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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沖尉繚笑了笑,尉繚哼了一聲,低聲道:“那好,老夫便等著看他的好消息。”
語畢,三人相視一笑,一同離開咸陽宮。
蒙武眼看人都走光了,向嬴政拱手行了一禮,高聲道:“末將一定幫大王護好李信,不讓他出事兒!大王一定要相信王賁有為將的本事。”
“辛苦將軍了,王賁如何寡人清楚。”嬴政笑著點點頭,撐著大案起身,與蒙武一同走出大書房。
駟馬王車“碌碌”的將嬴政帶進扶蘇的院子,他一擺手不讓宮人發出任何聲響,自己也放輕了腳步推門走進房中。
瞬間,扶蘇抓緊身邊的長劍坐起身,擺出防禦的姿勢,劍尖直指大門,隨時會突刺而出,但一眼清楚站在榻邊的人是嬴政,他趕忙扔下長劍,低聲道:“父王。”
嬴政彎腰將長劍從地上拾起,一把插入扶蘇腰間的劍鞘之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好!這次出去歷練回來所得不小,你可算是有些防備心了。”
胡亥一直趴在扶蘇胸口,扶蘇一動他自然跟著醒了過來,胡亥揉了揉發脹的眼睛,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榻邊的嬴政。
他的臉上瞬間綻開笑容,連滾帶爬的越過扶蘇兩條長腿,一把撲進嬴政懷裡,抱著嬴政的腰忙不迭的說:“阿爹,阿爹,我錯了。我日後再也不動大書房裡重要的東西了,想要出門我會告訴你的,不會偷跑出去……也、也不會聽人亂說,就以為你不要我了,裝病嚇唬你。”
嬴政原本確實有些疲憊,可幼子窩在懷中用軟綿又清脆的聲音一跟他撒嬌,嬴政霎時疲憊全消。
他在胡亥頭上揉了幾下,故意說:“哦?裝病?看來寡人昨晚上白替你擔心了。”
“不是,阿爹,我昨晚上是真的病了。”胡亥趕忙搖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焦急的神色,他急急忙忙的說,“只是本來想要裝病而已。嗯、嗯,這個叫……對了,叫苦肉計!我知道阿爹心疼我,才敢這麼幹的!”
胡亥說著又將臉蛋貼到嬴政懷裡蹭了蹭,嬴政聞言一笑,將他抱起來,看著恢復紅潤的臉蛋無奈嘆息一聲,對著胡亥屁股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忽然,他皺緊眉頭,仔仔細細的將胡亥從頭到腳摸了一遍,然後看向扶蘇詢問:“開春的時候胡亥還渾身都是肉,怎麼現在就變成了瘦憐憐的一把骨頭?”
胡亥回頭給扶蘇使了個眼神,阻止他將自己脾胃餓壞的事情說出口,隨即,胡亥掙脫了嬴政的懷抱,努力挺起單薄的胸膛,將胸口拍得“彭彭”作響,得意的仰著下巴說:“阿爹,我長高了好多吶,以前都是長肉,現在長個子了。”
嬴政聞言對著胡亥和自己比量了一下,緊皺的眉心化開,變成滿臉笑容。
他掐著胡亥已經沒什麼肉的臉蛋晃了晃,然後說:“長高了也不能忘記長肉,寡人今日多賜給你一道菜,把裡面的肉都吃光!”
“嗯,我一定用力吃,替父王可勁兒長肉!讓父王看了多高興幾天!”胡亥用力點點頭,像是接受了什麼艱難的任務似的。
扶蘇卻緊緊皺起眉頭——大塊炙烤出來的肉,胡亥是沒辦法入口的,那會讓他疼得抱著肚子滿地打滾。
他瞥向胡亥,卻正巧見到胡亥回頭沖他露出祈求的眼神,扶蘇心中一軟,抿唇咽下將要出口的話,看著胡亥的神色異常無奈。
“行了,還跟寡人胡鬧。還想著吃肉呢?你這幾天都要喝湯藥,不能進食肥甘厚味。老老實實的,寡人看著你一起喝粥,病好了再提吃肉。”嬴政抓著胡亥按進被窩,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見溫度確實下去了,終於露出放心的神色,低聲道,“寡人回宮眯一會。扶蘇,你好好照顧胡亥。寡人過了晌午再過來。”
交代完話,嬴政匆匆離去。
胡亥眼見父王走了,咬著嘴唇沖扶蘇笑了起來,將聲音壓得低低的說:“大哥,謝謝你幫我隱瞞,我不能再讓阿爹擔心了——這肯定是我最後一次騙阿爹。”
扶蘇揉了揉胡亥的捲毛,將他摟進懷中重新躺下,柔聲嘆息:“你這樣偶爾懂事兒一次,讓人怎麼對你生氣。快睡吧,父王說了晌午過來,一定是想看著你用膳,怕你亂吃東西,別自己露餡了。”
胡亥點頭說:“嗯,大哥,我明白的。”
語畢,他枕在扶蘇肩頭拱了拱,然後拉扯開扶蘇的外袍道:“繡花太硬了,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