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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鯤鵬來到南京軍區附屬醫院,中國七大軍區,各個軍區內都有自己的自負和內幕,管著江蘇、浙江、上海和江西、安徽、福建五省一直轄市的南京軍區肯定不窮,因為擁有蘇浙和上海這幾座金礦,又臨海,能在石油上大做文章。雖然不是天子腳下,但臨著台灣,軍費預算方面也不會分攤太少,兵源也不差。跟南京軍區搭上關係的大院,這裡面走出來的年輕一代,相比其它六個軍區沒有過多的驕橫,比較務實,相對來說從政的不多,從商的不少,但陰起人來綿里藏針,趙鯤鵬此刻在吳煌病床旁看到的談家大小姐就是個典型南京幫子弟,特有出息的那一類,吳煌雖然胸襟氣魄都有,但畢竟家境局限於蘇北,他趙鯤鵬也有自知之明,老爺子退下來後趙家在上海也就是個繡花枕頭,他是靠一股子狠勁才替這一代年輕親戚贏得一份畏懼,但談心不一樣,談家在東南沿海一直沒有衰敗的跡象,更難得的是談家也沒有出現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這一代人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例如談心,便走了一條很劍走偏鋒的路線,她不是黨員,是中國民盟的重點培養成員,她的目標或者說野心當然不止局限於將來的中央委員,這其中的門道不足為外人道,總之談家是由點到面從政經商到文化領域全面開花,趙家老爺子第一次見到談心,等這年輕漂亮女人離開後便忍不住感慨道:「談家,好大一棵樹啊。」

    吳煌躺在病床上,氣色好轉,不再像起初那一兩個星期奄奄一息的模樣,見到趙鯤鵬,笑道:「熊子,小逗號聽家裡的意思出國留學了,叮囑你談心姐一定要你每天上MSN跟她聊天。」  

    趙鯤鵬不以為意道:「那跟屁蟲早該出國了。我還得讓竇阿姨每個月只給她一點錢,省得她覺得吃過幾頓食堂飯菜就是體驗到了底層老百姓的民間疾苦。」

    「小逗號才多大,你別把你那套理念強加給她,什麼事情都得有個過程,溫室里寵溺著是不好,但拔苗助長也不妥。」

    談心微笑道,她今天沒穿旗袍,很正統的職業裝,但再正統的服飾穿在她身上也能帶來夏日的一抹清涼,讓雄性牲口眼前一亮垂涎三尺。眼前兩個男人都算是青年翹楚,吳煌跟油嘴滑舌的人合不來,趙鯤鵬則看不順眼呆板僵硬的傳統高幹子弟或者富二代、富三代,兩個人的圈子說起來都不大,興許加起來還不到她的一半,這就是談心的強大,她今天能和這兩個男人拉家常,也許下午就能跟某個二世祖陪著長輩們一起玩高爾夫,晚上則去退居二線卻仍能量不小的老頭子喝茶下棋。

    趙鯤鵬沒反駁,他暗戀著談心,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他沒捅破這層紙,談心也沒刻意迴避,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前者知道自己征服不了後者,後者也知道這事情說破了可能這個朋友就做不了。

    趙鯤鵬和談心起身離開之際,吳煌說了句含有深意的話,「熊子,這件事情,能放下就放下,不能放下也等等再看,我們的命也不見得比別人多值幾塊錢,都是娘胎里爬出來的。」  

    談心陪著趙鯤鵬走出醫院,心思玲瓏的她當然瞧出了這段時間熊子的變化,那是一種量變累積後點燃導火線後的質變,但破繭而出的未必都是五彩斑斕的蝴蝶,興許是更醜陋的蛆蟲,是蝴蝶是蛆蟲,談心都無所謂,和熊子關係不錯,但沒好到要牽掛生死的地步,是興是衰,她都只是個看客,而且就她而言,是蛆蟲更好,適合生存。

    上海有個十分有趣的大少口頭禪就是,蝴蝶再美,也飛不過滄海,最好的下場也就是做成標本。

    這位給上海不少大小圈子增添了很多談資說料的有趣傢伙叫方一鳴,方少,上海都喜歡這麼喊他,談心覺得滑稽,方少、楊少、吳少之類的,都讓她感到一身雞皮疙瘩,但她不否認這個對熊子刮目相看的方少的確是個有城府有口才有魄力的大妙人。

    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那個微弓著身子的男人,像一隻蠻橫闖入大上海的守山犬。

    談心瞥了眼趙鯤鵬的背影,期待這頭上海黑瞎子與東北守山犬的撕咬。

    第六十章 陳家膝下沒黃金

    陳二狗和王虎剩都喜歡上海的夏天,因為女孩子穿得清涼,張家寨的女人即使脫光了也不好看,皮膚糙得很,跟她們那幫子自稱大老爺們的男人臭脾氣一樣不堪入目,但上海不一樣,這裡的女孩發育的早,也許小學剛畢業就胸部鼓鼓的,讓張勝利這類牲口滿嘴口水的眼饞,很多女人即使到了四十多歲,也沒被生活糟踐成黃臉婆。

    每晚趴在SD酒吧二樓總能看到讓王虎剩精神振奮的畫面,舞池裡越來越波濤洶湧,放暑假前幾天,SD特別擁擠,讓王虎剩睡覺做夢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晃蕩的奶子和肥翹的屁股,不過暑假後酒吧就歇業了,畢竟是學生吧,沒了學生就沒了客源,桌球室和KTV繼續營業,陳二狗有事沒事就去打斯諾克,自稱北京不入流小人物的小梅反正每天就糾纏著陳二狗吃喝玩樂,不是斯諾克就是玩弓箭,美其名曰是替被母親沐青嵐押回家關禁閉的沐小夭做臥底做眼線。

    沐小夭父親走之前跟陳二狗喝了一次酒,在浙大教了二十多年書的中年男人喝了個酩酊大醉,陳二狗沒喝趴下,聽著他吐了一晚上一大堆苦水牢騷,這男人書卷氣濃,書生意氣多半不如意,陳二狗也能理解,書讀多了的人都覺得自己是精神世界的高人,而高人都討厭銅臭,不喜歡卑躬屈膝,中意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那一套,那晚上陳二狗看著用酒消愁的男人,只得出一個道理,今後自己讀書只為埋頭賺錢,不圖有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境界,小夭父親說二狗你要是不想憋屈一輩子就別進沐家的大門,那是遭罪。顯然這位中年男人不是那種一見到陳二狗就瞧出他有什麼出類拔萃特質的伯樂,他看中陳二狗,興許就是看中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心有戚戚焉。哪怕是這樣,陳二狗也很感激他,這座城市沒幾個人肯坐下來陪自己喝酒沒有城府地說些心裡話,小梅都不行,這個能在張兮兮顧炬以及在陳二狗兩個截然不同圈子遊刃有餘的年輕人,明明身世不簡單,卻能做到讓兩個圈子的人都不排斥不忌憚,既能喝紅酒玩高爾夫,也能喝二鍋頭玩骰子,陳二狗總覺得這類人比較靠近富貴的思想層次,富貴能對著自己掏心掏肺,小梅行嗎?答案簡單,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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