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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笑得越發溫存輕軟,帶著薄繭而顯得越發有力的指尖在他臉頰上輕輕遊動,他湊近胡亥,鼻尖在胡亥臉上一觸而過,將他扯到自己身邊,整個抱在懷中,發出淡淡的嘆息聲,語調縱容的說:“竟然有人敢背著父王給你看這些男歡女愛的東西。”
胡亥一仰頭,自豪的揭開自己老底:“我自己想看的!阿爹整天忙著處理國事,哪能知道我都看了什麼,只要我開口,鑫緹他們才不敢違背;教導我的博士官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胡亥說著笑了起來,挺起胸膛道:“阿爹覺得博士官只會開口空談,平時根本懶得在他們身上花時間,若非國內不好不設置這些位置顯得能夠容納人才,阿爹恨不得把沒用的人都趕走呢。”
扶蘇垂眸看著胡亥的頭頂,高高揚起劍眉,眼神終於露出猙獰的本意,可他說話的語調依舊溫存輕柔:“哦?這麼說教導過你的博士官們都知道你平日裡看什麼書?一個都沒試著上書給父王,讓他知道。你這壞孩子,知道我若在宮中,絕不准許你看這些污糟東西的。”
胡亥不好意思的笑了幾聲,心中道:可是整天學習也不符合人性啊,我身上是孩子,心理又不是真的孩子,十八禁才是人生真愛,打發時間的話,腦殘文、狗血劇什麼的最好了。
扶蘇捏一把胡亥肉嘟嘟的耳垂,忽然冷下臉,沉聲道:“日後若是再讓我發現你不務正業,你就不要想著屁股完好無損了!”
胡亥身體一僵,瞪大雙眼看著扶蘇,殷紅的嘴唇微張,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一直表現出的溫和表現是為了引導自己把全部想要探問的內容都說穿。
“這一次放過你,日後要記住。”扶蘇緊繃著臉,看不出絲毫妥協的味道,他逼視著胡海,堅持等待著他給出承諾。
胡亥咬著嘴唇,停頓許久才開口道:“大哥,你……你對我用美人計?”
扶蘇神色不變,耳朵卻有些發紅,他用力捏住胡亥的手臂,沉聲再次道:“如何?”
胡亥臉上忽然顯出笑意,這笑意逐漸決堤,演變成了壓抑不住的大笑,他乾脆趴在扶蘇懷中緊緊抓著他比自己大了許多的手掌,笑得渾身發抖動說:“我日後沒辦法繼續稱呼你‘大哥’了,你對著我使用美人計,哈哈哈!扶蘇、扶蘇、扶蘇、扶蘇……”
胡亥說笑著,總是過於圓潤的眼睛眯出溫存的線條,終於壓下笑意,認真的說:“扶蘇,知道你能在寵愛我之餘,慎重考慮我的傾慕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胡亥再一次抱緊扶蘇的手臂:“你等著我長大,我絕對不會變成讓你失望的人。”
“好了,別胡鬧了。”扶蘇輕輕摩挲著胡亥的脊背,嘴角的弧線縱容,語調卻十分不客氣的說,“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你在宮中胡作非為的事情,我就會當做毫不知情,就此輕輕放過——咸陽宮中伺候你的奴僕、教導你的博士官,此番回宮,我一定要跟他們好好清算這筆帳。”
胡亥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這天下是阿爹的,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所求也只是你的感情罷了。你既然肯認真對待我說出口的期盼,其他人對我來說又有什麼要緊的?他們根本不在我眼裡。”
若是一般人聽到胡亥這樣承諾,哪怕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多少也會有些感動,可扶蘇聞言卻皺緊了眉頭,只覺得心中憋悶。
他捏著胡亥的肩膀,讓胡亥對上自己充滿了憂慮的眼神:“哪怕我日後無法給出你想要的,你也會是大秦的公子,這個承諾不足以令你安心,認可自己家鄉就在大秦、在咸陽宮嗎?”
胡亥看著扶蘇鄭重的神色,即使他很清楚自己完全不認同扶蘇的說法,依舊點頭,順著扶蘇的希望承諾:“秦國本來就是我的故鄉。”
他很想說“吾心安處是吳鄉”這樣打動人心的話,可胡亥更清楚的是,若是自己不曾對扶蘇產生愛慕的情緒,那麼整個秦國也不過是他完成任務的工具罷了,這一切的意義、一切的根源都在於他眼前的男人,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從不曾改變,也不會更改。
胡亥自認為笑得毫無破綻,扶蘇的眉頭卻越州越緊。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無可奈何的說:“胡亥,我對你毫無辦法。明明還是個半大孩子,為何你偏偏如此倔強,不肯在秦國沾染些許好處。”
胡亥一愣,沒想到扶蘇再一次想岔了,可仔細琢磨一番,卻立刻明白過來扶蘇話中的意思——胡亥自認為不是秦國血脈,因此,不肯接受扶蘇的恩惠,享受秦國公子享受的榮華富貴,一旦無法與扶蘇結成親密關係,便要徹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