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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術的精髓在於制衡。這個他很小的時候就被一個人告知。
他有個習慣,站在高處,眺望遠方。
因為那個人說過,一個男人站在萬人之上,就必須需要看見更遠的地方,要不然某天墜落於這萬人之中,會死得很慘很慘。
「雖然曲折了點,但我終究是贏家。」白陽鉉喃喃自語。
赫連蘭陵比白陽鉉更堅信這一點。所以他選擇站在這個地方。
最後白陽鉉轉身拍拍李凌峰的肩膀,隨後擦肩而過,道:「凌峰,你有機會學學上海青幫的張展風。」——
紫竹搭建而成的房子中,隨意擺放著幾張青藤椅。一張檀木桌,桌上一盞雕刻八仙過海地白瓷壺。壺中熱氣騰騰。
一名身穿白色休閒唐裝男子端著茶杯,不急不緩不溫不火地品茗,茶是好茶,十八學士龍井,這水是好水,虎跑泉,所以他喝的很愜意。頗有種棲守道德老於林泉的意境,只是以一個俗人的眼光來瞧,能住這種地方,喝這種茶地人,資產最少也不會少於八個零。
繡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介於女人和女孩間的絕代佳人,在如今這個物慾橫流的現實世界,獨坐幽篁里的女子早已經成為男人意淫中才能出現的極品,只不過這個女孩,暫且稱作女孩吧,卻有種令男人自慚形穢的冰清玉潤。
「淺靜,來陪我下盤棋。」男子放下茶杯,搬出兩盒用黑白玉石打磨出來的棋子,棋盤的材料倒只是黃楊木,算不得珍貴。
「不下。」女孩淡然拒絕。
「說吧,找我什麼事情。」那男子也不惱,只是微笑望著這個心思剔透地妹妹,她若不是女兒身,恐怕南方那個葉姓青年就不會如此寂寞了吧。
「我想知道你有幾分勝算。」這女孩自然就是在浙大跟葉無道有數面之緣的柳淺靜,也是帝師柳雲修的妹妹。
「佛雲不可說不可說。」柳雲修只是喝了口茶,伸出纖長如玉的手將那兩盒棋子收起來。
柳淺靜瞪了眼這位在中國黑道翻雲覆雨的大梟雄,終於不再是那副冷冷淡淡地樣子。有點一個女孩該有的正常姿態。
「太子黨短短不到四年時間就膨脹到這種地步,雖然可以說葉無道他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只是別忘了,任何事情都是物極必反,淺靜,你就從來沒有去想他就真地幸運,你覺得憑那個時候的他真能王霸之氣一震。就把李炎黃、諸葛琅駿這樣的人才吸收,並且贏取這群人的絕對忠誠,這一點,就算是今天的我都不能完全保證。」柳雲修停頓了一下,用一種提示的語氣玩味道:「在他離開太子黨後,以四大天王八大戰將的框架才構建完畢,這其中……」
「誰不知道太子黨成員的忠誠……」柳淺靜本想反駁,卻啞然無語。
忠誠?
能值幾個錢呢?
「一個上位者,必須能夠背後看人和看人背後。」柳雲修優雅道,「太子黨的擴張掩蓋了太多真相。不過這不能怪葉無道,回來不到一年,他做的已經足夠令我驚艷,否則,我也不會跟他下這盤棋。」
「這對他不公平。」柳淺靜說了句自己也覺得很幼稚的話。
「在梟雄的字典里,永遠不會出現公平這個詞彙。公平永遠是弱者的藉口,即使身處劣勢的強者,也不屑這兩個字。」
柳雲修望向這個熟諳韜略的妹妹,柔聲道:「東方洛河答應我出手了,你說我有幾分勝算?」
「七分。」柳淺靜皺眉道。這東方洛河身為東方家族地長子,雖然跟哥哥交情極深,卻素來懶於入世,跟他弟弟一樣混跡社會。一個開計程車,一個給人打工,都是那種遊戲世界的男人,這次東方洛河的明確表態就有點詭異了。
「軍刀曾經欠我一個人情。」柳雲修微笑道,給柳淺靜倒了杯茶,這茶,雖說一人獨飲是幽,但和妙人對飲更有韻味。
「八分。」柳淺靜嘆了口氣。軍刀本身可怕。但他背後代表的更令人絕望。
「青龍已經被長老會議召回龍幫。」柳雲修笑了,很乾淨,也很自負。
「九分。」柳淺靜眼神複雜地黯淡下去,她所希望看到的是一場勢均力敵不到最後誰都無法言勝的博弈,而並非一場從開始就能清楚看到結局的遊戲。
「西門家族的那個怪物從西藏回來了。中國這麼大。怎麼會只有葉無道一個人能折騰。」柳雲修低頭望著那隻空杯,笑意玩味。不否認。葉無道是個百年一出的天才,可不代表偌大的華夏,不能同時出現第二個這樣地天才,日本尚且能同時出現葉隱知心與和歌忘憂,煌煌華夏又豈會差了?
「十分。」柳淺靜頹然坐在青藤椅子上。
「我們這輩人和上一輩人誰都忘不了中國有個葉河圖,可雄踞龍榜的西門雄魁又何曾弱了?」柳雲修笑了,似乎對命運的安排很滿意,「西門家族的那個敗類,若是早點碰到葉無道,這天下,早就是我跟他地天下了,哪裡容得葉無道後來居上。」
「他在西藏沒死?」柳淺靜心灰意冷道。
「只要不是我親眼看著他被剁成一塊一塊,就是西門雄魁跟我說他兒子死了,我都不信。」柳雲修搖頭笑道。
柳淺靜臉色微微蒼白。
她沒有去碰那杯柳雲修給她倒的茶,未喝她便知道這茶是苦的。
「最重要的是,他對不起楊寧素,我要他死!」柳雲修將那手中玲瓏晶瑩的茶杯丟出窗外,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