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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進之對龔紅泉並沒有流露出太明顯的神色,言語清淡,很多事情都點到即止,流於表面應付。
一場談話不過半個鐘頭,柴進之的模稜兩可讓龔紅泉很不習慣,到結尾目送柴進之走下南京大橋,龔紅泉還是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叼起一根煙,龔紅泉收回視線望向浩淼長江,多年的打磨已經讓龔紅泉收斂年輕時候的鋒芒,皺眉道:「三爺,我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露骨的份上,就差沒直接把合同拿過來讓他簽個名字就輕鬆拿紫金8個百分點的股份,而且我龔紅泉的欠下的人情怎麼也不是虛的東西,多少必死無疑的人在我手上化險為夷,他柴進之是不是太不知輕重了?」
馬仙佛輕笑道:「龔爺,有句古話叫人無癖不可交,這個柴進之是雅痞,跟以往那些個因為錢財女色拖下水的人不一樣,人家仗著身世,肯定吃軟不吃硬,對我們這一路算起來他父親後輩的人當然很難青眼相加,給錢和人情說實話是俗了,人家不直接拒絕還是賣個面子。不過接下來我有法子讓柴進之上心。」
龔紅泉緊皺眉頭的時候流溢一股肅殺氣焰,在刀山火海狠人堆里踩著屍骨走出來的男人大抵如此,微微鬆開眉頭,轉頭瞥了眼菸酒黃賭毒一樣不沾清心寡欲猶如聖人的馬仙佛,笑道:「說說看你這次抓住那傢伙什麼軟肋了?我是真拿他沒轍,總不能一言不合就把他扔橋下的長江里去,我最恨跟這些油鹽不進境界高深的傢伙打交道,費神不說,還要看臉色。」
馬仙佛陪同龔紅泉一起望向長江,道:「龔爺,你有沒有發現柴進之的鼻孔特別黑,那就是鼻煙老菸民的特徵,這玩意是好東西,唯一的壞處就是抽多了不太雅觀。我剛好認識一個朋友,手上有一批密封在蠟丸中陳化幾十年的絕品鼻煙,加上一套清乾隆象牙雕佛教四大天王鼻煙壺,這兩樣用錢都買不來的東西,一沒銅臭二沒世俗氣,柴進之很難不動心。」
龔紅泉微微點頭鬆口氣道:「那你趕緊讓人把那套東西送去。沒他點頭,想在南京把陳浮生斬草除根實在有點難度,我沒時間在南京打持久戰。」
馬仙佛玩味道:「我手頭留一個象牙雕廣目天王鼻煙壺,其餘三個給柴進之送去。」
龔紅泉轉頭道:「這裡頭有什麼門道?」
馬仙佛笑道:「龔爺你不玩古玩,不懂深陷這一行玩家的癖好脾性,越資深越不可自拔。總之等事成之後我再借別人的手把第四枚鼻煙壺送到柴進之手上,那這事情就真圓滿了。而且我打探到這位柴爺一直對當年魏端公橫刀奪愛搶走周驚蟄耿耿於懷,我使個法子讓那位未見其面我在外省便先聞其艷名的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柴進之想來也不笨,自然知道龔爺你的功勞。」
龔紅泉深吸一口煙,吐出煙圈,感觸道:「怪不得重慶人都說我有了你輔助,就是如虎添翼,總在背地裡罵你助紂為虐,是為虎作倀,三爺,你不介意?」
如學者溫文爾雅的馬仙佛搖頭笑了笑,坦然豁達,道:「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老話罵我們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假也不假。我肚子裡那些東西當初幾斤幾斤半送半賣給別人,沒一個肯當回事,最後連最先信誓旦旦不離不棄的老婆也熬不住木板床爬上了有錢人的席夢思,我窮沒關係,可不能這麼窩囊,落魄到連兒子都不敢確認是不是自己的。當年既然龔爺肯花錢買我肚子裡的髒水腦子裡的歪門邪道,價格還不低,要知道我連戴了綠帽子都能咬著牙不說一句話,我還會計較那群屑小之輩的嚼舌頭嗎?」
龔紅泉嘆口氣,拋掉菸頭,眼神尖銳道:「這次之所以把你一起拉到南京,就是想靠你的腦子打通關節,老規矩,殺人放火的事情你別說做,看都不用看上一眼,讓我和李博周小雀這幾個粗人來動手,既然動手,就要乾乾淨淨,那兩個詞語怎麼說來著?」
「一鼓作氣,勢如破竹。」
馬仙佛笑著點點頭,眺望遠方。滾滾長江東流去,浪淘盡多少英雄和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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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含亮在南京被稱作狗王,這條原先養在魏端公身邊的南京土狗一直沒真正走出過蘇滬圈子,魏端公曾經罵他是一隻井底之蛙,俞含亮不服氣,心想好歹見識過老佛爺澹臺浮萍一伙人的風采,也跟喬八指等南京幾個勢力團伙真刀真槍火拼過,放過血也挨過刀,10幾歲就出道,廝殺20年,俞含亮是從骨子裡瞧不起靠女人謀朝篡位的陳浮生,在他看來這小年輕指不定跟大嫂方婕都有一腿,當然這話他沒敢對任何人說,說來有趣,俞含亮一直很敬重魏端公大老婆方婕,但俞含亮在情場御女無數,知道沒有哪個女人真能在嘗過男女性事的愉悅後安心守寡守身如玉,事實上即便方婕有了新丈夫甚至是拼頭,都動搖不了她在俞含亮心目中的地位,但前提是那個男人絕對不可以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後輩陳浮生。
被黃養神幾個在俞含亮眼中不成氣候的小蝦米陰成拄拐杖走路,火氣自然而然不是一般的大,火氣大憋著會傷身,俞含亮近段時間就很頻繁地喊上熟悉的盤膝來鬥狗場打情罵俏,南京這座城市本來就適合孕育陰柔氣質美女,俞含亮雖說被竹葉青敲詐得元氣大傷,但一晚上喊上成雙的盤膝來暖被窩還不至於囊中羞澀,唯一惱火的就是那些個小浪蹄子總是拿俞含亮的腿和拐杖說事,估計心裡沒少嘲諷這頭狗王成了狗腿子,俞含亮對此無可奈何,只能在床上小心翼翼翹著受傷的一條腿奮戰搏殺到讓她們苦苦求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