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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稟性跟其父如出一轍的溫洪鈞輕輕一笑,試探性問道:「爸,要不你給我透露透露老頭子們的意思?」
老人的神情意味深長,沉默許久道:「白家小子,玉不琢不成器,大琢方能成為大器啊。」
溫洪鈞身體一震,低下頭喝茶,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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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郊一處高檔別墅區中,一棟地中海特色的超大坪別墅格外引人注目,游泳池、網球場應有盡有,別墅中稀疏幾個保鏢來回巡視,並沒有影視中那樣墨鏡黑西裝的正式打扮,相反很悠閒隨意,可行家能看出這幾個比起一般富人招收的退役特種兵保鏢要強太多。
陽台上,一個青年穿著件青絲麻質地的古樸外套,俊美的臉龐,陰鷙的眼神,他習慣這種俯瞰眾生的姿態,居高臨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陽鉉,外面冷。」一個風華絕代的成熟女人柔聲道,拿著件風衣想要給他披上,眼神中充滿痴情,這不是對他這個男人金錢或者權勢的痴迷,而是一種很純粹的女人愛男人的不悔。面對這個被人恨被人敬被人畏的北京太子黨領袖,南宮風華有太多的感情要傾訴和糾纏,說不清道不完,剪不斷理還亂。
「冷?」
青年梟雄冷笑,嘴角泛起寒意,道:「能有比人心更冷的東西?南宮風華,你說說看,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很感興趣別人是如何評價我的,尤其是你。」
「奸雄。」南宮風華低下頭道。
「梟雄和姦雄可是有區別的。」
白陽鉉眼神細細眯起,閃過一抹不悅的精芒,望著遠處小區內的人工湖,「恐怕這也就是葉無道和我的區別吧。黑道偏向殺戮,政界講究權術,所以他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梟雄,而我呢則是笑裡藏刀的奸雄,挺好。」
「能打敗你的,是你自己。」
南宮風華呢喃道,在燕東琉或者赫連蘭陵這些公子哥眼中,他就是一個精通平衡術和政治權謀的中國未來領導人之一,在那些被踩下的對手眼中,他則是一個一點人性都沒有的瘋子,沒有情感沒有道德沒有理性。
而在她眼中,這個深愛著的男人,是個孩子,矛盾而倔強的孩子。
白陽鉉對南宮風華的話頗不以為然,他對討厭的就是這種虛無縹緲的言論,不再理會南宮風華,雙手環胸凝神沉思。
這個時候的白陽鉉無疑是深刻的,事實上白陽鉉除了影視或者小說中B級反叛人物都有的負面性格和行為,純粹以一個男女關係來說,他是一個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只可惜,這些年,除了南宮風華能夠接近白陽鉉的生活,再沒有哪個女人能夠靠近他,所以他的私生活素來被北京城那幫老頭子欣賞。
南宮風華望著這堅強的後背,她十年來的等待和守候帶來的情感沉澱似乎一下子湧起,她鼓起勇氣輕輕摟住白陽鉉,將那張流下兩行清淚的臉龐貼在他的後背上,使勁摟住,白陽鉉眉頭一皺,神色劇變,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很生氣,最終那隻原本想要推開南宮風華的手懸在空中,終於還是沒有將她拉開,聽著這個苦苦等他十年的女人壓抑的哽咽,他始終沒有動情。
「夠了。」
幾分鐘後,白陽鉉冷聲道。
南宮風華鬆開雙手,擦了擦臉,咬著嘴唇,在他面前連哭都不敢放縱去哭。
「今天你就回去吧。」白陽鉉依然沒有轉身。
南宮風華原本靈動的秋眸瞬間黯淡無神,默默離開陽台,退出房間,捂住嘴巴哭起來,等她走到樓下打開大門走出去,已經恢復成那個天上人間俱樂部頭號花魁的女人,典雅而寧靜,走出別墅,在保鏢的護送下坐進一輛並不張揚的奧迪,再次淚流滿面。
白陽鉉陰冷的眼眸,浮起一抹交織著痛苦和愧疚的複雜神情,最後轉為堅定,笑容都猙獰起來,「我的身體,誰都不能碰!誰都骯髒不了我!」
他摸了摸腰部,沒有人知道,他有兩根肋骨是斷的,而且是被他親手打斷。
即使南宮風華和燕東琉也只是知道白陽鉉有潔癖,不喜歡別人跟他有任何的身體接觸。而且他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練瑜伽。
這一切,都只是因為白陽鉉要給自己要求的。
這個世界,在白陽鉉看來,只有他自己是乾淨的。
第九百五十四章 樹倒猢猻散
鼎盛會館,這是北京城中一家不為人知的俱樂部,地方小,名氣小,根本無法媲美京城俱樂部或者長安俱樂部這樣的老牌豪門,只是它地方小,是因為它的主人不喜歡張揚,反感門前車水馬龍這種明目張胆的顯赫,名氣小,是因為能踏入這個門檻的人很少,而這些人又不擅長自我標榜,所以鼎盛會館,相對北京上層圈子是個隱私而神秘的存在,在這裡喝杯茶,要比在京城俱樂部請客吃大餐要更讓人來得激動人心。
今天的鼎盛會館,氣氛異常。
紫檀木雅間,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檀木椅上喝著同慶號老圓茶,這種百年老號的普洱茶可遇不可求,喝一口很可能就意味著是這種茶的最後一口,清雅男子卻是呈現出蒼老的病態,他不急不緩地品著杯中茶,茶味幽靜陰柔,很對他的胃口。
年輕男人則站在窗口,望著窗外,眼神幽暗陰冷,手指摩挲著一枚晶瑩圓潤的瑪瑙扳指。
「陽鉉,這些年,我是看著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這其中你的手段,我大致都清楚。」病態男子輕聲道,終於打破沉默,斜眼瞥了下那道修長身影,他收回視線,語重心長,「我知道,自然那幾個老頭子們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