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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茶能放這麼久?」陳二狗訝異道。
「一塊一兩重,存放一甲子的宋聘敬號餅茶,差不多能抵得上一輛中檔轎車了,要不然怎麼說方姐的普洱不容易喝。」周驚蟄輕輕淺淺笑了笑,那骨子嫵媚就跟茶氣一樣暗香浮動,裊裊繞繞,也難怪極度信奉好馬不吃回頭草的魏端公跟她離了婚後還時不時後悔。
「也沒那麼誇張。」
方婕微笑道,「你喝茶的時候不能想這個,喝茶就是靜心,褪浮躁,要是沒喝一口就覺得喝掉了多少錢,就俗了。」
季靜有些幸災樂禍意思地瞥了周驚蟄一眼,後者笑容從容,依然是煙視媚行顛倒眾生的姿態。
陳二狗乍舌,喝茶動作愈發緩慢,可也許是沒品茶的底蘊,怎麼都喝不出其中的意境,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個也許一輩子都只能記住瘋癲老頭自製燒刀子味道的農民,他骨子裡也是喜歡那股辣冽入胸腔的酒香,刮煙炮風雪天入山的時候,喝上一大口,渾身發燒,一路吼著老酒鬼從小就教給他跟富貴的京腔,那叫一個酣暢,不像這價格驚人的茶,他怎么喝都喝不出門道。
「浮生,會不會開車?」方婕等陳二狗喝完一杯茶,又給他倒了一杯。
陳二狗搖搖頭。
周驚蟄忍俊不禁,似乎覺得一個男人不會開車實在是稀罕了點。
季靜則看好戲似地望向應該喊一聲大姐的方婕,她起初以為這位魏端公第一個女人今天只不過是拿陳浮生做個幌子,跟她們攤牌才是正事,沒想到還真有把這個很陌生的年輕男人扶上位的意思,否則也不會肯給他喝老字號的普洱,在季靜眼中方婕雖然很多地方刻板固執到不近人情,但為人還算耿直,起碼沒太多彎曲腸子,不屑落井下石之類的勾當,所以她這麼表態其實是間接告訴自己和周驚蟄她已經接納了陳浮生。季靜對此費解歸費解,但還能接受,她心中冷笑的是周驚蟄今天的表現,這個恨不得把所有男人當成傻瓜玩弄的女人往常跟方婕是死對頭,橫豎不對眼,今天倒好,竟然還記起幫方婕說話,這裡頭肯定有貓膩。
「那明天就學起來,儘快拿到駕駛證,我幫你安排。」
方婕似乎對此也有點頭疼,揉了揉太陽穴,解釋道:「割虜不在,沒信得過的司機,我不太放心。」
她看到周驚蟄和季靜略微不以為然的表情,內心嘆了口氣,望向她們,周驚蟄是蜜罐里長大的女人,從來不愁沒有男人的追求和青眼,一路走過來都是驚艷和垂涎,遇上了端公後貼上魏家二太太的標籤,更是被人當女菩薩供起來,她的確不笨,要不然也勾引不了端公,讓一大批鑽石王老五發癲抓狂,可她沒經歷過政界的殺人不見血,也沒見識過道上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搏殺,哪裡知道這次風波的一步一險步履維艱,而季靜這女人眼界和腦子都有了,但也不懂得這個時候她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船翻了,遭殃的不是一個人,甚至可以說方婕可以依託著家世僥倖逃脫,但魏端公一倒下就再沒有背景的她們九成就會淹死,一想到這裡方婕就越加頭疼,這些事情不能當著陳浮生的面說,私下跟她們講道理,笑裡藏刀的周驚蟄估摸著還不會當回事,誤認為她是危言聳聽,想渾水摸魚,人和人心隔肚皮,方婕也不怪她們,她見過不少睡在一張床上的夫妻都相互提防著,更何況她們從一開始就是互相競爭的關係,以前是,今天是,以後還會是。
「夏草,陪浮生先去山水華門幫他把要拿的東西拿過來,然後去德基廣場買幾套衣服,之後的安排由你們自己定。」方婕端起茶杯淡然道,彷佛她早就猜到女兒魏夏草會在樓梯上偷聽談話,魏夏草走下樓,一臉不悅,問道:「媽,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以後浮生就來鐘山高爾夫。」
方婕一點都不去理睬女兒震驚交織憤怒的表情,做了她二十多年的母親,幫著魏端公打出一片大大的天下,方婕從來不會在母女或者夫妻之間落下風,也許正因為這種不可更改的強勢,才使得她最終和稱得上志同道合的魏端公分道揚鑣,她喝了一口茶,道:「浮生住進來,你要是不習慣,搬出去自己租房子就是了,不過我一個月不再給你兩萬塊,而是五千,你也別忙著喊窮,五千已經是白領的工資,你不是快要實習了嗎,正好出去鍛鍊一下,你自己選擇。」
看到魏夏草雖然臉色很臭還是老老實實從方婕手中接過車鑰匙,帶著陳浮生離開別墅,周驚蟄忍不住輕輕嘆息,論駕馭別人,她比起方婕自嘆不如,她那個寶貝女兒魏冬蟲留下一封信後就一個人離家出走了,每隔幾天就用公用電話給她報個平安,讓周驚蟄無可奈何,她本來想凍結女兒手上的幾張卡,但想一想還是不忍心,只能揪心巴望著那孩子能早點安然無恙地回家。
魏夏草坐進一輛奔馳S500,陳二狗也不多話,省得自討沒趣,到了山水華門,當陳二狗把一麻袋衣服塞進車廂,魏夏草的臉色已經很難看,隨後陳二狗又屁顛跑回房間,搬下又一個大麻袋,坐在車裡聽音樂的魏夏草忍不住下車,皺眉道:「什麼東西?」
陳二狗也不覺得難為情,道:「一袋子亂七八糟的衣服,一袋子書。」
魏夏草冷笑道:「你也有書?」
陳二狗嘿嘿笑道:「會計證,計算機等級證書,英語四級,還有幾個,我都要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