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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蒹葭眨了眨眼睛道:「天機不可泄露。」
陳二狗沒有刨根問底。
曹蒹葭比他早些起床,柔柔弱弱坐在梳妝鏡前,一襲蘇州鎮湖綢緞睡衣,歪著腦袋打理一頭青絲,曲線妖嬈,陳二狗雖然談不上藝術涵養,也懶得附庸風雅,但京劇是陳半閒老爺子從小在他身上栽培下的種子,所以在陳二狗心目中,如果將竹葉青視作花旦,那麼曹蒹葭就是他這輩子最驚心動魄的「大青衣」,雖然是女性,嫵媚卻不失清剛,大氣磅礴,曹蒹葭當然是極漂亮動人的,但真正讓陳二狗痴醉的還是她身上那股氣焰,陳家老爺子說要養陳富貴一身跋扈氣焰,可見這氣焰二字也不絕對是貶義詞,曹家從老太爺到曹上將再到傅家女人集合兩個家族才培養出一位繼承人,到頭來被無名小卒陳二狗拱了去,也怪不得傅穎這個丈母娘看女婿也沒辦法越看越順眼,至於李家那位跟曹蒹葭訂下娃娃親的牛叉男人竟然沒大打出手,才是外界眼中最弔詭的事情,越是這樣,陳二狗就越有畸形的快感,那種酣暢淋漓,就像清末時代一個綠林莽夫綁架了格格妃子一般心滿意足的陳二狗躺在床上欣賞自己媳婦的後背,終於體會到從此君王不早朝的香艷。
「夏河那邊還沒有頭緒嗎?」曹蒹葭轉頭問道。
「我打算跟竹葉青做一筆交易,兩頭籌碼就是鬥狗場和夏河產業,一換一,希望井水不犯河水,最起碼也要在這兩三年內保持現狀。」陳二狗沉聲道,從褲子裡掏出一包煙,卻沒有點燃,只是兩指夾著那根煙,他沒有太大菸癮,但是喜歡抽菸的時候思考問題,既然媳婦有潔癖,那就只能做個樣子。
「雖然我不熟悉竹葉青那邊的底細,但我想以錢子項的能量差不多能阻緩她一段時間,你真的有必要將夏河的資源全盤托出送給竹葉青?在南京,你是地頭蛇,她只是過江龍。」曹蒹葭皺眉道。
「我害怕這個女人。」陳二狗誠實道。
「有多忌憚?」看不出曹蒹葭有太大神情變化,只不過她放緩手中象牙梳子梳理青絲的動作,似乎也不是心如止水,一個清高驕傲的女人聽到自己的男人示弱,也許總歸會有所心思。
「這3年裡我不想跟她正面衝突。」陳二狗靠在床頭緩緩道,雖然氣氛略顯沉悶,但他臉上看不出半點氣餒,這恐怕就是陳二狗的不同於趙鯤鵬、李夸父這類天之驕子的潛在優點,肯低頭,不怕蟄伏和委曲求全。
「你還缺一個智囊。」曹蒹葭對著鏡子道。
「王虎剩野路子很多啊,也有急智,陳慶之雖然在我們面前不動聲色,只做事不說話,但聽王虎剩提他的一籮筐事跡,也是可以一夫當關的牛人,智商比我肯定高出一大截。」陳二狗納悶道,費解為何曹蒹葭要說他身邊還缺少會動腦子的角色。
「可以說王虎剩陳慶之都是混黑的,身份背景擺在那裡,就算想要漂白做魏端公那類人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但現在做企業做事業哪裡少得了政府公關,所以你缺一個能替你去參與或干涉政府行為的軍師,陳圓殊本來可以,但她有自己的家族,每次面臨抉擇都會優先站在她家族角度思考問題,所以不合適,二狗,做事情,除了具備解決眼前難題的執行力,同樣缺不了走一步看三步的寬闊視野,就如同下棋博弈,戰術是局部的暫時的,戰略卻是通盤的長遠的。」曹蒹葭語重心長道,側過身子凝視陳二狗。
「玄。」陳二狗笑道。「道理聽得懂,就怕我做起來不盡如意,蒹葭,要不乾脆你幫我做這個智囊好了。」
「我臉皮薄,也做不來這個角色。」曹蒹葭自嘲道。
陳二狗也就是隨口一說,他哪裡捨得真讓這個媳婦拋頭露面,只想早一天能金屋藏嬌,他也不是真傻,以曹蒹葭的家世背景,光是一個從頭到尾沒正眼瞧他一眼的丈母娘身上就能窺得端倪,一葉落而知秋,曹家肯定不比錢子項這些角色級數低,至於高多少,陳二狗無法想像,也沒辦法揣測,也不想去動這個腦筋,他已經讓曹蒹葭付過一次東方明珠塔的錢,不想有第二次。
陳二狗喜歡掌握主動,那是在大山里跟畜生數百次作戰養出來的習慣,所以他率先找到竹葉青方面,地點在雞鳴寺,是陳二狗選的,竹葉青也沒有耍大牌,答應當天就談事情。竹葉青答應談判並不出人意料,不過如此迅速讓陳二狗反而覺得充滿玄機,不得不小心翼翼。
黃昏時刻的雞鳴寺安靜而祥和,陳二狗坐在靠窗的位置眺望玄武湖,陳慶之和王虎剩都留在山下,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誠意和示好,竹葉青獨自走進豁蒙樓,身後沒有那個極富侵略性的光頭漢子蒙沖,她的嫵媚愈發摧枯拉朽,略顯空蕩蕩的豁蒙樓僅剩遊客幾乎全部抬頭,窒息,驚艷,垂涎,除了陳二狗。
陳二狗很喜歡這裡的素麵,點了兩碗,竹葉青輕輕坐下,漂亮女人就是有特別的優勢,哪怕是輕描淡寫一個細微動作都能被瞧出婉約或典雅這類氣質,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她沒多少負罪感,道:「看了幾處景點,耽擱了。」
陳二狗搖了搖頭,低頭吃麵,當初跟陳圓殊苦等諸葛老神仙一個下午,區區30分鐘實在算不得什麼事情,陳二狗不會有點小權小錢就翹尾巴,他的參照物魏端公用血淋淋的結局敲響警鐘,所以陳二狗很有自知之明,恐怕除了曹蒹葭,誰都沒有見過這個東北男人豪氣縱橫的一面,陳二狗見竹葉青並沒有動筷子,笑道:「怕我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