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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如此跟白陽鉉說話的中年人,唯有趙家趙師道!
「一點都不奇怪。」白陽鉉冷笑道。
「既然你明明知道我們在看著你做事,你為什麼不懂得韜光養晦一點,收斂小心一點,謹慎沉穩一點?」趙師道皺眉道,一個未來國家領導人的培養,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這需要漫長的考察,也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
「我為什麼要順著你們的意思做個傀儡?」白陽鉉輕笑道,輕柔的聲音偏向陰冷,可能感覺出他在壓抑,壓抑著他隨時可能到臨界點的怒意。
「你該知道,你是誰。」
趙師道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識過,自然不會對白陽鉉的情感波動有震驚,他只是輕輕皺眉,有點吃力地放下紫砂壺茶杯,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你是誰,不帶有疑問語氣,趙師道這是在提醒白陽鉉。
「我是誰?」
白陽鉉眼神陰鷙,轉過身,笑意森然道:「趙師道,你倒是說說看,我是誰?」
「白家子孫。」
趙師道自己給自己沏茶,卻不瞧白陽鉉那猙獰的臉孔,淡淡四個字,連他這個局外人說出來都覺得沉重,若是當局者呢?趙師道不禁嘆息,這四個字,所包含著的,是一段說不盡的坎坷和血淚,任何一個在中南海呆過的北京老人,想必對此都有自己的感慨。
「哦,我原來姓白。」
白陽鉉神經質笑起來,「這真是一個很光榮的姓氏,怪不得那麼多大佬元老們盯著我這麼個乳臭未乾的白家小子,還不是因為我姓白?!中國姓白的沒有一億,也有千萬,為什麼就要盯著我一個人?白家子孫,好一個白家子孫,趙師道,信不信我殺了你?」
趙師道淡然一笑,喝了口普洱茶。
在他看來,癲狂狀態下的白陽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靜時候的白陽鉉。上帝想要一個滅亡,就必先讓他瘋狂,所以一個瘋子只能自取滅亡,趙師道心平氣和地咽下一口茶水,這白家小子,如果不是這麼極端,該多好啊,那將是一個近乎完美的政客,如果有可能和機會,他還將成為政治家……
「其實我很早就想殺你,你之所以能坐在這裡陪我喝茶,不過是他不想你死而已,就這麼簡單,我真的很想你死,真的,因為你擋住我的路。但是他說,你不能死,所以你活著,而且我還要讓你好好活著,你真該謝謝他的。」白陽鉉自言自語道。
「他?」
趙師道很敏銳地察覺到他似乎不小心遺漏的東西,下意識問道:「誰?」
「你不配知道。」
白陽鉉聳聳肩道,剛才聚集起來的暴戾似乎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輸於趙師道的寧靜淡泊,他坐下來,「趙師道,我知道你的疑惑,在你看來,似乎我只要小心翼翼做個聽話的棋子,也許,十年後我就進入中央委員,二十年後可能進入政治局委員,三十年後再成為政治局常委,四十年後,運氣好的,我就能坐上那個位置,是不是?」
「既然都知道,為什麼要操之過急,做出那麼多完全沒有必要的畫蛇添足之舉?」趙師道望著這個能夠瞬間轉變面孔和氣質的青年,發現他其實並不懂他。檀木桌上放著厚厚一疊資料,這其中全都是白陽鉉的污點和灰色記錄,尋常人一張這樣的白紙,就足夠丟進秦城監獄呆個幾十年。
「說吧,老頭子們準備怎麼辦,興師問罪關我一輩子?還是直接槍斃來個一乾二淨?」白陽鉉輕笑道,倒了杯茶,俊美臉龐竟然沒有半點怯意。
「有句話說是哀其不新怒其不爭,我對你,是哀其不新怒其太爭,白陽鉉,今天我不是以一個敵對身份跟你說話,現在我只是以一個老北京太子黨的成員跟你聊天,政治上人人都惟恐『過猶不及』,哪個政治不倒翁是多事之人?」
趙師道嘆氣道,茶杯遞到嘴邊,最終還是放下,不停搖頭,「可惜了,可惜了,雖然不喜歡你的作風,但太子黨在你手上,我放心。我仔細研究過這份到我手上沒多久的材料,你每件出格的事件都並沒有危害國家利益,唉,你出了事,恐怕北京這一代就更亂了,北京就是如此,權力太集中,不好,所以當年我下台,太散也不行,所以你上位,接下來,怎麼辦?」
「讓老頭子們操心去,我懶得管,恐怕今天起想管也管不了。」
白陽鉉微笑道:「趙師道,還不把謎底揭開,宣判我的死刑?」
趙師道緩緩起身,將那份材料拿起,走到門口的時候,道:「以後,就不要從政經商了,做個普通人吧。」
白陽鉉微笑異常迷人,等到趙師道關上門,那隻握著茶杯的手因為太用力而青筋暴凸,關節泛白。
「普通人,如何保護得了我白家一家?」
鬆開手,茶杯落地,摔碎一地,白陽鉉不帶有一絲感情道,「樹倒猢猻散又如何,我從來不曾依靠別人。」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不教天下人負白家(結局)
白陽鉉走出鼎盛會館,走在僻靜幽暗的巷弄,身後那名偉岸男子一如既往地緊隨其後,拉開一定距離,卻能夠保證在意外情況發生的第一瞬間保護白陽鉉,白陽鉉伸出手,撫摸那北京城越來越稀罕的巷弄牆磚,道:「聖人云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對我來說,不孝而富貴,富貴便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