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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扭過身看著嬴政,神色自若接話:“父皇說的是,兒子一定好好看著胡亥。”
話沒說完,扶蘇擰了擰眉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聲音越發溫和輕軟,他視線來回在嬴政和胡亥之間掃了一圈低聲道:“不如兒子先帶著胡亥梳洗一番吧。他滿身風沙,縱然躺著也休息不好。”
扶蘇的手掌順著胡亥頭頂拂過,溫柔一笑,與他對視著輕聲說:“反正胡亥還小,兒臣抱得動。”
嬴政根本不清楚兒子們之間有什麼,聽到扶蘇的提議,立刻贊同:“也好,帶著他好好梳洗一番,然後讓胡亥先休息吧。”
胡亥心中明白嬴政一開口,事情便塵埃落定了,但他心裡莫名的有一股憋悶的感覺,不由得抿緊嘴唇,斜睨扶蘇一眼之後垂首不語。
胡亥心想:我不在這裡的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扶蘇的表現簡直不像是還沒轉過彎的兄長,一眼看去反而像是久等舊情人回歸的痴情男子了。
扶蘇見胡亥垂眸不語,嘴唇上翹的弧度也消失無蹤,心中嘆息一聲,伸手攬著他,按著他的頭,好讓胡亥能夠舒服的枕在自己肩頭。
胡亥心中微微帶著抗拒,可隨著馬車的搖晃,沒多一會便枕在扶蘇懷中沉睡。
扶蘇只覺得懷中的身體原來越放鬆,漸漸的完全窩到他懷中,他抬手遮住胡亥眼前的日光,嘴角是未曾落下的微笑。
胡亥在溫水的熏蒸之下漸漸醒來,沒等他神智歸位,已經感覺到力道適中的揉捏碰觸。
很舒服,但是……不止一雙手……
Σ(っ °Д °;)っ不止,一雙手?!!
胡亥瞪大雙眼,猛然撐起身體,“嘩啦”的一聲潑水而出,幾聲女子的尖叫隨之響起,讓他迷濛的視線找到了落點。
幾名宮女瑟瑟發抖挨擠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們神色倉皇無措,幾雙溫馴的水眸來回巡視在胡亥和房間另一側,胡亥順著宮女的視線看去,扶蘇正滿目笑意的坐在桌案前看著他。
對上扶蘇的眼睛,胡亥下意識露出笑臉,但扶蘇與自己相交的視線之中很快就不僅僅是笑意,胡亥幾乎能夠感覺到扶蘇視線緩慢下移,舔過他的胸膛。
……等等,胸膛?!
胡亥從扶蘇的眼神里琢磨到了不同的味道,他猛然低下頭,終於從過於舒適的環境之中發現自己尷尬的處境。
為了這個遲來的發現,胡亥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幾乎能夠聽到自己扭動脖頸時候滯澀的聲音,隨著自己不斷轉變動作而吱嘎作響。
他抬起手擋在胸前,但很快又將手移開——總覺得若是真的用手遮擋住自己的胸膛,這姿勢怎麼看怎麼像是被人調戲了的小妞——不過放開動作讓人看,似乎也不太對勁。
#說不出哪裡不對,可是哪裡都不對。#
“呵呵呵。”一串低沉的笑聲從扶蘇吼間溢出,磁性的嗓音震動在胡亥耳邊,讓他本就因為泡在熱水中而放鬆的身體越發軟弱無力。
胡亥被扶蘇的笑聲催得渾身發麻,好不容易爭奪回對身體的控制權,立刻撩起一捧水,對著自己從頭淋下。
“……好了,我清醒了。”他嘟噥一聲,眉心微皺的指著跪在地上的宮女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話一說完,胡亥已經從剛剛清醒時候的昏沉狀態徹底掙脫,他跨出浴桶,隨便抹去身上的水珠,從乾淨的新衣之中撿了一件長袍披在身上,趿拉著鞋子走向扶蘇。
胡亥一屁股坐在扶蘇身側,將桌案推開,不悅的開口:“從我回來到現在,你的反應一直不對勁兒,這幾年發生了什麼讓你改變?”
內侍梁早已是扶蘇的心腹,哪怕其他宮人都離開了,他依舊留在房中,扶蘇沒理會胡亥的問題,伸手摸了摸已經將他肩頭絲袍沾濕的長髮,滿目不贊同的看向胡亥,沉下聲音向粱吩咐:“取帕子來,給胡亥把頭髮擦乾。”
語畢,他凝視著胡亥熟悉又陌生的臉頰,眼中笑意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漸漸暈開。
扶蘇手掌按在胡亥後腦上,微微用力便與他額頭向貼著靠在了一起,他低聲道:“我以為,你給我送過定情信物了。”
寫上情詩的手帕在胡亥腦海中一閃而過,他臉頰驀地緋紅一片,卻沒有被扶蘇一語帶過問題,而是咬牙硬撐著發昏的頭腦再次說:“可四年前我還是個孩子,你未曾動情;四年來我們一直沒見過面,你又能產生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