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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靈峰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那輛同樣是軍車的北京212,笑道:「這不沒機會嘛。」
手機那頭大笑道:「你小子,估計等你到了哈爾濱就更不會對那妞做什麼了,到時候還不是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就什麼樣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周靈峰聳聳肩道:「都回程了,既然還沒到被荷爾蒙沖昏下半身的地步,就不對她下手了,看她這些天的表現,我看指不定是個女同或者性冷淡,雖然看得出這妞身材肯定不錯,但我還不至於淪落到沒漂亮女人睡的地步嘛。再說了,我可聽說這種北京212好像是部隊裡訓練時團以下作戰幹部坐的玩意,我最怕這種幹部子弟,綠豆一樣大的官,粘上了卻有一大堆麻煩和後遺症,我想想還是算了。」
楊凱澤放低聲音,輕笑道:「靈峰,你不了解軍隊,更不清楚我們東北部隊,你知道『沈Y7』意味著什麼嗎?你可能只知道我們瀋陽軍區實力僅遜於北京軍區排全國第二,或者知道北京軍區有個被稱作『萬歲軍』的第38軍,但你肯定不知道我們瀋陽軍區的『常勝軍』第39集團軍,它可不比38軍弱多少,那輛北京212車上掛的牌照就是39軍,我感覺那個司機身手不錯,應該不是普通的偵察兵出身,估計這個妞沒你想像那麼簡單,到時候我拿到資料,人家要真是父輩是將軍級別的紅色子弟,你可別後悔。」
周靈峰明顯猶豫起來,這種事情大概就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那個店,可一想到那張冷冰冰的臉龐,他還真有點沒來由的發怵。
楊凱澤煽風點火道:「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放一個啊。」
周靈峰釋然,放肆大笑道:「有道理,等回到哈爾濱我就動手,花點心思,我就不信拿不下這妞,她就是性冷淡我也能調教成蕩婦。」
楊凱澤附和大笑,掛掉電話後,卻是一張周靈峰斷然猜想不出的鄙夷臉色,還有濃郁的陰謀眼神,這絕不是一個狐朋狗友該有的友善神情,這位出自黑龍江省軍區某位準將之後的公子哥陰冷笑道:「不讓你在我地盤上捅出點不大不小的婁子,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朋友的可貴。」
忙著照鏡子打理妝容的漂亮女孩嬌滴滴道:「凱澤,你真打算把我也往他懷裡推?」
楊凱澤根本不去看她那張表演性質的哀怨表情,道:「我只是給你個賺錢的機會,釣到那個上海佬,就等於你拿到手了LV,拿到手了香奈兒,你要真有本事嫁入這戶准豪門,就一輩子不用風吹日曬了,剛好給我省了一筆分手費,這種你好我也好的事情,你不願意?」
女孩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容如花,嬌媚道:「願意。」
寡情的男人和勢利的女人,這樣的狗男女往往能有一段從頭到尾的蜜月期。
一語中的。
第六章 抉擇
陳二狗是在半路上碰到富貴的,這個大個子做了個擔架模樣的玩意拖著那頭野豬,松木擔架上還有一隻野雞和兩隻山跳,沒有箭傷,應該都是富貴前天放下的幾個套子的功勞,兩個人拖著野豬回到村子的時候惹來所有村民前來觀看,野豬能長到這個體型殊為不易,進入村子幾個眼饞的村民試探著跟傻子富貴開玩笑說能不能用一毛錢換走山跳,富貴憨笑著點點頭,野雞和山跳很快就被人屁顛屁顛拎走,留下富貴手中三枚一毛錢的硬幣,陳二狗緊繃著臉,卻也懶得理睬,張家寨最喜歡無聊的時候跟富貴玩一個一毛錢和一塊錢的遊戲,兩樣讓富貴挑,結果挑了十幾年,這個傻瓜一直挑一毛錢。
回到家,所謂家,就是一幢土房,位於村子的最後面,這幢房子是富貴親手做起來的,燈光昏黃,這個時候還不算晚,恐怕整個村子只有這一家開著燈,畢竟電費對張家寨來說是一筆挺奢侈的開銷,但只要兄弟兩人進山,天稍微昏暗這裡便會亮燈,所以站在村子老遠外就能一眼看到這棟房子。
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口,安詳,就像那盞燈,雖然不亮,卻很讓人溫暖,她身材矮小,有著一張農村婦女都神似的滄桑臉龐,皺紋如白樺林的斑駁樹皮,記錄著春夏秋冬的寒暖,這樣一個真實年齡四十多歲的女人進入城市是會被認作五十多歲的。
陳二狗笑道:「媽,這豬賣了我就給你買頭小牛犢。」
傻大個看到母親,笑得合不攏嘴,卻也沒說好,手腳麻利地拿出獵刀和一塊大砧板伺候起這頭能給自己家庭帶來不少額外收入的畜生,進了屋子,陳二狗把那2500塊錢拿出來遞給母親,後者小心翼翼收下,卻沒有太多尋常婦人獲得橫財後的竊喜,這恐怕是她唯一讓人覺著與周邊喜歡嚼舌頭貪小便宜的女人不一樣的地方,她望著這個兒子,整理了一下他被枝條扯亂的衣袖,輕聲道:「二狗,媽幫你把這錢留著,你什麼時候想要出去走走,再拿出來給你。」
陳二狗稍微打理了一下,洗了把臉,道:「這錢存著給富貴討媳婦,我出去的時候不用帶錢,有車費就成,餓不死我。等我在外面安穩下來,再寄錢回來,富貴的媳婦不能像村子裡別家那樣馬馬虎虎,我非得給他討個全村最漂亮的婆娘。」
她開心的笑了,皺紋便從眼角蔓延到整張臉龐,無法掩飾,她也從沒想到要去掩飾,對於一個從沒用過面油更別說是化妝品的女人來說,她是不會每天對著鏡子感慨歲月無情的。她摸了摸陳二狗的腦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在一起,但總會透露出一點與眾不同的信息,這一點跟她兒子如出一轍,道:「要漂亮幹什麼,人好比什麼都好,富貴不在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