    他帶著點天真的得意,心滿意足的磨蹭著扶蘇頸窩道:“大哥沒因為我在大書房不禮貌生氣,真是太好了。”

    扶蘇輕輕一笑,低聲說:“這是兩回事兒,你在書房的事情我記下來,等你手上傷口好了,咱們再算——現在實話告訴我,和你榮祿、陽澄之間為何會起衝突?難道當初因為一隻年幼的白鷹,留下了積怨不成?”  

    胡亥乾巴巴的笑了一聲,撓了撓臉,心虛的說:“十五大了,不喜歡其他鷹和它搶奪地盤。前幾次見面就已經和榮祿哥哥的白鷹打起來,我們每次都故意換地方試圖避開對方,可好像總能撞見。十五每多見面一次就跟榮祿哥哥的鷹打得更厲害,這一次,他把那隻鷹背上的羽毛都扯掉了,還啄的渾身是血。所以……”

    扶蘇皺眉道:“所以榮祿打你?他比你年長近十歲,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這麼回事!”胡亥趕忙否認,看著扶蘇怒色不減的神色說,“他只是覺得我要是有危險十五就會丟下那隻白鷹不管,回來護主,所以嚇唬嚇唬我,沒想到我真的從樹上掉下去,手掌擦傷。大哥你別生氣,我日後再也不爬那麼高,到危險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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