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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臉上已經褪去剛剛天真單純的神色,他微微眯著眼睛,在燭火的映she下顯出幾分妖異的神色,只聽胡亥冷淡的說:“趙高現在的反應和我預想的差不多,他的野心得不到滿足,開始心懷怨恨了,眼下把我當做自己野心的合理出口,正準備將我當成進入朝堂的踏腳石,想要對我下手了。哎,如果我真的是個孩子,說不定裝病之後見始皇帝心軟,就徹底對趙高說出口的話信服,把他當成人生導師,他說什麼都聽了呢。”
十五上前蹭了蹭胡亥的臉蛋,低聲說:“辛苦你了,整天裝乖,還得不著痕跡的收拾掉這些煩人的傢伙,不過幸好解決佞幸也是有獎勵的,這一次不如換一套劍法?省得自己天天學習的那麼辛苦,我看你這身體沒這份天賦。對了,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辦?”
胡亥撐著地面站起身,揉了揉發僵的膝蓋,盤腿作為軟墊上——沒錯,始皇帝就算生氣,也沒忘記叮囑內侍給他準備跪著時候墊腿的軟墊,而這東西從來不是宗廟必備,有沒有專看帝王寵愛——他盯著屁股底下壓著的軟墊看了許久,忽然露出一個特別純真的笑容。
“……你想到什麼了?!!你剛才笑得真可愛!”十五慘叫一聲,瞬間炸毛飛到了遠離胡亥的位置上,琥珀色的雙眸瞪得圓滾滾的,好像被胡亥嚇壞了,隨順準備逃跑。
胡亥撓了撓臉,有點害羞的說:“我只是頭一次發現始皇帝真是個體貼的好爸爸,有點身為人子的驕傲。”
胡亥說著面色有點發紅,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回程路上遇到的那個小山一樣高大壯碩的匈奴男人,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微微眯起眼睛低聲說:“我的身世有問題,不過這個不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咱們應該先把趙高的計劃破壞,讓始皇帝徹底遠離宦官——當初趙姬太后出軌的事情惹得始皇帝耿耿於懷,不肯再給女人任何權利,趙高就當下一個拿來證明阿爹小心眼的試驗品好了。”
胡亥說著暢快的笑了起來,隨後掩著鼻子打了個噴嚏,然後笑得更加暢快。
苦肉計是嗎?那就上演苦肉計吧,看看誰才是最能夠從中獲利的人。
胡亥不怕自己搞壞身體,就算這時候的郎中沒本事治好他,只要從系統兌換一粒藥丸,回頭又能生龍活虎,可只穿著單衣在春雪將要融化的時候跪在毫無人氣的宗廟裡面單獨待一宿,仍舊是一件常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勉強挨到破曉時分,胡亥已經凍得整個人都失去知覺了。
趙高守在門外,聽著門中白鷹焦急的鳴叫聲,嘴角帶著惡意的笑容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到胡亥身邊,伸手揮開圍著胡亥不願離開的白鷹將,快速將外袍和斗篷給他穿戴整齊,然後,趙高臉上神色一變,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轉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快來人通知大王,胡亥公子暈過去了!”趙高尖聲大喊,引得守在門外的侍衛立刻驅車前往嬴政的寢殿,將消息帶給他。
“什麼?!胡亥竟然暈過去了!”
同時滅掉燕國和殘趙勢力,嬴政心情大好,他本就是個精力充沛的君主,哪怕到了現在這樣的年紀偶爾幾夜不睡也不覺得睏倦,大軍歸來當日正帶著心腹大臣和有功的將領徹夜暢飲、享受歌舞,沒想到宴會才結束準備再跟長子聊聊此番出門有何收穫,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立刻召夏無且進宮為胡亥醫治!咱們趕緊把胡亥從宗廟遷回來,送回你院子裡去。”嬴政一連串的吩咐完,不放心的帶著扶蘇登上駟馬王車直奔宗廟而去。
宗廟大門外仍舊被平日守衛咸陽宮正殿的心腹侍衛把守,嬴政一進門裡面卻看不到什麼人,只有趙高跪在內門的門口,而他身上的外袍不知所蹤。
一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趙高立即抬頭看向門口,眼見來人正是嬴政,他猛撲到嬴政腳下用力磕頭,流著淚不停捶著自己心口哽咽道:“奴婢有負大王所託,沒照顧好胡亥公子,讓他破曉時分發熱起來來,現在渾身上下抖個不停,怎麼都叫不醒,一直哆嗦著喊冷。”
扶蘇皺著眉頭看向趙高,心中疑惑不解——胡亥隨著他在苦寒的燕地度過寒冬,雖然不能說胡亥本身多耐寒,可他身上那件掛了羊皮內里的斗篷裹在身上,連燕地最冷的時候都沒凍著過,怎麼一回咸陽在宗廟跪一跪就發熱了?
此事有違常理,必有蹊蹺!
☆、第66章 我有特殊的害人技巧
扶蘇心中存疑,看著趙高的眼神不由得便多了幾分審視,細看之下果然發現平日回話總是與父王對視的趙高此時深深埋著頭,視線竟然絲毫不與父王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